无疆 第22章 浮生梦

好不容易应付完令无双，楚曦回到紫薇阁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一把拉过小绵，堪堪避开了一只短箭，看制式像是袖箭射出来的，上面还绑着一封信；

展开后，只仓促的写了一个字：危；

小绵看楚曦脸色瞬间凝重，担忧的问道：“小姐，上面写了什么”；

楚曦将手中的信递给她后说道：“看来，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小绵心道，废了这么大的劲，就没头没尾的写一个危字，谁能看得懂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又会是谁呢；

楚曦也很好奇，只是此刻既没有楚子辰的消息，楚旭还一个人在府中；

王城剑拨弩张的气氛，更加彰显风雨欲来；

今日跟令无双去裕华殿请安时，谢婉华虽然尽力遮掩，却还是看得出心不在焉，甚至差点对令无双的抱怨发火；

若不是阿莘在一旁提醒，谢婉华险些没忍到最后；

二人从长信宫出来不久，竟然再次遇见凌王，作为成年且封王的儿子，令无极竟然又在宫中给他置了住处，这偏宠之意，也是有些明显了；

令无双是一点都没看出宫中的形势，仍旧为张绍之事烦闷不已；

两个不对盘的人，照常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令久盛让了一步，她才跟令无双离开，又在她寝宫中规劝了许久才脱身；

一个危字不足以分辨是敌是友，但可以清楚的是，这宫中还有楚子辰的人，亦或者，是愿意帮助楚子辰的人；

“少主，沉丝来信”，沉光躬身将信奉上；

百里瑾拆开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差，好一会儿才迎着烛火将信焚尽；

自小岩峰回来后，少主脸上多了一道面具，可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至少是真实的自己；

往日不觉得，今天看着他溢于言表的受伤，沉光有一瞬间想拿起案上的面具帮他戴上；

他就这样想着，就看着百里瑾拿起了案上的面具，覆上脸后说道：“我出去走走，别跟着我”；

沉光来不及阻拦，人已经翻墙走了；

百里瑾手里提着两壶酒，专捡人少的地方走着，这时候要是有人来找他打一架就好了，他在心里这么想着；

“大半夜的不睡觉，上蹿下跳的熬老头呢”；

百里瑾将手里的酒抛了一壶过去，颜老头稳稳接住，在一块石头上盘腿坐下后说道：“怎么，大半夜的就为找老头喝酒”；

“她不记得我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颜老头却听懂了，拽开塞子灌了两口后说道：“她那毒发作是迟早的事，先是失忆，然后是五感尽失，到底是个死”；

沉丝的信上写着，惊越让人扮做他的样子在她面前出现，但是她毫无反应，似乎没有认出来他，惊越不死心又试探了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所以惊越什么都没做，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虽然知道，可要接受却不容易；

两人喝着闷酒，过往的记忆好像约好了似的，齐齐在这一刻涌现，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就被颜老头打断了；

“忘了也好，你们注定是要成为敌人的，忘了，才不会那么痛苦，凤朔，别忘了，从一开始你们就不可能，以惊越的性子，你越是在乎，她就越是危险”；

酒已饮尽，该说的话也说完了，颜老头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的往回走了；

楚曦试着在这个危字上面，再参透一些什么，可是这个信息的指向太模糊了，设想了很多种可能；

比如为何不言简意赅的写一个走，或者逃，偏偏是个危，王城里用这个字，怎么想都有些多余；

没想出个所以然，小绵始终觉得不安，今夜索性就守在外间，楚曦听着小绵的呼吸声，许久都没睡着；

忽然，一个黑影在窗前浮现，楚曦从枕下摸出匕首，闭上了眼睛；

“曦儿”；

楚曦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睁眼前就认出了这个声音；

“父亲”；

因在宫中，二人都很克制自己的声响，好在二人今夜俱是和衣而睡，楚曦从床上起来后，去外间轻轻拍醒小绵；

在她发出惊声前，提前捂住了她的嘴；

未燃烛火，楚子辰小声说道：“曦儿，长话短说，宸夏要打仗了，小绵知道宫里的密道，你们现在就走，一路不要停，一定要在十五前赶到鳌山”；

楚子辰说的很急，楚曦脑子里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对方并不给她机会，只是催促她赶紧走；

“旭儿呢，旭儿怎么办”，楚曦抓住重点问道；

楚子辰回握着她的手腕说道：“放心，我已经让人带他离开了，曦儿，这乱世之中女子太不易，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在没有能力自保的情况下，不要离开鳌山”；

“那你呢，你不来找我了吗”，楚曦紧紧抓住他，渴望得到一个承诺；

楚子辰笑了笑，从她的手中挣开后说道：“父亲这一生实在是失败，辜负很多人，也愧对很多人，其中最觉得亏欠的就是你”；

“我至少该护送你平安到鳌山，至少应该确认你安全了才能放手，可是，曦儿，父亲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只能让我的曦儿独自前行，是父亲对不起你”；

那滴泪，深深的触痛楚曦的心，她握着自己的手腕，也跟着红了眼，却强忍着眼泪笑道：“父亲，那我就走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一步也不离开鳌山”；

楚曦取下那只手镯，拉过楚子辰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又挽起衣袖显出右手上的手镯道：“这样，我们一家人，就一直在一起了”；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还默默承受了那么多，楚子辰抱着她，心疼的说道：“曦儿，对不起”；

在他的授意下，故意展现的对他冷淡，跟楚旭感情不好的样子，只为消除宫里的戒心，原本就相处不多的日子，还要故作生疏；

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克制着不舍，楚子辰松开手道：“曦儿，父亲看着你走”；

楚曦擦掉眼泪，点了点头；

小绵在前面开门，楚曦在跨过门槛前，回头笑道：“父亲，下辈子，曦儿还想做你和娘亲的女儿”；

说完不敢再看楚子辰一眼，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