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客 第4章 第 4 章

此事说来话长，晏孤台施法随意重现了几人的前世生平，有人是恶霸，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有人心思诡秘，暗害他人。

那恶霸前世欺男霸女，强占了女人，男人气愤去报官，结果报官不成，反被那官老爷诬陷妻子行为放荡勾引人家才遭到强占，恶霸与官合谋竟要他们赔钱，夫妻俩不从活活被打死，年幼的女儿从小就被卖进了青楼。

恶霸与官死了以后转世成为兄弟，二人聪明过人，果然考入仕途，为官后本性暴露，四处敛财，害的一方百姓有苦难言。

苏见云震惊之余道：“就算他们该死，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晏孤台：“世人作恶为祸世间，总会有人替天行道铲除他们。他们作恶多端，是邪魔歪道，做神仙的自然要救拨诸众生，对于神来说要清除他们是非常容易的事，而你正好就是神用来利用的刀刃。”

“！！”

“······”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砸向苏见云，惊的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为何是他？他身前无父无母，与同伴也并不亲密，在鸣鸮阁接触最多的便是阁主，亲人朋友更是没有。可以说离开鸣鸮阁他和任何人都没有恩怨往来，杀人只是阁主给的任务。

自己也从来不是什么刀刃，这种无脑话本的故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他冷声道：“我不是什么刀刃，孤魂野鬼一个。”

晏孤台：“我知道你不相信，你还记得奉天王吗？”

苏见云：“他又如何？”

晏孤台：“他前世为当今皇帝萧瑾的仙侍，前朝遭佞臣祸乱，百姓苦不堪言，死伤遍野。萧瑾原身为天庭紫微帝星的分/身，二人一前一后下凡重建人间盛世。萧奉天的出现是为了给萧瑾铺垫登基称帝的阶石，因此萧瑾必须要杀了他。因是天意如此安排，所以他在最后见到你的时候没有同他们一样还你一刀。你杀的朝中官员多为舞权弄私之辈，他们手上的人命不比你少，你大可不必为此自责。”

这话本越来越离谱，听的苏见云仿佛深陷其中，当经陛下萧瑾竟是帝星下凡，难怪此后世间基于太平，他也没什么杀人的任务，若真是帝星的仙侍，萧奉天不找他寻仇这么说倒是合理。

可是阁主又怎么说？最后一次任务失败，放他走的将军作何解？

苏见云眼眶通红，如果真是这样，神仙借刀杀人玩的可真是炉火纯青。帝王霸业，重建人间也好，他这地府受的这些刑罚该找谁讨回来？

“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何会有鸣鸮阁？”

晏孤台笑笑道：“鸣鸮阁前朝便存在，他只听命于当时的皇帝，前朝覆灭后新的皇帝接着掌管鸣鸮阁，他始终是皇室暗地里的利刃，阁主自然只听命于皇帝。”

阁主竟然是当经陛下的人！

这比他听过的任何离奇事件还要诡异，这么说他每次杀的朝中官员便是陛下要杀的人，不过是没找到合适的罪名治罪，便找人暗地里杀了。

帝王的心思他不懂，萧瑾当上皇帝之前他杀过很多官员，他登基以后便没有暗杀任务，朝廷与民间百姓似乎进入到了和谐的模式，这样看来也是不错的。

这样苏见云闲暇的时候可以攀岩到山顶看一看云霞，听一听林间的鸟叫。

可是，若没有生前的那次任务，他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个几年。所以副史让他杀的老将军到底是不是萧瑾的旨意，他现在非常想弄个明白。

“那韩行舟，韩老将军也是陛下的旨意？”

晏孤台一挑眉：“你很在意韩行舟？”

苏见云叹了口不存在的气道：“他随先帝扫平匪寇，赶走蛮夷，内治乱军，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他有一份功劳。如今垂暮，已是告老还乡的时候，不该遭到陛下的暗杀。······好在我没能杀了他。”

晏孤台摇头：“当然不是，你大可不必为此感到自责。你死后，萧瑾得知有人要杀他，很是愤怒，亲自出宫召见孙奇光，当即命他调查此事。才得知朝中另有他人想借鸣鸮阁之手除掉韩行舟，因为萧瑾重用其本家子侄，其侄曾过继到他一门，因其年少不愿与奸臣同流合污，便招来杀生之祸。查明此事后萧瑾更加盛怒，孙奇光便杀了阁中副史等重要头目。”

“原来如此，可是······？”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何在冥界没有看见他们？”

“······”

“他们和你不同，已经被判入畜生道，此时在十八层地狱受刑，阴寿结束就会去投胎。”

苏见云再无疑惑，没有明白“他们和你不同”的意思，可这些如今又与他有何干系？他只不过是死了都无人牵挂的孤魂而已。

身为鬼王对他们的事了如指掌恐怕也不难，苏见云身无牵挂，弄明白了一些事，还是对晏孤台道：“多谢鬼王为我解惑，我如今这残魂怕是帮不了鬼王办事，还请另请高明，放我自由。”

晏孤台轻笑一声：“先别急着拒绝，我也不强迫你。冥王楼的后院你先住着，可在鬼界出入自由，想明白了来找我。”

苏见云客气点头，向晏孤台拱了拱手就要转身离开。

他动作缓慢，不看身形，与八十老翁无异。刚转过身去就听见身后晏孤台道：“把手杖拿着，就算是本王赠予你的，银月使送他回去。”

“是。”

“······”

二人话音才落那手杖便来到他的手上，手杖上的法力渡入他的魂魄，这使他走起来不那么费劲。

苏见云本不欲接受鬼王的东西，日后还要还他人情，可是连走路都费力的活，没它还真不行。

算了，东西都到自己手上了，不用白不用，身为鬼王不差这点东西。

于是便心安理得的拄着拐回去。

回房间的路苏见云只走了一半，心下突然做了个决定，思绪片刻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冥王楼的地界。

鬼界的秩序就像人间一样，只不过这里并无白天黑夜之分，并且不会出太阳，每天都是阴沉沉的。

开门做生意的店铺，衣食住行，样样都有，街边竟还有饿死鬼在乞讨，这可真够凄惨的，活着的时候吃不上饭，死了还得要饭。等有钱鬼随手丢弃一块糕点，他们就上去疯抢，这他娘的跟活着没什么两样，哪到都得为吃喝发愁。

只不过路边挂羊头卖狗肉的不再是人，而是猪狗，案板上放的也不是羊头，而是人头，皮肉分剥，码的整整齐齐。男女老少都有，价格不等，女人和小孩最贵，男人的头分品相，细皮嫩肉的可以买个好价钱，粗糙还骚的狗都不闻。

这摊位后边便是屠宰场，鲜血涂满了整面墙，笼子里还关着几个新鲜的女人孩子，他们茫然的看着猪狗屠夫手里的刀，血顺着刀又流了一地。

光看着就令人反胃，苏见云也是头一次见，可是他已成鬼，吐不出秽物。关键是还有来问价的顾客，几番讨价还价之后，猪老板给他用一根草绳穿起一个女人和小孩的头。那人拎着头口水已经流了一地，不等回去起锅烧油焖出个鲜味来当场啃了起来。

呃······

这种场面还是速走为妙，苏见云不想再看第二眼，要论杀戮他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果然人与畜生不同。

走了一会儿，突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长的可真俊，公子可愿与我**一度？”

“你眼瞎吗？他一看就是个病死鬼，长的好看有何用？硬不硬的起来还不一定呢！”

“切！没试过怎么能知道行不行？”

“就你浪荡！”

“关你屁事！”

“！！”

俩姐就这么吵了起来。

苏见云两眼一黑，握紧了手杖迅速逃离了这里。

离鬼界集市越远，耳根子就越清净，放眼望去一片荒芜，无人扰他清净，是个好地方。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累了，苏见云打算找个地方休息。

当了鬼到真是自在，不用担心毒发，接任务杀人。他把手杖竖着放在一边，自己盘腿靠着闭眼睡觉。

如此游荡了不知道多久，鬼界的风景却不如人间赏心悦目，他打算走远一点看看别处有没有什么不同。

有一日苏见云游荡到一风景绮丽的山头，心道可算是找到好地方。他惬意的观赏了一会，细品高山峡谷中奔流直下的瀑布，与阴暗的气氛衬托出诡异的美感。

这美与凶险并存，瀑布氤氲起大雾，置身其中像是要把他吞噬，接着便刮起大风，呼啸着如困兽出笼，山涧里的河流开始倒流。山里的景象在不停的变缓，本是河流的地方凸起，高山陷入地下，河水留到天上，就连树木都变成碎石被风裹挟着吹到天上，再随着雨水落下。

苏见云漂浮在半空中被砸的满身青紫，挣脱不开。

他拿着手杖指着地面大叫一声：“下去！”

接着他便被手杖拉着回到地面，还没等他有个喘息的机会，他脚下的地方又开始坍塌，手杖一个向上又把他提了上去。

这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东西？

苏见云着急忙慌：“快出去！”

手杖也是很听他的指示，眼看山川河流变成一个漩涡，牵着苏见云就往边缘飞去。跑的不慢，风大，吹他的衣服和发散落空中，在杳无人迹的鬼蜮，宛如仙风鹤形。

尽管手杖极力的在寻找出口，但是漩涡在不停的旋转，好像是在追着他跑，似要把他吞掉为止。

这穷凶极恶的漩涡犹如魔物般疯狂的残卷着他能吞下的所有东西，苏见云生前不曾修过术法，遇见这种诡异的事物根本不知如何应对，不停的飞也让他魂魄逐渐消弱。

就这么消失了？从此三界再无苏见云吗？

他一边思考，一边又想这漩涡里会有什么？被吞之后魂死，会助纣为虐像他之前看见的山峦一样，再来迷惑不明真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