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监的出现让晏孤台单挑三界的心思又重新复燃,他为人狂傲做什么都要争做最好的,修行时修为名列众仙门之首,本来飞升是毋庸置疑的事。但是他并没有选择自己飞升,而是等待与最爱的妻子蓝筱蝶共同飞升,这一等又是许多年,仙门中许多人都没熬到看着他成为神仙的那一日。
谁料等到二人飞升之日天显异象,人间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灾难,大雨足足下了一个月,接着海水倒灌,淹淹没了邻海的数十座城。就在这淹没的城池北方却在遭遇大旱,同样饿死几座城的人,这样一来整个国家也就死了一半的人。
蓝筱蝶因此遭到天谴,为了弥补过错她用自己的修为为人间散去福报,但因灾难太大,她一人无法赎罪。晏孤台接下这天谴与她一道偿还,受九世修行之苦为人间祈福,最后终于偿尽天谴,一朝历劫飞升,百花齐放。她飞升后受封临江仙人,掌管世间一切美好之事,世人无论何事都可向她许愿,她也乐意救拔众生,免众生受苦。
九世修行换来一朝飞升受人供奉,晏孤台的心却早已没了当初飞升成仙的劲头,他们为此付出了太多。从一开始的修行到飞升入圣之都要受天道的约束,这让他们受尽了苦难,他想如果不飞升呢?是不是就不用听从天道的摆布?
二人同时登入凌霄宝殿,在蓝筱蝶受旨听封后晏孤台毅然决然的跳下登仙台,从此以后以鬼王自居,在冥界闯出输于自己的声望。
众神仙无不惊愕,他也算是一个值得众神为之称赞的修行人,他的行为让众神叹息,比天还高的心性让众神打心底的佩服。
然而晏孤台却觉得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他最爱的妻子已经完成心愿,这不是很好吗?至于他怎么样都行,不受天庭约束,就这么守着爱人,偶尔起点叛逆心思找点乐子,不至于让他在漫长的生命中感到无趣。
他最瞧不上玉帝,也最佩服他。身为三界之主,却还总是听命于天道的摆布,白瞎这三界之主的称号了,不如换个人来做玉帝,让他来试试能不能与天道抗衡。
佩服他有能耐历经一千多场劫难,仍旧屹立于三界,让任何人神撼动不得。
晏孤台想知道所谓的天道,到底在约束着什么?就连玉帝都乖乖遵守。
搜魂阵一出人间作乱的邪祟尽收法阵,众鬼跟着躁动,晏孤台早有准备,就等着幽冥之监的恶灵冲破法阵,然后收入麾下。
幽冥之监处恶灵并不甘心被法阵压制,六年前韩问秋与文华星君封印恶灵之后,晏孤台重回幽冥之监,故意释放出来的一只恶灵化身邪祟藏于皇宫中蚕食当今天子的气运用以滋养邪魔灵炁,晏孤台拿着它等候恶灵冲破法阵逃出幽冥之监。
法阵在那时便遭到破坏,恶灵将法阵撕破一角,因上方有虎符压阵始终无法全然逃出。
晏孤台早知道苏见云前世的身份,那虎符是他与韩问秋共同掌管之物,直到最近他才知道要彻底破解法阵需要他们二人任意一位前去,用自己的血液为媒滴入法阵,虎符感应到曾经的掌管它的人的精血,便会收起法力,这等于是在向虎符传达命令,将受令它遵循。
他知道苏见云不会放出恶灵,反而会施法加固,但这并不妨碍他取得苏见云的血破阵。
晏孤台施法击碎了苏见云与韩问秋的符咒,一只精致的茶碗当即在他手中破碎,接下来邪祟在他的指示下直冲着幽冥之监而去,而晏孤台则守在搜魂阵外等候。
“孤台,众神正在施法除祟,众鬼近日躁动不安,你在做什么?”
蓝筱蝶的临江殿从始至终都没有遭到邪祟的侵袭,但是蓝筱蝶却也受到了祈愿,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晏孤台见她在通灵阵中质问自己,道:“夫人不该过问此事,这是鬼界与天庭之间的事。”
蓝筱蝶摇头:“不,我身为仙人自然要管生灵安危,不管是人是鬼,鬼界众鬼躁动,人间百姓受邪祟纠缠,夫君何不与我一道祈福,散些福报与他们。”
晏孤台施法屏退一众邪祟,眼睛里藏着叫人看不透的东西:“夫人,此事与你无关,还是不要再过问了,你忘了一千多年前你我是如何飞升的吗?”
飞升之事自是不可忘却,但蓝筱蝶不晓得为何他突然提起这个,只怕他做出错事:“夫君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自然是记得。你若是有什么事都要与我说,你身边还有我在。”
晏孤台深深的看着她,在她额前吻了吻,用极其温柔的话语说道:“我与筱蝶之爱亦如初见,深知夫人爱我,不过你放心,夫君所做之事绝不违背仙门道义。”
蓝筱蝶凝视着他的眼睛:“不管何时我都相信你,我不管旁人对错,但你要做的事一定有你的道理。”
晏孤台抚摸着她的脸,为着有这么一位知心爱人感到无比幸福,他道:“你先回去吧。”说罢施法将蓝筱蝶送回了临江观,他不想接下来让她看见自己与众神对峙的场面。
恶灵遭到压制后愤怒不已,碍于龙腾虎啸的压迫始终无法冲破法阵。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差点将苏见云吹到了谷底,好在被那巨大的猛虎一把捞住扔到了谷口。
邪祟直冲着苏见云而来,在他还未站稳之际又一次冲了过来,苏见云赶忙施法画出结界抵挡。两者之间的冲击力太大在他面前撞出一个巨大的弧度,引来飓风直逼着朝苏见云而来,吹乱了他的衣摆与头发,仍旧不能冲破结界。
飓风越来越大与结界相撞行成一个强大的旋风,结界有点承不住旋风的席卷,苏见云差点被强风卷起。
这忽然而来的似曾相似感让他霎时想起什么,狂风吹着他在漩涡里不能控制,直至要把他卷入谷底,在这里他感到极度的不适,心情还糟糕,下面不知道有什么,让他很忧郁,他想尽快的逃离这里······
这会全都想明白了,原来这里是幽冥之监,他之前误打误撞来过这里。
那时苏见云只是个毫无修为的新鬼,还是个魂魄受损的鬼,拖着若不经风的身子居然敢闯幽冥之监。遥想明秋将军与文华星君要两人合作才能封印此地,苏见云霎时惊的一身冷汗,他那时也就靠着一只手杖只会跑而已。
现在这个时候可没有手杖助跑,也不能跑,唯一能用的也就那把幢幡伞了。
思及至此他单手向身后拔剑的姿势抽出一把黑伞,打算用它来抵挡飓风。
他打开伞施法挡住面前飓风,这时不知为何伞脱离了他的掌控径直被飓风吹起在空中转圈,伞面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飞来,为了不被伞伤到他抬手抵挡。
不出所料伞面将他的手臂划伤,鲜血沾染到伞上,那伞此时变得像是个吸血的恶魔,一下子把他的血挥洒到山谷底部。
苏见云一时大惊不太明白之前护着他的幢幡伞为何会像着了魔一样来伤他,鲜血已经将他的左臂侵湿,他赶忙用右手捂着。
这会他也顾不上幢幡伞临时叛变,飓风还在。这时只见从谷底发出一道血红的法阵印记,一股强劲的气从下面升了上来,将这法阵印记顶到谷口,苏见云瞪大眼见面对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怎么会这样?!”
“······”
幢幡伞这会也顾不上他,晃悠悠的覆盖在法阵之上,把那猛虎压得越来越小,那条透明的龙早已消失不见,可见它面上的痛苦之色,它在不停的哀嚎,试着吐出虎啸之炁,以压制恶灵。
它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法阵冲出谷底之际邪祟一拥而上撕咬猛虎,直到猛虎再无半点压制法阵的威力这才放过了它。
邪祟不在与虎符纠缠转而去撕咬法阵,虎符也因法力尽**上的光茫瞬间消失,接着就要落入谷底。
这时苏见云不管身上还留着血,只觉得不能让它掉下去,一把冲过去接住虎符,然而被邪祟擒住疯狂的撕咬他,使他的身上流出更多的血与炁。
曾经韩问秋为他注入法炁从而练出金丹,让苏见云修练出成仙体质的身体里流动着神仙之炁,对于恶灵、邪祟来说是极其大补的仙炁。若无强大到能一人对抗万灵的修为,一旦被它们擒住自然不肯放过,它们贪婪的吸食,誓要把苏见云啃噬干净才肯罢休。
苏见云再次感受到了死前的痛苦,他无人可说,强撑着挡住这里,让韩问秋与众神在人间除祟。
他紧紧握着虎符,鲜血顿时将它染成红色。
作为陪同将军一同飞升的仙器,虎符上承载着曾经与将军有关的过往。
七百多年前韩问秋为戍边将军,大大小小打过无数的仗,却极少有败仗,原因无外乎旁人传说他身边有一位智勇双全的监军。
每次出征前这位监军都要卜上一卦,若是吉日当即下令出兵,凶卦择日在出兵。
这位监军在军中受到将士们的拥护,也受到明秋将军的赏识,他的名字叫苏云中。
韩问秋不是那种鲁莽的将军,他深知带兵打仗不是凭意气行事,也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功成与否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极少的伤亡打赢战事。
因此他听取身边人的意见,苏云中作为监军是提意见最多的那个人,将军帐中的烛光时常亮至深夜。
开始两人互相欣赏,到最后心心相惜,互为知己,甚至相爱······每次打仗二人商议、推演无数遍再出兵攻下外敌。
飞升前的最后一仗便是护佑百姓秋收的那一仗,苏云中一连卜了三遍皆中卦,吉中藏凶。秋收在即,百姓等的就是这一刻,这一仗必须要打。
苏云中是懂韩问秋的,他没有过多的阻止,而是在他出征后带着虎符跟着去了战场。
外敌入侵赶在收割之际,居心可想而知,他们必须愤力挡住外敌,让老百姓把粮食收回去,他们才能不至于第二年被饿死,若没有他们戍边将士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然而战争发生在中秋那天,为鼓舞将士志气,韩问秋亲自下场杀敌,刀枪之下净是外敌的血肉,苏云中在他身后为他抵挡暗枪。他们一面挡住外敌攻入,百姓一边顶着战火抢收,抢收不完战事就不能停下来。
两人默契配合,都不知道打了多久,地里的庄稼终于被全部收回,精疲力竭之际二人倒在敌人的尸骨上。
没有亲眼见过是无法陈述战争场面的残酷,狼烟四起,刀光血影,这里不能有一丝的怜悯之心,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苏见云置身其中与韩问秋愤力的杀敌,与蓝君口中描述的战事重叠。
“问秋!”
“······”
一声悲戚的呼喊之后无人应答。
身临其境要比他听见的更加震撼与血腥,他的心痛极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代王朝盛世即将开始。而他的将军却死在了护佑百姓的战场上,他痛心的握着虎符,上面沾满了他们的鲜血。
他怕将军路上孤寒,又怕他到阴曹地府遭孤魂索命,他总要陪着他的。在众将士还来不及清扫战场时握着将军的手,用将军的剑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