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勇对任老二这“喜欢、爱得不行、垂涎”等形容会错了意,一阵毛骨悚然,惊骇地看向了萧寒烟道:“他该不会是也有……断袖之好吧?”
萧寒烟嗤笑了一声。
任不羁道:“那倒没有。他若是对教主有那种意欲,那教主无论为谁也不可能去和他交易!”
白勇“噢”了一声,刚放下了心,任不羁就又怪声怪气道:“可他没有断袖之好,却有虐玩之好啊……”
白勇的心又乍然提了起来——其实他们教里历来有断袖或虐玩癖好的人多得是,这根本没什么好希奇的,可这所施的对象若是教主,那就太让人惊骇了!
任不羁不停说着:“而且人家那学医的人就是讲究,他还品味很高呢,一般人他都瞧不上,他想虐玩的对象就得是既坚强又漂亮的!嗨呦你们听听,那咱教主不就是个中之最吗?当年他自己都说了,咱教主就是他心中最完美、最喜欢的人选!当然,这要搁以前也就是他的春秋大梦罢了,而今可好!哈哈!”
白勇越听越惊恐,激动道:“教主!那你……你究竟想给他什么代价?”
萧寒烟倒像事不关己般,无所谓地笑了一下,道:“当然是投其所好了。还好,他对我的这种意欲,我还给得起。”
白勇心神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也和任不羁一样不依了起来:“不行!教主,你怎么能……怎么能去受他虐待呢?万万不行!”
萧寒烟道:“这种废话就别再说了。你若有别的法子,那我也不想去,你有吗?”
白勇目光激闪,虽万般不愿,却硬是无言以对了。
他随后一横心道:“教主,那我也不说阻止你的话了。可是巫噩还一直是大祭司的党徒,即使他肯答应你,大祭司也不会允许啊?他们如今全住在西谷里,这事他不可能不禀告大祭司,大祭司前些天才和你撕破了脸,肯定不会让你如意的。”
萧寒烟浮起了玩谑笑意:“我给巫长老的代价,大祭司也一定会心动的。他啊,都不知会有多喜欢看我受虐呢。”
白勇睖睁了一瞬后,就又猛地心中一痛,真是死都不愿他去遭那份大罪的!
旁听的众玉侍和贱奴也早都惊恐了起来——他们当中最大的也就和白勇年纪相若,都对巫噩所知有限,可也都听闻过他的一些光辉事迹。
这位魔医长老,昔日是转轮殿的副殿主,其实他的武功远不及别的那些首领们,可也是个让黑白两道都谈之变色的魔头,似独孤杀绝那些魔头们杀人还都是真刀实枪的,他却是不用一刀一枪,不明不白地就能让敌方瘟疫横行,死到灭门!
他所专长的就是一些匪夷所思的医学,还特别有研究精神,常拿俘来的外敌或本教的死囚做**解剖什么的!还有谷中的动物都逃不过他的魔爪,常被他捕来做各种实验……
众玉侍和贱奴都无法想象,就这么一个人,若还要虐玩起谁来,那会是个什么光景?而教主,身为他最心仪的一个对象,竟还要自己送上去受他那样!
萧寒烟却对此视若等闲,随即布置起来:“不羁,你先派人去告知巫长老一声,就派咱们平素给他送物资的人去……”
姜祛却插话道:“教主,还是让我去吧。我和魔医有些交情,又能把病情给讲清楚,是最适宜去的。”
萧寒烟道:“也好,那就有劳前辈了。你此去不管他答不答应,都告诉他我明天上午就会去拜访,一定会给出让他满意的报酬。”
姜祛尽皆一应后,又道:“教主,请他过来看病是不可能的,得准备把花亲随送去。”
萧寒烟道:“你放心,我都晓得的。明天我会让人用担架抬着莫离,跟我一起去。”
姜祛便不再多说,当即向外行去了。
大堂中沉静了下来,此事这就算告一段落了。
萧寒烟却没有离开,淡然点起了一炉颓烟,望着窗外酷酷地吸着。别的人也都没有散去,就在那堂中等着回复。
任不羁虽没有再放厥词,却烦躁地站了起来,来回乱踱着。白勇也早没了平常那生龙活虎的劲儿,蔫头耷脑地闷坐着。
众玉侍和贱奴更是一片愁云惨雾,为萧寒烟忧怛得不能自已,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痛,真真是愁肠百结,五内俱崩。
玉侍中最弱的怀琼和怀琪都已快流出泪来了,使劲地忍着。贱奴对萧寒烟的感情那更是无人可比,真恨不能以身相替的……
也没过多久,姜祛就回来了,回禀道:“巫噩说他非常欢迎教主大驾光临。至于花亲随的病,他要等亲眼看过了再定治法,但他基本已可确定,以花亲随的病症,他用不上什么正经医术,就是要施一个‘招魂术’给治的,需要三天时间。总之他管保治好,但是他肯不肯治,就要等教主明天去了再说了。”
萧寒烟道:“很好。只要他能治就行,别的都不是问题。”
姜祛便再无一言。
此事这就算彻底敲定了。
任不羁这才带着气道:“教主,你若执意如此,那你此去可不能托大,必须带上一些随从,这次你肯定是需要人照料的。”
萧寒烟根本就没有托大之意,点头道:“我知道。而且我还要人抬担架呢,怎么可能一个人去?”又略一思忖道:“还得要人拿些用物……我就带三个人去吧。”
任不羁道:“行!不过无论你带几人,我都是一定要去的。”
萧寒烟立斥道:“你去作甚!白受他们那份作践。”
任不羁一瞪牛眼道:“你这事主都不怕,我一个添头还有什么怕的!”又极其坚决道:“总之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都要陪你走一趟的。”
萧寒烟便也没再阻止,凉凉地道:“那你正好就抬担架吧,我还可以少带一人。”
任不羁立刻道:“那不行!我堂堂一个全教老二,是陪你去赴汤蹈火的,不是去干杂役的,你可别想让我当苦力!”
萧寒烟送给了他十分鄙视地一眼,就再不和他胡扯了,看向了玉侍们。
众玉侍及贱奴都赶紧凑了上去,个个都露出了自告奋勇之态。
萧寒烟第一个就点了怀珺,随后却考虑了起来,俄而点了怀瑾。
眼看只剩一个名额,而今已是玉侍中最小的怀琼竟还争了起来:“教主教主,带我去!”
萧寒烟都笑了:“你根本就不在选择范围内。”说着就摸了下他的头,俊极的眼深深一凝视他,难得地露出了点伤情:“怀琼,你要给我好好地生活着,也带着怀瑜的那一份。”
怀琼一下就哭了出来,使劲点头道:“教主,我懂的……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不让你伤心!我也要努力自强,将来还要代怀瑜好好孝敬你!”
萧寒烟微点了下头,再没说什么,移目看向了别人。
剩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一挺胸脯。
萧寒烟其实想选怀琨,可又顾虑到他有残疾,怕他届时会受到魔医那方人的嘲弄,便犹豫了一下……
怀琪见他的目光都没在自己身上停留过,这就急言道:“教主,剩下的人里就我最大了,你怎么不选我啊?”
萧寒烟一看他道:“你性子柔,届时怕是受不住的,还是留守在宫里吧。”
怀琪从来也不敢违抗他,只好眼看着他把目光又移到了怀琨身上。
怀琨一向不爱说话,此时却用力地说道:“教主,我可以的。”
谁知贱奴也争了起来:“教主,我就更可以了。我一直是你的亲随,无论经验、耐力、还有和莫离的关系都比他们强,是最适合跟你去的。”
萧寒烟直到此时才看向了他,一脸冷酷道:“你,给我好好地保护分辉,我不在的这些天,一定不能让她出半点差迟。”
贱奴睖睁了一瞬,便决然一俯首道:“是!奴子绝不辱命。”
萧寒烟再也不看他一眼,选定了怀琨。
之后,萧寒烟就下达了一连串指示:
“怀瑾你们三个,今晚好好休息,打明儿起会很辛苦的。这一趟非比寻常,届时无论看到魔医对我怎样,你们都得能给我受得住,不许有半分干涉!否则,就自己滚回来吧。”
“怀琪,你负责准备好一应用物。”
“姜伯,你料理好莫离的身子,别让他半路出什么闪失。”
“不羁,你通知下去,这些天由秦广王代理教主之职。”
“白勇,这些天你带人在迷雾林外接应。魔医脾气怪戾,没有我的传令,你们不得擅自入林。”
“诸位,这件事先不要外传,也不要和分辉细讲,什么都等我回来再说。”
一切都交代完毕后,萧寒烟便起身道:“行了,都各干各的去吧,我去看望一下龙子。”
………………
平等宫中,龙子倚坐在床上,病恹恹地面对着坐在床边的萧寒烟。
萧寒烟关怀道:“今天好些了么?”
龙子魂不守舍道:“好些了。”
萧寒烟知道他身体并无大碍,主要就是心病,眼看他那一向健壮盛气、神采飞扬的面容而今却连半点精神都没有了,心中也是很心疼的,却没有再姑息道:“龙儿,你有什么事要跟哥说吗?”
龙子马上就逃避般的别开了脸,随后却又怪味地一笑:“哥,你是来探病的还是追责的?”
“都有。”萧寒烟一派从容道,“龙儿,哥明日就要出门几天,而且这次回来后一时也顾不上别的了,所以要把一些事先做了。”
龙子萎靡地呆望了前方一会,陡然一腾志气道:“哥,怀瑜之死,和我有很大的干系。”接着就把那晚他和怀瑜交谈的事情一股脑讲了出来。
萧寒烟其实已调查过怀瑜之事,对怀瑜死前的一切情况都已了如执掌,此时听他说的和赑屃并无二致,全是实话,心中微感安慰,教训道:“龙儿,你为何要对怀瑜说那样的话,你真的太自以为是了,也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龙子一下就红了双眼,“哥,我……我就只是随便一说而已,没想到他会对我的话那么在意……哥你相信我,我对怀瑜绝无恶意,我真的不想他死啊!”
萧寒烟道:“你放心,哥从来也没认为你会是故意的。可是你若不对他说那样的话,他不会去死,虽然他是自尽的,有他自己的责任,你也不能逃避或推卸你的那份责任。”
他现在其实每一说到怀瑜,心中都像被刀子来回拉割一般,而且他并不愿说怀瑜的半点不是,可是他一定要正确地教导龙子。
龙子猛然抱住了头,疚痛欲绝道:“哥你教训的是!这都是我的罪过!我真是好悔啊,可是我……如果怀瑜不是那么决绝,我还可以弥补,可是我现在,已经是百身莫赎了!”
萧寒烟本还想着以他的性情,恐怕会死不认错的,甚至还可能激烈逆反,这会却见他不但肯承认错误,还自咎至此,便放心了许多,隐忍着对怀瑜的那份巨大痛苦道:“龙儿,人都是会犯错的,但是要知错能改。你能有这个态度,也算难得,哥也就不多责备你了,你这次一定要吸取教训,改过自新,以后好好做人。”
龙子放下手看向了他,脸上却毫无欣慰,犹是疚痛,甚至还若万念俱灰道:“哥,我会改,可是我再怎么改,纵然能成个圣人,也都与怀瑜无份了。我这一生,都已注定在负罪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