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合一男友饲养指南 第5章 博弈

铃木雅彦的办公室弥漫着雪茄与威士忌的混合气味，落地窗外东京塔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靠在真皮椅背上，银边眼镜链条垂至胸口，左手把玩着修二设计的新宿复合体迷你3D模型。

"这个抗震结构，"铃木用金笔尖轻点电脑图纸上的交叉支撑，"隈研吾去年在设计展提过类似概念。"他抿了一口Single Malt，冰块撞击杯壁的声响与打印机嗡鸣共振。

藤原健太佝偻着背站在办公桌前，啤酒肚抵着红木桌沿。他秃顶处贴的假发片被空调吹歪，露出底下渗着汗珠的头皮。"是、是的，"他点头如捣蒜，领带上的浮世绘春宫图随动作晃动，

铃木将模型举到落地窗前，晨光透过通风管道的镂空结构，在地毯上投下蜂窝状的光斑。

“”你看这个排风口设计，"他转动模型时袖扣黑钻折射出冷光，"结构不仅美观，还能将白噪音控制在45分贝以下——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最佳阈值。"

"太、太精妙了！"藤原掏出皱巴巴的手帕擦汗，金牙缝里卡着早餐的纳豆残渣。"修二真是个可造之材，"他谄笑着翻开记事本，"真的要辞退他吗？"

铃木冷笑一声，将模型重重放在办公桌上。"辞退？你老糊涂了？“

“那只是做做戏吓唬吓唬他，逼他拿出成果，现在业界像他这么有设计天赋的有几个？”

“你业绩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

他摘下眼镜，链条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线，"这里面的设计光是专利费就够买下你十辈子。"他打开电脑，调出建筑协会的评奖标准，"你看这里——环保建材使用率85%，日均发电量满足60%能耗，完全符合今年的绿色建筑金奖标准。"

“是、是，部长，但是那家伙是个定时炸弹，去年的新宿复合----”

“闭嘴！你还敢提那件事，你谨慎处理好会让我损失那么大一笔钱吗？这件事差点成为我职业生涯的污点！”

“是，是我的失职”藤原猛猛抽了自己两耳光

“幸亏风声没泄露到会长那，要不然事务所还会有我和你的位置？

藤原的圆珠笔在记事本上戳出凹痕。"那、那部长您的意思是？"他暗自咬了咬后牙槽。

“这件案子会长也在关注”

打印机突然吐出打印的图纸，藤原慌忙捡起。"这、这是？"他瞪大眼睛。

“这份设计以公司团队名义拿去参加国际展，这周你拟定一份团队人员名单出来。”

铃木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至于修二，他的病你了解多少？有多严重？”

藤原抬手调整假发片的位置，“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铃木冷呵一声"药片拿去查下，既然真生病了，逼的太紧也没好处，他还有利用价值，"他抿了口威士忌，"让中岛代表事务所去探病，把方案演示和数据模型的资料拿回来"

"记住，"铃木将金笔插回西装口袋，"优秀的建筑师要学会'借鉴'。"他转身望向窗外，东京塔的轮廓在晨雾中愈发模糊。"就像这座塔，"他轻声说，"谁还记得最初的设计师是谁？

"

藤原点头哈腰地退出办公室，假发片终于不堪重负滑落在地。他弯腰去捡时，瞥见垃圾桶里的碎纸片，其中一张纸片上有着“青叶研究”几个字。

病房门被叩响第三下时，修二从睡眠中被吵醒。未拆封的果篮在门边投下锯齿状阴影，中岛青悠的帆布包带子缠在门把手上，发出塑料环扣碰撞的细响。

"前、前辈！"实习生半个身子探进来，黑框眼镜滑到鼻尖，"您还好吗？"他腋下夹着的速写本边角卷起，廉价西装肩线垮在锁骨位置。

修二支起上半身，留置针胶布在手臂撕出红痕："只是受寒发烧。"他扯动嘴角，苦涩味在舌根蔓延。

中岛将果篮放在护理推车上，印着动漫角色的包装纸簌簌作响。"课长让我来取新宿疗养院的数据模型......"他的食指无意识抠着拇指结痂的溃疡，"当、当然主要是探望前辈！"中岛突然提高的音调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空调出风口的震颤声中，修二注意到实习生领口别着去年团建发的樱花徽章——镀层剥落处露出锈迹。"转正评估的事，"他伸手调整输液管，"方案里提过了。"

"非、非常感谢！"中岛突然九十度鞠躬，帆布包上的徽章撞出清脆声响。他直起身时碰翻了床头柜的水杯，浸湿的纸巾在修二未拆封的药盒上晕出深色水渍。"对、对不起！"实习生慌乱掏出手帕，袖口露出的腕部有新结痂的抓痕。

修二用左手按住颤抖的右手："公司那边？"

"铃木部长把您的方案夸上天了！"中岛从帆布包抽出皱巴巴的会议记录，荧光笔痕迹几乎覆盖整页，"说抗震结构比很精妙！"他的镜片反光遮住了发红的眼眶。

护士推着护理车经过门口，金属轱辘与地砖摩擦声让中岛缩起肩膀。"前辈的体温......"他指着床尾挂着的护理白板，"三十八度七是不是太高了？"

"药物反应。"修二将电脑转向内侧，屏幕裂痕割裂了邮件界面，"休息两天就好。"

沉默在消毒水气味里膨胀。中岛突然撕扯起拇指倒刺，血珠渗进速写本纸张纤维："课长拿走了您的药片......"他的声音轻得像气音，"我听见他在打电话查那是什么药......"

修二扯动嘴角，法令纹里卡着干涸的血渍："职业病，总爱夸大其词。"

"可、可是！"中岛猛地抬头，刘海黏在渗汗的额头上，"上次在便利店您昏倒时，......"

"中岛君，"修二打断他，指尖摩挲着键盘F3键的磨损凹痕，"BIM模型在服务器A-12分区，密码是你生日倒序。"

实习生呆愣的表情让修二想起被暴雨淋湿的流浪猫。"为、为什么......"中岛攥紧速写本边缘，纸张皱成浪涌的形态。

修二的嘴角扯出微弱弧度。这孩子在设计上的敏锐度其实远超那群老古董，可惜就像被暴雨打湿的雏鸟，再漂亮的羽毛也扑腾不起水花

"你提交的模块化护理单元，"修二点开加密文件夹，"虽然通风管径计算错误......"他放大三维模型里扭曲的管线，"但曲面应力分布的想法很有趣。"

中岛的喉结剧烈滚动，帆布包滑落在地发出闷响。印着修二设计稿的周边徽章从侧袋滚出，在瓷砖上转出细小的圆弧。

"为、为什么对我......"实习生的声音带着电子设备般的颤音，右手又开始撕扯虎口死皮。

修二关闭模型界面，液晶屏映出自己青灰的面容："六年前我的转正作品......"他顿了顿，"被铃木部长塞进碎纸机时，有位清洁工阿姨偷偷拼好了碎片。"

中岛捡徽章的动作凝固成怪异的姿势，创可贴边缘翘起的胶布粘着地毯纤维。

"所以别说'垃圾'这种词。"修二突然咳嗽起来，药盒在震动中滚落床底，他弯腰时看见中岛皮鞋尖的破洞，洇湿的袜尖露出泛红的脚趾。

"前辈！"中岛抢先捡起药盒，指尖擦过修二冰凉的手背，"这、这个剂量......"

"中岛青悠。"修二突然用全名称呼，实习生条件反射挺直脊背，"数据模型需要调整抗震参数，七级震波的谐波共振......"

"在、在的！"中岛慌忙翻开速写本，圆珠笔在纸面划出颤抖的线稿，"是这里要增加阻尼器吗？"

修二凝视着实习生画歪的辅助线，想起二十岁的自己在教授办公室修改图纸的深夜。那时月光还能穿透东京的雾霾。

"不对。"他伸手覆盖住中岛发抖的手背，带着对方在屏幕上勾出流畅的曲线，"要从傅里叶变换的角度考虑能量耗散......"

中岛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笔尖戳破纸张："前、前辈的手好烫......"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护理车撞上门吸发出巨响。"探视时间结束了。"护士小林的声音像冷冻过的听诊器，"患者需要静养。"

中岛慌忙起身，速写本撞翻果篮。苹果滚到修二输液架下方，贴着"抗癌支援"标签的果皮在晨光中泛着蜡质光泽。

"模、模型的事......"实习生倒退着撞上窗帘，医用隔帘轨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用我教你的拓扑算法重新计算。"修二将U盘塞进果篮包装纸夹层，"别让藤原课长碰原始数据。"

中岛抱起帆布包夺门而出前突然回头，刘海阴影下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前辈......"他咽了下口水，"请快点好起来......"

"中岛先生。"护士小林横插进来，胸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请让患者休息。"

修二在实习生消失于走廊拐角后才松开攥紧床单的手，医用布料在他掌心印出十字形凹痕。护士整理输液管时瞥见电脑屏幕："您可不能再工作了，电脑用品我给您暂存到护士站"

"好的。"修二熄灭屏幕。

小林抽出他腋下的体温计，水银柱停在三十九度二的位置。"医师特别嘱咐过......"她将冰敷贴按在修二额头时的力度稍重，"过度劳累会诱发谵妄。"

修二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当护士推走护理车时，他听见果篮包装纸沙沙作响——中岛偷偷塞进去的速写本上，每页角落都画着Q版修二教画图的模样。

窗外骤起的风掀动窗帘，将一缕残留的香水味送进病房。白麝香的温柔后调里，修二终于放任自己沉入药物编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