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零给他的睡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零审视了好一会才说我的衣服果然不是很适合你,我们应该找个时间给你买些属于你的东西,还有刷牙的杯子也只能用喝水的杯子先代替一下。
菲说这些话之后再说吧,让我们先拥抱一会吧。“终于可以抱你了,你不知道这件事我期待了多久。”被菲抱住的时候,零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他觉得有些晕眩,觉得这一切不真实,是不是有些太顺理成章了,他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持有怀疑的态度。他的理智用微弱的声音提醒他,虚幻的无妄的感情背后都是无尽深渊,可他无法拒绝对方的身体传递出来的温暖。
这究竟是独角兽的祝福还是魔女的诅咒。
“你先去床上等我吧,我还要收拾一下。”
“床上?进度这么快嘛?我原先以为你是个十分保守的人。”菲听到零的话着实大吃一惊,尽管他还没有准备好,但是他觉得这种事随时开始都可以。
“你在想什么啊?”说完零才发现刚才那句话歧意太深了,“你突然说要留宿客房根本没有收拾出来好嘛,我心疼你在土卫二的病床前夜以继日的工作那么久才把床让给你睡的,不然你还是睡地板吧。”
这个成年人居然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脸红了,菲觉得可爱极了哈哈哈的笑起来,说你是个什么稀有动物啊,不就是上床嘛有什么好脸红的。零被他说的又羞又气,让他现在马上穿好衣服回家,自己反悔了,不想让他留宿了。菲说我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回家,这样开车上路会被交警抓住关起来的啊。“想想到时候给我送牢饭的是空军上尉虚荣心一下就爆棚了呢。”
零说你这个医生喝完酒怎没开始变得讨厌起来了,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再喝酒了。“这和喝酒有什么关系,区区一瓶十二度的红酒而已,我的酒量可是很好的。等你好起来了一定要好好和你喝一次。”零说算了吧,再多喝点我怕我会被你气死。
等零把所有东西重新归好类摆放好后,卧室里的菲已经睡着了。月亮从窗户洒下微弱的光,他能看到这个小医生安静的睡颜。他就这么侧躺在床上一直看着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啊,菲,在这个和平的国度里,不会再有突如其来的袭击和令人束手无策的病毒。
“你打算那么盯着我看多久?”医生睁开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他正看的入迷,“你居然没有睡吗?”
“被人这样盯着看怎么样都会醒吧,从那种地方回来这种敏感度都没有不是早完蛋了嘛。”菲问他你不困嘛?你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零问看得出来吗?菲说我怎么也做了七个月的医生,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怎么样一眼就看得出来啊。“是不是什么睡眠障碍?”
“睡着的时候会梦到之前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所以有一点抗拒睡觉这个事。而且确实也是睡不着,挺痛苦的。”
菲问他你这样的情况多久了,他说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持续,他也说不出究竟有多久。
“怎么不向医生寻求帮助呢。身体上有伤口就会积极接受治疗,心灵上有创口了怎么就总是天真的觉得它自己能够痊愈呢。我先抱着你睡一晚上吧,你明天要和我一起去医院,不许拒绝。”
这个严厉的医生又回来了啊,零的头靠在医生的胸口上,平稳的有规律的心跳声让他趋于平静。“给你讲个故事,你一边听一边睡。”零闭着眼睛小声的说,不会又是什么切尔诺贝利故事吧,菲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是一个女孩和太阳的故事,女孩的名字叫做克拉拉,“….男孩指着地板对克拉拉说,太阳的图案就在那里,你要是担心的话,摸摸那里,你就又有力气了…”
梦里的情况还是一如既往的乱七八糟,只是因为菲就在他身边,他糟糕的感觉减轻了很多。他每次醒来的时候菲就会醒来,亲亲他抚摸他的背脊帮助他再次入睡。就这样断断续续睡到了早上,尽管并不是完整的睡了一夜,对他来说已经感觉好多了。
他抱歉的对菲说这一晚上你也没有睡好吧,我断断续续醒来的时候你都会醒来,菲告诉他连续在床上躺了十个小时,前七个月可是想都不敢想啊,已经很奢侈了。
吃完早饭菲催促他给他们军队的医院打电话,预约可以进行心理治疗的医生。他挂上电话说约好了,下午三点。他说他有点紧张,医生会不会问什么奇怪的问题,菲说不会,你们那里的医院针对治疗这种PTSD应该很有经验,如果问了什么如实回答就好,医生是不会去伤害你的。
“你不是也是医生嘛,就这样坐在家里给我治一下不可以嘛,而且昨天晚上我已经好很多了。”
“为什么那么抗拒去医院?”
“谁都有不喜欢的事吧。”
菲说真是让人不省心的成年人,为了改善你对医院的不良看法,每次去完医院我都奖励你去一个好地方。零说你这都是些什么哄小孩的方法,全部往我身上用。“三岁抗拒去医院的见得多,三十岁还抗拒去医院的你是第一个。”
两人吃完早饭就准备开车去买些花瓶和生活用品回来,菲想起来他的车昨晚在路边停了一宿,估计罚单已经被警察附上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罚单面前大家更平等。”菲将罚单收进车里,问零可以先把车停在你的车库嘛?零才发现他开来的是一辆价值不菲的豪华跑车。
他们决定开零的suv出门,菲的车空间太小了,恐怕放不下准备买的东西。菲说我来开,零问怎么,不信任我开车吗?菲说对呀对呀,歪歪扭扭的驾驶员。
“你这个车是新买的嘛?”
“是啊,之前的车电路板刚好坏掉了,想着之后可能会将常出去玩就干脆换了一辆。”
“想去哪里玩?”
“还没想好。”
两人来到了郊区的家居市场,菲看见什么都想买,月亮形状的灯,羊绒的地垫和抱枕,章鱼形状的布偶,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零则对照着的早晨做好的列表将需要的杯子,枕头,浴巾浴袍一一收进购物车。在自助结账机前,两个人的购物车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在将所有的东西都好好收进车内后在市场内匆匆吃了点东西两人就一起去了军队的治疗中心。
零在接受治疗的时候菲就在外面等他,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零才从诊疗室出来,他说医生问了很多事,自己都如实回答了,填了一张问卷,然后医生开了一些药。菲用手机记下了医生在就诊病例上写下的复诊时间,这样他就不会忘记陪同零一起来复诊。
“吃了这些药就能好嘛?”零从医疗中心的药房里取了大大小小的好几个药瓶。
“起码可以缓解症状,不会再恶化,痊愈也要看各人的恢复水平。医生都给你说些什么,你说给我听一下。”
零把还记得的内容复述给菲听,无外乎是多出门多交流,不要一个人呆在家里,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远离战争相关的东西。“还让我养只宠物。”
“很好的建议啊,你想养什么宠物。”
“想养狗,但是总觉得没有什么信心。”
“怎么会没信心?”
“你看,他们的生命有十几年,在这十几年里他们只能依靠我来生活,总觉得要承载一份长达十几年的情感就会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
“你能明白这是需要付出十多年陪伴的生命就已经具备充分的资格了。”
“还有死亡。”零说,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部分,我们要爱一个生命十几年然后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它离开,这未免太残忍了。
“可是死亡是我们终将面临的问题。爱与死亡,是我们一生需要探索的课题,或许一只小狗狗能帮助我们找到获得答案的线索。”
“可是我总是不能充满信心。”
“可你还有我,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