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又熬了一个星期后,言毕离再次看到了林柏许的身影。
言毕离别扭的耍起小脾气:“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林柏许买了一袋新鲜水果放在桌子上。
“跑不了,你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言毕离甩甩胳膊肘,“好的不得了,现在就可以出院了。”
林柏许又全方位的检查了言毕离,搞得言毕离怪害羞的。
“你干嘛,医生都没这么检查我,诶诶诶,衣服,放下去!谁让你掀衣服了。”
林柏许拉开隔离帘,“还行,精神状态都不错。”
言毕离又坐起来,“所以——出院好不好?”
“不、行。”
小范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但他身上都还有伤口,只是躺着把脑袋抬起来看看,脖子发酸后又老实躺了回去,他现在的情况比言毕离刚住院那会都严重。
言毕离昨天就得知小范要换病房的消息了,所以今天是两人最后一次呆在一块。
“小范,你要加油啊。”
“我会的,大哥哥,相信我。”
“好,等你出院后大哥哥带你一起去看海。”
“好。”
至于小范能接受治疗的费用,言毕离从言母口中得知是小范妈妈借的高利贷。
没一会护士就带着几个人来到病房,小心翼翼把小范带出病房。
小范走后,这间双人病房,也就剩下言毕离一个人了。
林柏许问:“你要陪他看海?”
言毕离也不是很确定地回答:“我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还是要听天由命,那孩子真的很喜欢海,我也希望他能真正的看见海。”
言毕离心里暗自为小范加油鼓气:加油啊,我相信你。
之后主治医师来给言毕离查房,出乎意料地说到:“最近调养的不错,再接再厉。”
言毕离闻言摸摸头笑而不语,尽管医生已经这么说了,但病发的时候该疼还是得疼,不过言毕离似乎已经对疼痛感麻痹了,静静地躺着忍受着疼痛。
已经有很久没听到小范的消息了,小范的一些东西都还留在这间病房。
林柏许照常交完费用回到病房,言毕离坐在窗旁的椅子上,这时已经入冬了。
“怎么还开着窗户。”
林柏许说着关上了窗户,以免寒风透进来。
小范妈妈回来了,只不过没看见小范。
小范妈妈坐在病床上,弯着背,一言不发,看着小范的生活用具,脸埋进手里痛哭起来。
言毕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小范的病床旁,小范妈妈估计也就三十来岁,言毕离轻声呼唤:“大姐……?”
小范妈妈看向言毕离,意识到失态的自己,又拿起纸巾擦拭脸颊上的泪水,可泪水像流不尽一样,一个劲的往外冒。
“大姐,怎么回事?小范他……”
小范妈妈哽咽着回复:“我……我儿子,他……去世了……”
小范妈妈躺在床上哭到昏厥,林柏许喊来医生。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明明前段时间还相约着一起去看海的孩子,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言毕离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段时间他对小范,就像对待弟弟那样。以后又让小范妈妈如何生活呢。
丈夫和儿子接连离开,一个三人小家庭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言毕离这几天也没什么心情了,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消耗过去。
过了几天小范妈妈又回来了,小范的葬礼结束了,她来给她的儿子收拾遗物。
言毕离看着小范妈妈憔悴的模样。
“大姐……节哀顺变,日子总得过下去,小范……小范他也不希望你这样。”
小范妈妈无力地笑了笑,随后拉开抽屉,才发现里面有几张相片,言毕离连忙解释:“那是我送给小范的,小范他挺喜欢海的。”
小范妈妈握着相片,很感激的对言毕离道谢:“谢谢你,谢谢,我儿子他确实很喜欢海,看海一直是他的心愿,是我没有信守承诺而已,才导致他最终都没有实现愿望,我会带给他的,谢谢你对他的照顾,另外——”
“这张画,是小范画完送给你的,他说大哥哥会喜欢的。”
言毕离看着小范画的画,图上是两个在海边的男生,一个男生捧着花,一个男生举着气球,下面还画了一个大蛋糕,图画背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有的字甚至用了拼音代替。
“祝两个大哥哥永远xìng福!”
做完这一切后的小范妈妈,带着小范的东西,离开了这里。
言毕离咬住嘴唇皱着眉头抬头看向天花板,尽量不让泪水流下来,他苦笑着,“你说、你说这孩子,怎么偏偏就这么懂事呢……这么懂事的一个孩子,就这么走了,多可惜啊,他、他就这么走了,他连心心念念的海都没看到,他怎么就能走呢,明明都说约好了要一起去看海底啊。”
林柏许抱着言毕离,刚才的那一幕他都看见了,虽然他与小范接触的时间不多,但他也知道小范是个很乖的孩子。
“好了,不哭了,至少小范不会再感受到病痛了,对不对。”
小范去世后,言毕离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第二天医生照常来查房,有一个实习医生指着小范用过的床位问老师:“这间床位不查了吗?”
老师看着报告单喃喃着:“范无忧……不查了,这间床位的病人已经去世了。”
范无忧
希望小范下辈子真的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不要再被病痛折磨了。
言毕离看着窗外的景色愣了神,林柏许不希望看见言毕离整天都是这一福样子,变着花样逗言毕离开心。
言毕离笑不起来,但为了不让林柏许难过,还是扯起笑容。
“我去外面走走。”
言毕离扶着医院的扶手下了楼,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死亡,究竟有什么意义。
真的只是一个很长很长,再也醒不来的梦吗。
目睹了周围的人的离世,死亡就好像是一件轻描淡写的东西,仅仅两个字,就总结了人的一生。
言毕离看着被积雪压下去的枯枝,积雪会融化的,枯枝会顽强的伸直的,嫩叶也会重新长出来的。
那生命呢?
人是不能死而复生的。
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
既然人都会死,那么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人的生命短暂而又脆弱,弹指之间便匆匆走完一生。
春天对于生生不息的小草来说会有无数个,但人一生所能遇到的春天屈指可数。
言毕离很喜欢春天,他认为春天是一个富有生命力,积极向上的季节,但四季更替,他留不住过去的春天,也无法预知下一个春天什么时候来。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感受春天的每一刻,从中得到活力和治愈。
生命也是这样,活着不是为了感受痛苦和悲伤,而是为了让自己活的开心自由,在短暂的生命中感受这个世界能带给自己的美好。
生命和死亡,就好比树上的叶子。春去秋来,富有生命力的它也会逐渐干枯,直至与泥土混为一体,只为给大树提供养料,使来年生长的更茂盛。所以即使是死亡,也会带来意义。
死亡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最后一课,死亡的是□□,但灵魂突破了时间限制,是真正的永生。
死亡,是作为人存在过的最好证明。
所以死亡并不可怕,不过是会陷入永久的沉睡而已,有时候能心无旁骛地睡上很长一段时间的觉都会感到满足。
言毕离似乎想通了什么,在最开始他并不害怕病痛,只是害怕死亡,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当他得知自己确诊的那一刻,他是颤抖的,担心死亡的,他从未觉得死亡离他这么近,但现在,他想通了。
他激动的回到病房,推开门,看着林柏许。
“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想跟你说会话。”
两人同时开口,言毕离当然是示意林柏许先说。
“不治了。”
言毕离有些不可置信,“什么?”
“我说,不治了,这不也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吗?我准备给你办出院手续,我们一起去完成第五个愿望,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
两人就像是犯错事逃跑的小孩,林柏许牵着言毕离的手在街上毫无目的的走着。
路灯照着两人的身影。
言毕离傻笑着,他从来没觉得这么轻松过,丢下了一切负重,不再畏惧死亡。
两人拉着手,卸下了所有疲惫。
“哈哈哈哈,林柏许,我敢说你做了你这辈子最不会后悔的决定。”
“是吗,听你这么说,那我就不会后悔了。”
林柏许小声嘀咕:“只要你快乐,做什么我都不后悔。”
我也不知道我在解释什么,这一章真就是删删减减,翻来覆去的改,但最后改的差强人意,呜呜呜,请见谅(双手合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