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个性英雄 第78章 第七十五章

所谓的“山上废弃的神社”和白井真吾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毕竟是和鬼神相关，他本以为会是那种破败的，带着点阴森气息的地方，但这个所谓的“废弃神社”其实更接近那种推倒重建到一半忽然停止工程的建筑，神社的旧舍只剩下一小部分，其他都被拆了，只留下几面破败的墙和石阶，沉默的地藏像滚落在路边，被磕去了一角，到处可以见到铁铲、断掉的钢筋和其他一些建筑工地剩下的材料，锈迹斑斑，蒙着一层厚厚的灰，显然工程已经停了有段时间。

白井依稀看到了几根从地下冒出的水管，他猜这所神社可能原本是要被推平去造其他建筑，因为某些原因而被迫中止，成了这副不尴不尬的样子。

出于一些传统上的习惯，白井好心将地藏像放回了原处，继续向前搜寻。

他一边戒备着那个藏在暗处的杀手，一边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捏住了其中一颗胶囊——这是八百万集团最近出品的新型神经麻痹药物，原本是注射型，应他的要求特地做成了胶囊形态，其生效速度远超常规的弹片可溶型麻醉弹，而且也很适合他的个性。

话虽这么说，他其实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小玩意儿，以往他更多的是空间移动到敌人身后让对方身体颠倒、脑袋着地。

现在之所以还没有露怯，还是多亏当年相泽消太的谆谆教导（物理）：如何察觉潜伏中敌人的动向，被偷袭命中前的急速闪避，以及如何从细枝末节中捕捉重要的信息……曾经被班主任用体术吊锤所留下的本能，此刻还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在听到那个细微的声音时，他动了——下一秒他听到了那声闷而短的枪声，可能不比起泡酒开瓶的声音要响多少，对方显然装了消音器，好在周围足够安静，他多少抓住了那个声源的方向。

白井朝着神社的方向迅速前进，当双脚短暂离地时他就发动个性，不断地左右往返，好让他的速度只是稍稍提快，不至于陷入和敌人直接面对面的窘境中（尤其是在对方持有枪械的情况下），也不会被对方轻易捕捉到行经路线。在移动到神社附近的时候，白井听到了地板被踩得吱吱呀呀的声音，古老的榻榻米显然有些承受不住这位陌生客人的重量，他默默听了一会儿，对杀手的位置大致有了预判，便用个性将自己传送到了和对方平行但略微靠后的地方。

于是，他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个杀手的身影——一个高得像座山，也因此看起来不太灵敏的男人。

白井没有看到他的脸，只能隐约看到对方长着一脸大胡子。这让他不由得联想起了小时候看的一部动画，主角是一只爱吃萝卜和喜欢说“出什么事了，伙计？”的灰色兔子①，时常把一个叫山姆的大叔玩得团团转，而后者就有这么一脸大胡子……

事实上，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对方远没有他料想得那么具有威胁性。

如果是近身肉搏的话，他的脑袋可能一秒钟就会被对方捏爆，但对方显然并不适合这份活计，暗杀者需要有灵活的身手，紧实但绝不会影响隐藏的肌肉，还得擅长隐匿自己的气息。这其中的佼佼者就是他的老师相泽消太，可以借助技巧从五层楼的高度轻巧地落到狭窄的路灯上，而且几乎不发出声音。

差得太远了……白井真吾忍不住想到，学生时代的他就能应付这个所谓的杀手。

这时候，字条里那句“如果我两个小时候后还没回来，就打电话给相泽老师”的留言就体现出了它的重要性，说不定回去的时候刚好能撞见外出归来的A班……

这一次，绝对要让老师刮目相看。

个性发动，麻醉胶囊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送进了那位肉山版山姆大叔的体内。

很快，对方的身体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抽搐。先开始乏力的是沉重的双腿，随着膝盖软下去，那具庞大的身躯顺应着地心引力半跪在地上，最后整个人都无力地躺倒，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白井吹了个口哨，将一枚胶囊往天上一扔，想要耍个帅——然后胶囊就和他的手擦身而过，掉在了他的鞋尖上，最终通过一阵奇妙的物理作用力被弹到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白井失语片刻，虽然麻醉胶囊价格昂贵，但他还是做不出这种趴在黄泥地上到处找东西的事情。

处理杀手和击败杀手一样顺利，毕竟建筑工地，到处都有用于捆绑建筑材料的绳子，他随手挑了其中比较粗的一根，将这位胡子杀手捆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白井真吾终于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事情解决得相当顺利，几乎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才不是什么对手太菜了的关系，肯定是他作为职业英雄有所成长了。

“老师早该改一改对我的评价了……”白井半是抱怨地嘟囔着，相泽消太老是喜欢否定他，给他泼冷水，搞得他都快对自己没自信了……可这次的事情他不是处理得很好吗？

那个被绑架男孩的寻找过程也没什么难度——事实上，他就被扔在这个废弃神社原有的坑里，可能原本是挖出来好拓

宽排水系统的，白井在坑的边缘看到了几根排水管，可能被老鼠啃过，上面破了好几个大洞。

男孩似乎有点神志不清，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即使他下到了坑里都没什么反应，直到他将男孩扶起来，他好像才缓过神，脸上骤然露出惊惶的神色，拼命地朝他摇头，似乎在警告他不要靠近自己。

“没事的，不要害怕。”白井回想起了男孩当初强忍着恐惧在电话里告诫他不要来的场景，心里难得生出些许宽慰，动作也稍稍温柔了一点，“我已经搞定了那个大胡子，你已经安全了。”

男孩依然疯狂地摇着头，冲他飞快地眨眼睛，白井略感疑惑，但只以为是对方还处于劫后逃生的惊恐中，没有太过在意。

“快走！”一拿出嘴里的布团，男孩就嘶哑地冲他大喊道，“他在埋伏你！”

“我知道。”白井尽可能耐心地同他解释，“他已经被我击败了，就像电影里一样。你看过那样的桥段吗？啪、砰、咻咻——然后英雄就把坏人放倒了……”

“不是的！”男孩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咆哮，白井很想提醒对方不要把口水喷到他脸上，可惜他的音量完全被男孩压了过去，“你不知道他对你有多了解，他甚至知道你最近和八百万集团合作，有了新的武器，绝对不是你能够随便应付的……”

像是为了印证男孩的话一样——白井感觉背上倏地一痛。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那里，一股黏腻、温热的触感反馈回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鲜红。

最初还只是纯粹的疼痛，以及血液淌下的湿热，但很快这股痛感就减退了，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好像他的灵魂正在被抽离这具身体。

他的手脚不受控制，个性也无法使用——空间移动是一项需要高度精神集中的能力，可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一个用来盛浆糊的容器，他什么也思考不了，甚至无法转身，只能麻木地看着男孩突然倏尔缩小的瞳孔。

一片庞大的阴影突然降临，完完全全地将他盖住了——光从影子的大小，白井就知道是那个肉山一样的胡子杀手。

这时男孩话语中的信息才被后知后觉地传递进了大脑：对方对他各种情报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他会使用麻醉胶囊，而且这次他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动静，即使有他掉以轻心的原因在，但也与之前会踩在木地板上暴露位置的水准截然不同……

果然不可能让他这么顺顺利利地搞定一切啊。

“不用过多久，你就会为此吃尽苦头了。”

相泽消太的声音莫名出现在脑海里。

唉，老师，你可真是个大预言家，不会是年满三十了还是童真，瞒着我们偷偷变成了魔法师吧……

白井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只知道自己的领子被重重地拎了起来，下半身拖在地上缓缓前行。

他听到男人用听不懂的语言抱怨了几句，随后捡起了地上的铁铲，朝男孩所在的坑洞走去。

在意识彻底陷入泥沼前，他看见男人将铁铲深深地插/入地里，挖起了一捧土。

……………………

“有杀手埋伏白井？”相泽的声音沉了下来，“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

“是、是白井先生嘱咐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情况紧急，还是相泽消太本身给人的压力太大，助手藤子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纸条是折叠起来用个性传送给我的，外面写着两个小时后没回来的话才能打开……”

相泽接过助手递过来的纸条，展开后是一段潦草的笔迹：后山废弃神社，有杀手埋伏，杀手有枪，有年幼的人质，务必小心。

这种简洁明了的留言倒是有点作为成熟英雄的风范了——然而相泽消太看着末尾处熟悉的那个飞吻比心的Q版表情（一如对方学生时代所做的那样），只想把那个笨蛋学生倒吊起来挂在雄英大门口一整天。

“有人质的话……”赤谷海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介入了话题。

相泽略感心惊，尽管他深知这个女孩在各种技艺上都颇有造诣，但从未想过对方可以如此悄无声息地靠近而不被他察觉。

“老师……”她语意未尽，只是认真地凝视着他——对相泽消太而言，这无疑是一个犯规地举动，不仅是这样的眼神让人很难拒绝，还在于她所言之下的潜台词：如果他不带她去，她就自己去。

最终，他只好这样说道：“好吧……注意安全。”

“感谢您的信任。”赤谷颔首，“另外，我还想再带几个人一起去。”

英雄橡皮头被这份得寸进尺深深地震惊了，并在内心悄悄把对方从“值得骄傲的学生”调整到了“值得骄傲但需要和白井真吾一起倒挂在校门口以儆效尤”的位置上。

他与女孩目光交接，试图用这意味深长的沉默向对方表达自己的不认同，而后者也没有回避，神情坦然地看向他……

“……不要带太多。”

然而，除了像老父亲一样宽容地原谅她之外，他还能怎么办呢？

①爱吃萝卜和喜欢说“出什么事了，伙计？”的灰色兔子：兔八哥，有红色大胡子的大叔是山姆（英文Yosemite Sam，其实我熟悉的那版中文配音叫燥山姆，不过这个名字听起来好有乡土气息就没用www）。

估计有些姑娘已经察觉到了，白井真吾的灵感来源于白井黑子（个性） 大少and轰乡（性格），远山绘谷的原型是桶哥。原本这章其实已经写到救援了，但感觉有点仓促，想写个比较郑重的见面场景，顺便弥补一下某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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