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夏天[五夏] 第8章 第一个夏天⑧

入学高专之后的第一个暑假，很快就在蝉鸣声中到来了。

夏油杰交上暑假前最后一张任务报告，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有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

“欸？要下雨了吗？”因为放假而脱下了制服、只穿着舒适的白色T恤和宽松的蓝色短裤的五条悟坐在地上，百忙之中放下游戏机，朝窗外看了一眼。

黑色的咒力乌鸦站在窗外的树枝上，像个大号手办一样一动不动；六眼的视野当中，未来的学生们在讨论着他刚刚通关的游戏，计算着自己还需要多少年才能被允许玩游戏机。

原来悠仁那家伙未成年的时候就打过柏青哥了呢，真是了不起。①

“啊，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穿了一身黑的夏油杰说着关上窗子，回头就看到了五条悟脸上还未消失的笑容。

“在笑什么？悟。”夏油杰好奇地看了看游戏画面。

“想到一些有趣的事。”五条悟笑笑，伸了个懒腰，“杰今天是要坐虹龙回去吗？”

夏油杰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和五条悟的箱子并排放在一起，回答道：“嘛，本来是那么打算的，但如果会下雨的话，就只能改坐新干线了。”

五条悟的蓝眼睛顿时睁大：“欸——？新干线吗，老子也想坐！”

夏油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满脸都写着“带我一起带我一起”、又帅又萌的脸，无奈地笑起来。他低声说道：“悟，你这样子，真的很像一只不想让主人出远门的小猫咪。”

“……哈？”

五条悟微微一顿，罕见地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夏油杰的话说了下去，“那你去买个猫包，把老子装进去一起带回家吧。”

“噗！”

夏油杰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在说什么，哪里有那么大的猫包啊！难道要像热狗夹香肠那样把你夹进去吗？哈哈哈哈哈哈！”

能够装下一米九的大猫猫的猫包，恐怕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吧！

“啊，你倒是提醒我了……”

五条悟勾起一个笑容，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夏油杰没有理解：“嗯？提醒你什么？”

似乎有一瞬间的不对劲从他们身边飞快消失，他再看向五条悟，后者的笑容却是一如既往地爽朗。

五条悟笑着说：“那种‘猫包’是真实存在的哦，不管多大的‘猫咪’都能被装进去呢……不过那个不重要啦。杰，老子第一次去你家的话，需要带什么类型的伴手礼？”

夏油杰：“……啊？”

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秒，才眨眨眼睛说道：“等下，话题是怎么突然跳到‘伴手礼’上面的？我并没有打算带你回我家啊，悟！如果你是想要猫包……不是，如果你只是想要体验一下新干线的话，还有很多别的机会的。啊，东京到京都也可以乘坐新干线的吧！……”

他说了半天，又故意小声吐槽，“话说，你这家伙居然也会带伴手礼，真是有礼貌呢……”

“竟然当面说老子坏话，太过分了吧，怪刘海！”五条悟笑嘻嘻地扑过来抓夏油杰，夏油杰笑嘻嘻地躲开，两个人又一言不合就打闹起来。

“轰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天色很快就变得一片阴暗。

“啊，这下真的要坐新干线回去了。”

“哇哦，还是下午呢，天空就这么黑了。”

五条悟抓起夏油杰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上，毫无意外地收获了夏油杰一个疑问的眼神。

“干嘛那么惊讶？小猫咪难道不是一种害怕打雷的动物吗？”五条悟眨眨眼睛，可怜兮兮地说。

夏油杰：“……”

怎么还在角色扮演啊？

此时五条悟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本人却没有要看的意思。

“有新邮件啊，悟。”夏油杰提醒道。

“不用理会，肯定是五条家的司机到了。”

五条悟说完，“幽怨”地看着夏油杰，问道，“杰，真的不带老子一起回去吗？老子不是想坐新干线，是想和你一起坐新干线啦。”

夏油杰：“……”

他的心中微微一动，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小猫咒灵轻轻地挠了一下。

没等他开口，被他捂住耳朵的那只白毛小猫就又有了新的主意。那家伙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很有精神地说：

“啊，这样好了！看样子会有一场大雨，所以杰先坐五条家的车和老子一起去京都避雨，明天再一起坐新干线回仙台，怎么样？！”

看着那双如同星空般熠熠生辉的眼眸，夏油杰差一点就一口答应了。

“……可、可是，”他艰难地找回自己的理智，“我已经给家里打过……不，是已经发过邮件了……”

发邮件，而不是打电话，因为妈妈不喜欢接电话，而爸爸……

再说，哪里有东京在下雨所以去京都避雨的道理……

五条悟肉眼可见地失落了，夏油杰毫不怀疑如果这家伙有耳朵，此时一定已经完全耷拉下来。

“悟，我并不是不想……”

“如果老子真的只是一只猫的话，”五条悟却说，“那你就会毫不犹豫地把老子带回去了吧。”

他闷闷不乐地补了一句，“其实老子也可以喵喵叫的。”

“……噗！”

夏油杰忍不住笑起来，“从刚才开始你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地板都震动起来，五条悟懊恼地瞪着他，抓着他的手腕的双手往下一拉，让他的双手从自己的耳朵滑到自己的脸上、用力挤压，整张脸都变了形，嘴巴也被挤得嘟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小猫咪这么生气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夏油杰浑身颤抖的笑声当中，五条悟的双手逐渐放松了力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幼稚啊，五条悟。

他在夏油杰的笑声中这样想。

不过……

就这样一直幼稚下去的话，其实也不错吧。

……

“我回来了。”

“啊，欢迎回家！”

夏油杰刚刚关上门，妈妈就已经拿着毛巾迎了上来，“辛苦了，杰君。”

夏油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听到妈妈低声说：“没想到雨会越下越大……早知道就改天再回来好了……”

“没关系的，妈妈，”夏油杰微微低头，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只是在下出租车的时候淋到了一点点而已。天气这么热，下一场雨会很舒服的。”

“说的也是。”妈妈笑起来，接过湿毛巾，又说，“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荞麦面哦。”

“真的吗？太好了，我刚好想吃呢。谢谢你，妈妈。”

夏油杰冲了个澡，换了衣服，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一人份的荞麦面和餐具。

“妈妈不和我一起吃吗？”夏油杰问道。

他的母亲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啊，妈妈会等爸爸回来一起吃的。真是的，小杰都回来了，他还要加班……”

“没关系，”夏油杰看向窗外，平静地说，“雨这么大，开车不安全。等雨小一点再回来也好。”

他拿起筷子，沉默片刻，抬眼说道：“不过……妈妈，你可以，坐下来陪我一起吃吗？”

“……欸？”

这一次，夏油太太是真的愣住了。

窗外暴雨轰鸣，房间里却十分安静，偶尔会响起餐具碰撞的清脆声音，以及茶杯被放在桌子上的轻微磕碰声。

夏油杰沉默着吃完那份荞麦面，喝茶的时候与母亲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母亲有点不自在地看向了旁边。

“爸爸还在生我的气吧。”他说。

“……”

妈妈苦笑了一下，说道，“他的性格……你了解的，你也不要责怪他……”

“我没有责怪他，”夏油杰低声说，“我能够理解他。”

“那就好……”

妈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却听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又说道，“但是，我好像不太了解你，妈妈。”

妈妈诧异地看过来，那个目光，就像是忽然之间发现自己的孩子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我……？”

她看着对面那个长得很像自己的丈夫的人，笑了一下，“小杰，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夏油杰看着那个苦笑，心里像被柠檬片擦了一下。

“我只是……”

夏油杰刚刚鼓起的勇气好像一瞬间就用尽了，他仓促地换上一个笑容，将真正想说的话咽下去，说道：“我是想说，我现在也有薪水了！妈妈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本来想直接买回来的，又不了解妈妈现在喜欢什么，所以还是先问一下比较好。啊，不如直接把钱交给妈妈好了……”

妈妈在他絮絮叨叨的话语中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哎呀，说什么呢。你还没有成年，妈妈不会要你的钱的。”

夏油杰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妈妈脸上那个真心的笑容，听到她温柔地说，“辛苦啦，小杰。去买你喜欢的东西吧。”

夏油杰的嘴唇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想要收拾餐具，却被妈妈阻止了。在妈妈端着盘子转身向厨房走去的时候，他抬起手，将妈妈背后那只偌大的、好像黑犬的影子一样的咒灵，无声地抓取过来，在手心团成了一颗熟悉的咒灵玉。

一定……会有办法彻底解决的。

“叮咚——”

门铃响了。夏油杰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心里升起了一丝难以自制的惊喜。

“啊啦，爸爸今天这么早吗？”妈妈擦着手、急匆匆地走过来，“一定是因为小杰回来了吧！”

“我去开门。”夏油杰拦住妈妈，快步走向门口。

“咔——”

“爸……？！”

他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房门外，某个湿漉漉的白毛同期正拖着湿漉漉的行李箱站在那里，行李箱上还站着一只湿漉漉的乌鸦。

夏油杰：“……悟？”

他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五条悟怎么会出现在他家门口？还一副落汤猫一样的狼狈样子！

“是谁啊……小杰？”

妈妈也发觉了不对，朝这边走过来。

“啊，是我的……”

夏油杰刚刚回头说了个开头，门外就传来了音量恰到好处的“哭诉”声：

“我被他们赶出来了——杰！TAT”

“……”

继怀疑自己的眼睛之后，夏油杰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啊？”

我：我今天提前更新啦，嘻嘻！

悟：我今天被杰叫爸爸啦，嘻嘻！

杰：……不嘻嘻！

注释①：小孩子不要学哦，要遵纪守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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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一个夏天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