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掠夺的你 第3章 第三章 晚宴（下）

孟衅河拍下了之前看好的钻石项链，上面嵌的几颗珍珠还算不错，拆了做成耳坠，也很衬彭书叶。

想起刚才屈凝看着彭书叶颈上那条项链冲他挤眉弄眼，孟衅河转了转手机，又放在桌上。

此前，他在巴黎参加一个艺术慈善晚宴。当时那条项链就很吸引他，可惜项链的拥有者倾向于留给自己的准儿媳结婚用，并没有同意。

结果她的球星儿子在比赛期间搞出了性丑闻，被未婚妻在社媒上撕了一个多月，然后取消了订婚。

很顺利地，孟衅河得到了那条项链。

虽然意头不算好，不过项链是真的漂亮。不然屈凝再怎么业内，也不至于一眼就认出来。

孟衅河确实对彭书叶心怀歉意。

这一个多月他一直在国内和欧洲两头跑，好不容易腾出空，又碰上彭书叶出差，从两个人上次见面到现在快一个月了，话都没说过几句。

甚至在结束法国的行程后，白敬维汇报11月安排时，他才想起来8号晚上要和彭书叶一起出席魏氏的活动。

为表歉意，孟衅河想着提前把这条项链送过去，又让白敬维找团队在巴黎订条裙子。

只是彭书叶那时在外地出差，这些就先送到了彭家。

果然，准岳父还是很有眼色。

想起在车上才看清的那双高跟鞋，短短几天能找到几乎同色的也实在需要点功夫，只是大概要辛苦彭书叶的大嫂了。

说起来，白敬维审美不怎么样，但识人还算专业。帮忙订的这条裙子把彭书叶的优点都衬托出来了。

刚才在酒店等彭书叶的时候，从露台回头看到她站在屋里，孟衅河头一次觉得维仕的灯光设计确实有点门道。

不过……他看了下表，彭书叶出去的时间有点久了。

刚才屈凝给她引荐了那位致金传媒的徐小姐后，聊了没几句彭书叶就逐渐安静下来，只听屈凝她们在聊天。

孟衅河虽然已经渐渐习惯她的安静，但还是觉得她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只是她今天的妆容精致服帖，无法看出实际脸色来，是不舒服吗？

……

彭书叶借口要补妆就出来了。

外面的温度明显比主厅低一些，她有些后悔忘带披肩了。

洗手间距主厅有一段距离，装潢堪称闪亮，她径直找了一个隔间进去，里面也是大面积云石搭配木色，干净典雅。

关上门后彭书叶缓缓靠在墙上。墙面抵上后背，激得她浑身一颤。

早该想到的。

前世，孟衅河没有出席这场晚宴，但是徐闻纯来了。作为徐家千金和孟氏准媳妇，她本人更是肤白貌美、高挑袅娜、气质绝佳，在内场很受欢迎。

彭书凌还指着徐闻纯给自己科普。以传媒起家的徐氏，和大西娱乐所属的陈正西家族联姻，徐闻纯就是第三代里的孙女，在徐氏旗下致金传媒担任创意总监。

她在国外留学期间和孟衅河相识，回国后因工作关系和家庭撮合，两人逐渐走近，然后订婚、结婚。

顺理成章。

彭书叶猝不及防和徐闻纯打了照面，后者十分得体而亲切地对她和孟衅河微笑问好。

她的手放在桌下紧紧攥着手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孟衅河的表情。

她其实大概知道两人之间现在应该只是认识的程度，但是……作为亲眼见过他们走进婚姻的人，彭书叶几乎想要立刻逃走。

她……无法心安理得地坐在徐闻纯面前。

小偷面对失主，会是什么表情呢？

她不知道。

也许失主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被偷走了什么。

……

回来的时候拍卖还在继续。

在屈凝身旁没看到徐闻纯，彭书叶松了口气。

孟衅河偏头看她，“不舒服吗？”声音不大不小，同桌的屈凝和魏君奕都看向她。

彭书叶只好说，“那边挨着花园，过去走了走，很漂亮。”

这下大家都笑了，孟衅河不知道信没信，但冲她点头说了声“谢谢。”

彭书叶猛地想起这个场地——“小桓山”——属于孟衅河的纽嘉地产。

一时脸上有些发热。

耳边传来几声低笑，分不清是谁的，她头也不抬。

甜品已经端上来了，是白巧柚子夹层蛋糕，尝了一口直接让她放松下来了，胃部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痉挛。

孟衅河不喜欢巧克力，只吃了水果。见彭书叶已经吃完了那块不到半个巴掌的甜点，就把自己的也推给她，他记得之前主菜上来的时候她没有吃几口。

彭书叶小声说了“谢谢”，却没有抬头。

察觉到了一些微妙，孟衅河眉心一动，转过脸来看着她。

彭书叶小口吃着蛋糕。沉默一直持续到拍卖结束。

……

本次晚宴共筹集了高达八位数的善款，可以说十分圆满。

在嘉宾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晚宴也走到了尾声。主办方特意请来的乐团开始在大厅一侧的高台上演奏，精心设计的镜面中央舞池也被浪漫的灯光环绕。

人们在其上翩翩起舞，犹如梦境。

魏君奕高价拍下的自己妻子设计的黄钻吊坠，很快就戴在了屈凝脖子上，她勾过丈夫的脖子，笑着吻了他的侧脸。

魏君奕回吻过后就拉着妻子进了舞池。

孟衅河往后一靠，手臂搭在彭书叶的椅背上。不知道是否是喝酒的缘故，语气比以往散漫——

“要跳舞吗？”

因为姿势的关系，他们离得很近，椅背的镂空设计几乎让彭书叶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他怀里一样。

她扭头看他。

孟衅河就那样靠着椅背，只是眼睛向下扫了一眼她的鞋，又慢吞吞地抬眼盯着她，“只跳一支。”

“能跳吗？”

声音也浸了酒一样……

彭书叶避开了他的视线，站了起来。

似乎是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把手递给他。

她一直垂着眼睛，直到孟衅河握住她的手，站了起来。然后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没有直接碰到皮肤，但只是隔着一层薄缎，彭书叶很快感觉到了后腰处的温热。

孟衅河的下巴距离她脸侧不过几厘米。

彭书叶偏过脸，左手轻轻搭在孟衅河的肩上，随着旋转不自觉地逐渐将硬挺的布料抓出褶皱。

另一只手被孟衅河的左手握住，指尖擦过了他中指上的订婚戒指。

很凉，衬得那只手的温度更高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却又始终被一条无形的线割开。

但“镜面”之下，纤细的鞋跟轻巧婉转，旋转间裙摆在女人膝下绽放，淡紫色从柔软的欧根纱里隐隐透出，像一朵柔美的浪花，拂过锃亮的漆皮鞋，又迅速退去。

如此亲密。

……

彭书叶原本就不是肢体很协调的人，而且比起彭书贺、彭书凌，她更安静。

跳舞作为一种社交活动，总是令她心生抗拒。

但是林聿琴以社交必备不要丢脸为由，强制她练舞。

后来她就在彭书凌的练功房里跟着请来的舞蹈老师练习，跳得像个伪人。

简直抬不起头来，也越来越抗拒。

她是怎么跳得这么熟练的呢？

好像是遇到……之后的事了。

彭书叶闭了闭眼，胃又开始难受了。好奇怪，是因为离明年越来越近了吗？怎么最近总是频繁想起让她不快的事。

孟衅河右手扶住她的腰，把她带出了舞池，来到通往室外的厅廊下。

这里摆了几套桌椅，大簇大簇的木香几乎垂到桌面上，在朦胧灯光下轻轻晃动。

熟悉的外套又重回她肩上。

“是不是累了？”

“……嗯，脚有点痛……你进去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

“跳舞不算我的爱好。”

“……抱歉。”

“我送你回去。”

彭书叶终于抬眼看他，仔细分辨后确认他不是生气了，摇晃着起身。

“好啊。”

然后孟衅河就笑了。

就是那种很大很舒展的笑，眼角甚至带了笑纹。牙很白，这么笑表情也不崩。

彭书叶心里一边感叹他确实出众，一边又不自觉地被他笑得窘迫。

有毛病啊。

……

夕阳把罗马的天空染成血色，实在漂亮。

孟衅河拍完照后翻看相机，视线就停在了那张“湖畔神庙”上。

然后放大。

他认出她来了。

那个和胥家私生子跳舞的女生。

脑海里出现了那一幕——

草坪被修剪得格外整齐，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微腥的青草香气。圆弧状的石阶蔓延向上，一旁的石墙高度也从能够完全遮蔽人的视线逐渐降低到腰部下方。

孟衅河低头看着下方那块草坪上的两个人。

胥……铎？是这个名字吧，胥隆的私生子。

他像是在教那女生跳舞。

仲夏之夜，还挺浪漫。

孟衅河提着空酒杯，倒悬着轻晃，站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看。

胥铎双手扶着女孩的腰直接举起来转了个圈，对方慌忙捂住嘴，但也只把惊叫声堵回去一半。

女孩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很圆，颊侧的发丝在夜风中拂过手背。

“嘿！”落地后用力捶了他肩膀一下。

然后就是胥家这位浪荡子的哈哈大笑。

不过现在，那双平静状态下像杏核一样的眼睛，里面映着的是他孟衅河的脸。

“结婚吗？”

鬼使神差。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忙着把罗马的美景美食发给女友的白敬维，收到了来自隔壁老板的讯息。

“帮我订一个求婚戒指。尺码是……选出几个意式的经典款来给我。”

“明天。”

白敬维猛地从床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