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地带[星际] 第32章 害怕

蒋悍森结实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双手在他身体两侧拉起缰绳，脚后跟往马肚子上一磕，随即让帕加索斯沿着小路慢慢跑动了起来。

整个人被纳入这个男人的怀中，孟允觉得有些难以忍受：“长官，我不是女人。”

“那就不需要在意这些。”

蒋悍森这么说着，故意让帕加索斯加速奔跑了起来。

帕加索斯速度飞快，孟允一时间浑身僵硬，蒋悍森几乎贴着他的耳朵，问他：“怎么了？真怕了？”

语气坏极了。

孟允从来都是很愿意认怂的，他干脆地说：“是的！我怕死了！”

在强烈的颠簸下，孟允感觉自己摇摇欲坠。

重心不稳，屁股在马背上一颠一颠，他的手没有地方抓，胡乱抓了抓马的鬃毛，不敢太过用力。当下除了身后的蒋悍森，他没有其他任何支撑点。

蒋悍森又一次让帕加索斯加快了速度，周围的景色快速掠过变成速度线，孟允觉得自己随时会摔死，是的，以这样的速度摔下去必死。

蒋悍森说：“你从星辉号上跳下去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你怕死啊。”

孟允反驳道：“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嗯？”

蒋悍森一心想欺负他。

“我就知道你还在记仇！我不是已经跟你道歉了吗？！”

他终于死死抓住那位上将阁下的手臂，后背往身后那个怀抱里挤，因为这是此时此刻他唯一的依靠，他没忍住提高了音量，“蒋悍森！你慢点！我不想跟你一起死！”

这仿佛是孟允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蒋悍森觉得好玩：“你叫我什么？”

感觉这才是生死时速，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孟允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说：“长官！上将阁下！尊贵的大人！您慢点！！”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帕加索斯沿着小路拐了最后一个弯，然后在高速奔驰中彻底穿过了树林，摆脱身边重重的林海，闯入了一片辽阔地带。

是光线的变化让孟允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一个大湖。

帕加索斯终于放慢了脚步。

孟允心跳还没平复，微微喘气，盯着眼前的景象。

他看到湖面晶莹透彻，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倒映着远处的雪山。有成群的水鸟正自在地畅游，岸边有几只小鹿在喝水，还有一栋两层高的木结构尖顶小屋，大大的落地窗可以让屋主随时欣赏屋外的湖景。

紧接着他看到，迎面朝他们跑来一条超大的银灰色的……狗？

孟允很快认出来，它是欧兹卡尼拍卖会上那匹巨狼芬里厄。

像是特地来迎接他们一样，巨狼甩着舌头飞奔而来，咧着嘴围着他们超兴奋地转了好几圈圈。

白马慢慢走向不远处那件房子，它就在旁边紧紧跟随，时不时还要抬头看看马上的人。

孟允看它一双宝蓝色的眼睛里满满是热情与快乐，就跟在拍卖会场上时一模一样，看起来完全不清楚自己之前险些沦为盘中餐的处境。

简单，明快，真的就跟一条大傻狗一样。

“没起名字，还在等你给它起一个。”

蒋悍森说。

“什么意思？”

孟允这么说问着，迫不及待伸手想去够那傻狗，已经习惯骑在马上，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巨狼明白了孟允的意图，几步上前，晃着大大的脑袋用鼻子顶了顶他的手掌，卖力地表达友好。

那冰凉潮湿的鼻子让孟允感到似曾相识，记忆中童年那只小狗也是这样。

孟允有些高兴。

蒋悍森没有回答，他只看着孟允近在咫尺的侧脸，看那半垂着的眼眸中透出几缕柔光。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蒋悍森说话，孟允回头瞥了他一眼，正撞见他盯着自己。

“它是你的狗啊。”

蒋悍森这才开口说话，“你把它拍下来的，不是应该要负责到底吗？”

“负责？”

环视这颗星球美如仙境般的环境，孟允说，“长官好人做到底继续收留它吧，我一穷二白的，可没这么大的地方养。”

说着话，帕加索斯已经在房子前的木栅栏边停下脚步。

蒋悍森率先下了马，落地后，他朝孟允伸出手：“这地方够大吗？”

孟允没有动，他就这么坐在马背上俯视着蒋悍森，没说话。

蒋悍森的手还在半空中，他抬头看着孟允。

壮丽的雪山与苍穹就在孟允背后，这个人极美，那模样分明是骑在白马上的贵公子，可表情却带着几分轻佻，特别是那双形状漂亮的凤眼，直勾勾看着蒋悍森，好像随时能看穿他的心思。

蒋悍森也没说话，他用压抑着自己某种**的目光与之对视。

在下一刻，蒋悍森抓住孟允的腰，把他整个人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一落地，孟允就连连后退了几步，迅速跟蒋悍森保持了距离。

看着眼前恢复了警惕的黑发男子，蒋悍森觉得手里空落落的，他再一次问孟允：“这地方够大吗？”

孟允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说：“别这样，我害怕。”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蒋悍森问：“怕什么？”

“怕你啊。”

孟允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好笑，他看着蒋悍森，语气就像哄孩子似的，说，“在无法地带谁还能不怕你？”

刚才在马背上如孩童般可怜无助的模样不见了，孟允又恢复到之前那个模样。

就跟当初在星辉号上一跃而下前，嚣张地用口型对他说“你来抓我啊”的时候一样，也像当初在C416被他拆穿了真面目，不服输地问他“手上的伤好了吗”那样。

孟允总是这样，在危险的边缘来回蹦跶。

蒋悍森看着他。

手上的伤好了，留下的痕迹却沿着血管在不知不觉间扎进了心底，就在那里，让蒋悍森无法视而不见。

他是个极其自律的人，他要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下，可眼前这个人偏偏给人一种极不可控的感觉。

哪怕这个人会一时迷失，像刚才那样。却又会迅速反应过来，戴上面具，充满戒备地注视着你，像现在这样。

“怕我什么？”

蒋悍森决定靠近。

他还记得那一天通过窃听装置传来的，眼前这个人绝望无助的痛哭声，像是在述说自己一无所有。

这让蒋悍森有一种冲动，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通通堆到这个人面前，无论是曾经丢失的狗，还是别的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

孟允紧紧盯着蒋悍森，往后退了一步，轻声说，“你究竟有什么坏心思。”

过于虚幻的现实反而让孟允更加清醒，他从不认为自己可以拥有什么好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

他在漂泊的路上艰难前行，明明是那么勉强才能活着，他已经一无所有，早没有底气敢轻易去相信。

仿佛看见了孟允灵魂深处的懦弱，蒋悍森又一次靠近：“我的坏心思很明显，你应该心知肚明不是吗？”

孟允还想再退，偏偏背后是一棵大树，无路可退，他心中警铃大作，继续示弱道：“长官别这样，怪吓人的。”

此时的孟允就像被天敌逼到绝境的小兔子，可怜兮兮，看起来可口极了。

——明明是一只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

蒋悍森的眼睛眯了眯。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下一刻，蒋悍森捏住他的下巴，把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抬起来，逼视他：“那就告诉我，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

孟允直视蒋悍森的眼睛，他们距离非常近，这个美丽的男子张开双唇，缓缓告诉他，“我怕你太迷恋我，我怕你想把我关在这里。”

“好啊，我就把你关在这里。”

蒋悍森眼中带着狠劲，从他的下巴往下握住了那修长的脖颈，就像扼住猎物的喉咙，感觉着他脉搏每一次跳动的声音。

孟允被迫仰着头，哪怕那只大手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结束他的生命，他却还是不甘示弱：“来啊！”

他眼角染上的那抹红，在蒋悍森眼中像是有生命似的蔓延开来，变成某种艳丽的色彩，勾引着蒋悍森，让这个强悍的男人移不开视线，甚至想更粗暴地对待他。

孟允心跳加速，他觉得蒋悍森的手很烫，被触碰到的皮肤像是被点了好几撮火苗，让他烦躁不安，口干舌燥。

他看蒋悍森的眼神明显是要把他一口吞进肚子里，直接而热烈，他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嗷呜。”

一个声音弱弱地从旁边传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一触即发。

他们同时转过头，只见巨狼歪着大脑袋，吐着舌头，在旁边好奇又紧张地盯着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