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地带[星际] 第27章 质问

孟允跟维尔希格曼约在了第三星系与第四星系之间一颗的小卫星，这地方本是宇宙海盗的一处矿场，现已经废弃多年。

荒无人烟的深红大地上，风沙席卷之处皆是老旧残破的建筑设施。

白驹号就停在红色砂砾地面，孟允在机舱内等了半个小时，才见一深灰色的小型运输舰在不远处穿过天空暗红色的云层。

十分钟后，运输舰与白驹号对接了运输通道，两副低温棺被送进了白驹号机舱，那里面躺着的正是香吉尔与老爹的尸体。

孟允在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才走出了机舱。

维尔早在地面等待。

今天的维尔穿着常服，他并不是一个人，脚边还蜷缩着一位。

那人一动不动，手脚被绑，头上罩着专门为犯人设计的特殊装置，那东西可以隔绝视线、听力，并且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虽然装置挡住了他的脸，可那一头红色的头发还是让人相当容易猜测到他的身份。

孟允走上前，并没有看地上那人，他对维尔希格曼说：“给你添麻烦了，谢谢。”

“不需要跟我道谢，我只是奉命行事。”

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C416，那次的交手中维尔被他一脚踹中胸口，留下了相当不好的印象，维尔语气淡漠，接着又补充道，“那两具尸体和这个人，你最好尽快处理掉，不要给我们阁下造成什么麻烦就好。”

孟允点了点头，随即把视线移到地上那人身上，他问维尔：“可以帮我把这东西拿掉吗？”

盖尔·劳伦原先一动不动，由于面具突然被取下，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外界的光亮，他只能把脸埋向地面，紧紧闭着眼睛，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你为什么要出卖他们。”

孟允从上往下看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大概是因为听到孟允的声音，盖尔·劳伦顿时一怔。

紧接着，他整个人像蚯蚓一样蠕动着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他的头发终于触碰到孟允的鞋尖后，更加兴奋了起来，由于手脚被束缚，他用肩膀支撑自己，脸颊贴着孟允的脚踝不停磨蹭，嘴里呢喃着：“小孟允，是你吗？我好想你啊……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竟是欢愉的。

“你为什么要出卖他们？”

孟允眼神变得阴戾，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脸颊徒然失去了目标，他的脑袋险些重重砸到地面，但盖尔·劳伦没有放弃，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想看清面前的人。

由于背光，孟允整个人在他看来仅仅只是个黑影，他哑着嗓子回答道：“出卖……什么……”

他没有说完，孟允一脚狠狠踩在他脸上。

“香吉尔和老爹。”

孟允脚上施力，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面无表情，“是你把他们的情报给了联邦。”

“我从来没有这么做过这种事情，是谁说的？”

盖尔·劳伦闻着鞋底的味道，某个地方起了反应。

孟允察觉到了，便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向他的胸口。

这样的冲击让盖尔·劳伦剧烈咳嗽了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一条虾：“咳……咳咳……是谁说的？蒋悍森么？你不能被他骗了！他做这么多事情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他一定是看上你了！”

“我们有什么关系值得他来挑拨？”

孟允一偏头，从后腰拔出手\枪，眼里汇聚着杀意。

盖尔·劳伦想看孟允的样子，由于强光刺激，一滴眼泪从他空洞的眼睛中流了出来，他说：“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脑回路耗费完孟允的耐心，他说：“你向联邦出卖了他们。”

盖尔·劳伦立即高声反驳：“我没有！我手里无数FAC的料，投靠联邦根本不需要靠出卖香吉尔他们，真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相信我吗？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

“可能因为你觉得这样有意思。”

孟允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就像你当初杀了我的狗一样。”

“……”

盖尔·劳伦沉默了，又在片刻后笑了起来，“我一直没机会问你，跟我重逢的时候你高不高兴？”

孟允没再说话，而是拨开了保险。

察觉到那细微的声响，盖尔·劳伦提高声音：“我很高兴！我回过雷卡，但是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以后永远都见不到你！”

“你回行星雷卡，只是为了确定他们还在不在那里。”

孟允冷酷地戳穿了他的谎言。

盖尔·劳伦笑了，他平躺在地上，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亮，瞳孔中那个高高在上的黑影逐渐显现出模糊的轮廓，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抓，可是没办法。

“联邦为什么非杀他们不可？”

孟允把枪上了膛，换了个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谁在乎呢？”

盖尔·劳伦直视那漆黑的枪口，他笑了，说，“这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孟允毫不犹豫开了一枪。

巨大的枪声在盖尔·劳伦耳边炸开，那一枪打在他脑袋旁的红土地上，让他当即丧失了听力。

耳道里剧烈的疼痛让盖尔·劳伦呻吟了起来，他流着眼泪笑了，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是他们抛弃我的！孟之陆也好！FAC也好！是他们抛弃我的！造成这样的结果能怪我吗？！我只是让他们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而已！这非常公平！谁也没资格批判我！包括你！你不过是个爱哭的胆小鬼而已！！”

孟允短促地笑了一声。

对啊，他说得对，我不过是个爱哭的胆小鬼而已。

“凭什么说我出卖了他们！？明明是他们出卖了我！既然要抛弃我！一开始不如不要给我希望啊！谁稀罕啊！！谁稀罕啊！！哈哈哈哈哈！”

盖尔·劳伦大声发泄着吼叫着，突然看着孟允开始讲起不着边际的话，“我好喜欢你！我们已经长大了，你不是说长大后会考虑吗？你考虑好了吗？你可以嫁给我吗？？”

孟允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耳鸣覆盖了孟允的声音，盖尔·劳伦只看到孟允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你总说喜欢我。”

枪口抵上了他的太阳穴，孟允轻声对他说，“其实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我喜欢什么类型。”

盖尔·劳伦张了张嘴。

一秒钟后，孟允发现这个人不对劲。

盖尔·劳伦额间的青筋凸起，开始用一种极度癫狂的眼神盯着他，并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咕噜声。

随着他口中诡异的叫声越来越大，他那棕色的眼球竟被一层绿色包裹，仿佛被镀上一层膜。

孟允无法理解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克制着内心的震惊，紧紧盯着他。

守在不远处的维尔察觉到不对劲，快步上前要看个究竟。

——砰！砰！砰！

突兀的三声枪响在这片红色土地上骤然响起。

盖尔·劳伦头部连中三枪，整张脸成了一个黑洞，瞬间没了动静。

子弹是从他们身后射来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人措手不及，维尔迅速展开一层透明的保护屏障。等他再回过头去的时候，只见一架神秘的高速战机从远处的矿山后升起，不做任何停留，随即划破长空。

孟允抬头望着那架冲出大气层的高速战机，依然保持单膝着地的跪姿，只是此时的他被溅了一脸的血。

他就这么仰头望着那浑浊的天幕，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把视线投向眼前那具脑浆迸裂的尸体。

数秒后，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他的黑羚号。

—

白驹号上，孟允背靠着舱门瘫坐在地。

他面前是那两副低温棺，他从小到大最亲的两个人就躺在那里。

老爹的脸缺了至少三分之一，右边眼球已经不见了，看起来是近距离被大口径枪打的，右边胳膊也不见了，死无全尸的死法。

香吉尔除了眉心中弹形成的致命伤以为，肩膀胸膛同样中了数枪，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此时浑身是干枯的血迹，衣物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原本漂亮的长卷发就这么因血污而粘在一起，变成了暗红色，而脚上银色的高跟鞋也少了一只。

孟允仰头望着船舱顶部，面无表情。他先是维持了一个小时死一般的沉默，然后慢慢开始抽泣，浑身颤抖加剧，直到最后泣不成声。

就像小时候被盖尔欺负后靠在香吉尔怀中一样，他哭得撕心裂肺，那未将血污清理干净的脸上全是泪水。

这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绷不住。

盖尔·劳伦死了，在他面前被灭口了。

原来这背后有一只手，在筹谋着某件大事情，香吉尔和老爹是这件事的牺牲品，盖尔·劳伦不过是工具人。

而他没有得到真相。

绝望而不忿的哭声在船舱中久久无法平息，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直到再也没有眼泪可以流，孟允一个人颓唐地坐着，一动不动。

个人终端收到一条简讯。

那疲惫的眼眸终于有了反应，他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简讯。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问句：

【你喜欢什么类型？】

孟允看着这短短的一句话，思考片刻后给对方回过去两个字：

【巨/乳。】

十分钟后，孟允看着手里的窃听器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