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地带[星际] 第18章 述职

“蒋悍森……”

看他们两人靠得那么近，刚才哪怕被揍得满脸血还能笑的盖尔，终于也笑不出来了，他目光狰狞地瞪着蒋悍森，“放开他！他是我的！”

“哦？”

看盖尔·劳伦那副嫉妒得快发疯的模样，蒋悍森扬起下巴笑得嚣张至极，说，“我不想放。”

同伴忌惮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挡在盖尔·劳伦面前以防他发疯冲上去。

其中一个人说：“上将阁下，我们已经归顺联邦了，是自己人啊。”

完全没有听对方说话的内容，蒋悍森看了眼还没缓过来的孟允，发现这人原本白皙漂亮的脖颈上被留下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皮下积血。

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深处突然觉得很不爽，默默地，他给子弹上了膛。

似乎还没察觉到危险，那个男人仍然在说话：“您这样平白无故杀了我们的人……”

——嘭！

又是干净俐落的一枪爆头。

下一刻，蒋悍森面无表情，把枪口对准了盖尔·劳伦的脸。

大概是类似野兽的直觉，盖尔·劳伦反应极快，他一把将身边仅剩的那名同伴拽到自己面前，没有一丝犹豫。

又是一声枪响，这个狡猾的男人在利用保镖为他挡下了一枪的同时，转身拔腿就跑，几步便窜进了拐角的走廊，没了踪影。

眼见盖尔·劳伦跑了，孟允如离弦的箭般追了上去，却在几步之后扑倒在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没有一丝犹豫，他撑起上半身试图让自己站起来，结果没站起来，断骨的伤反而痛得他倒抽一口气。

可这又算什么？

孟允咬着牙接着往前爬，执拗地，就这么朝盖尔·劳伦消失的方向爬。

他忘记了疼痛，用颤抖的手指撑着身子往前挪，直到蒋悍森上前，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才站稳，他就一把推开蒋悍森，还想接着追，可这回他的手臂却被蒋悍森强硬地抓住，整个人拉了回去。

“我会抓住他的。”

蒋悍森说。

“给我放开！”

孟允挣了几次没挣开，只能紧紧盯着那个方向，仿佛要把那里盯穿。

隔了好一会儿，他骤然回过头看蒋悍森，胸口起伏，眼角通红。

一双眼眸中仿佛包含了太多难以名状的东西，被孟允这一眼看的，身经百战的上将阁下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握着孟允手腕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度，蒋悍森感到喉咙干涩，他说：“你……”

“小孟！！我来帮你了！！”

在经历路痴都懂的艰难险阻后，洛逸飞总算找对了地方。

只见他一脸高兴，一路小跑，结果先是看到正暧昧对视的两人，再看到地上的几具尸体。他逐渐放缓了脚步，洋溢着的笑容也莫名尴尬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转身往回跑。

孟允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同时垂眼避开了蒋悍森的目光。

再抬眼面对洛逸飞时，他已是神色如常。

“你是不是又迷路了？你爷爷我差点死了。”

他扶着腰侧，又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瘀痕，一边大大咧咧地抱怨，一边朝洛逸飞走去。

蒋悍森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被洛逸飞扶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莫名有种空虚感袭来。

明明手指上这人的温度还在，可刚才那泫然欲泣的人已经不见了，仿佛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半个小时之后，拍卖厅的门被推开，一支军队鱼贯而入。

他们训练有素地麻晕了那头巨狼，而为首的高大军官则上了台，对惊魂未定的“人质”们大声宣布：

“这里是银河联邦第五军第四星系分队，我是卢卡奥·鲁兹上校，奉上级指示，保护诸位的安全。”

—

首都行星力哲位处于被称为中心星系的第九星系，为萨默尔星群的第三行星，这里文明富饶，资源充足，是银河联邦的政治、军事、金融中心，是偏远星系绝大多数人向往的超级大都市。

不过这绝大多数人里，并不包括西斯莱姆·席格。

从第四星系到首都行星力哲的一周时间内，西斯莱姆·席格中将一直被关在飞船的单人牢房内，哪怕距离他被捕获已经过去了一周，他都还没机会换掉身上那套花里胡哨的西装。

这位曾经在第四星系呼风唤雨的人物现在处境实在有点惨，倒不是说蒋上将让人虐待他，毕竟虽然他被关押着，可三餐都有人送饭，洗澡也有热水，从头到尾就没让他饿着冷着。

可就一点——不让他换衣服，存心要恶心他似的。

西斯莱姆真的很郁闷，他自认反应迅速，事情发生的当下便马上通过秘密通道逃到地下停机坪，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飞船。

结果前脚刚出欧兹卡尼，后脚就被蒋悍森手下那群守在人工大气层外的兵逮住了。

一看就是算好了的。

他在第四星系做土皇帝，说难听点是联邦政府默许的，每年该出钱孝敬首都行星的他从来不手软。

毕竟就算他西斯莱姆·席格再狂妄，也不会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工具人。是因为世界局势走到这一步需要他，而不是他天赋异禀为世界创造了什么。

大家都是棋盘上的小小棋子，谁也别以为自己是那执棋的手。

哪怕是如日中天的蒋悍森，父母死得不明不白，唯一的亲人蒋烈大半生为联邦鞠躬尽瘁，到头来为了得个善终，还不是要远走天涯，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这盘棋里谁还不是自身难保，谁又比谁活得痛快？

所以他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有多大仇。

一旦第四星系的平衡被打破了，接下来世界的局势将扑朔迷离，无论是德弗拉斯航道还是诺亚航道，中心星系的那两座铜墙铁壁，可就不一定有现在的安稳了。

姓蒋那小子，是目光这么不长远的人吗？

“你这次，可真是把第四星系的犯罪分子们一网打尽啊，还给我送来个西斯莱姆。”

位于军事总部大楼的联邦军总司令办公室内，唐肃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正一脸不高兴地上下打量着蒋悍森，“最近全联邦就数你风头无两，民间人权组织、保护动物组织都称你是英雄。连我小姨子昨天都特地找我打听你，说她的独女特别想认识你。”

今日是回总部述职的日子，蒋悍森穿着一身联邦的白色制服，高大挺拔的体型在这套制服的贴合下，显得更具威严感。

这位平日霸气十足的上将阁下，此时站得笔直，谦卑有礼地回答道：“谢谢总司令夸奖，属下不会骄傲自满，未来将会继续努力。”

面对这般厚脸皮的下属，唐肃里太阳穴的青筋隐隐有暴起之势，可他还是按捺着脾气，问了：“你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第四星系这棵树已经烂到根里去了，如果不把害虫清干净，经年累月恐怕会影响到周遭的植物。”

蒋悍森说的是实话。

唐肃里伸指节在桌面上重重地敲了敲：“可你这把火放的……难道就不怕会殃及到周遭植物？”

“属下想着既然迟早都会殃及，那不如一起烧掉。”

蒋悍森顿了顿，说，“一切从头再来。”

这番言论乍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唐肃里压根就不相信。

他自认为还是了解蒋悍森的，哪怕这小子在战场上给人的印象是多么勇猛强悍甚至冷酷无情，可性格层面上来讲却绝不是一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

永远知道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知进退，懂取舍，一直都是他的优点。

自觉捉摸不透，唐肃里试探性地说：“你的想法很危险，最后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似乎完全察觉不到来自领导的关怀，蒋悍森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那就当作为真理殉道了吧。”

“蒋悍森！”

终究是忍无可忍，唐肃里猛地站了起来。

蒋悍森：“是！”

“老子就不信你有这么虔诚！”

总司令阁下气得想打人，“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位年轻的上将腰板挺直：“属下参军以来只有一个目标——惩奸除恶，维护宇宙和平。”

眼睛都不眨一下。

唐肃里被气笑了：“那你一炮把斗兽场轰了——也是为了宇宙和平？”

“当时已经清空了斗兽场内所有人，手下的人怀疑FAC有人躲在场馆内，所以选择开炮，做法确实过激了，对相关人员我已做了降职处理。”

蒋悍森说，“另外，在对斗兽场人员进行身份验证的时候，也发现了数十名通缉犯，已经交给了宇宙刑警。”

唐肃里：“你手下的人还真是跟你一样喜欢自作主张。”

蒋悍森：“总司令教训的是。”

“……”

感觉再继续下去自己心脏恐怕要受不了，唐肃里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门口，“滚回克斯提亚给我老实呆着！最近别让我见到你这张脸！”

“是！”

蒋悍森果断敬了个礼，转身就走。

“等一下！”

突然想起什么，唐肃里开口叫住他。

蒋悍森：“总司令还有什么吩咐？”

干咳了两声，唐肃里说：“我小姨子的女儿那边……”

“总司令您忘了。”

蒋悍森一脸正直地提醒道，“我还有个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