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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呢？长官。”
孟允虽是这么问，却一点也不期待蒋悍森的回答，所以他把目光投回了望远镜中。
那断了头的尸体血淋淋的，躺在原地。
胜利者双手高举对手的头颅，在底下张开嘴，接着那淅沥沥滴下的鲜血。
孟允静静看着这一切，他那握着望远镜的修长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泛了白。
蒋悍森盯着他的手，觉得未免过于白皙修长，虽不像女性般纤细柔和，却也足够漂亮，是一双属于男人的——干净且轮廓分明的手。
看了半晌，蒋悍森才开口：“你真想知道我怎么想吗？”
“假的。”
孟允分了他一眼，微笑道，“我这种小人物，可不敢随便探听您的想法。”
蒋悍森：“那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
此时全场又一次爆发激烈的掌声与口哨声，只见那具尸体已经被拖到了场外去，同时又有一名挑战者走了出来，这次是个肌肉发达的高大女性。
大概是由于性别的不同，深深刺激了观众们的神经，他们像是参加一场大型狂欢，更加聒噪了起来，时不时更传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看着一张张兴奋的嘴脸在近乎癫狂的状态下扭曲，孟允的眉头没忍住抽了抽。
所以，明明这个问题的回答应该是“存在即合理”，或者“不敢有看法”，有着无数种答案，话到嘴边他说出的却是：“这种地方，炸掉算了。”
蒋悍森看着他：“你的想法很危险。”
反应过来的孟允讪笑：“我是良好公民，刚只是打打嘴炮，您当我放了个屁就好了。”
蒋悍森觉得这人在不同表情之间的转换总是那么自然，让人难以判断真假，像是一只狡猾的猫。
不过上将阁下可不吃这套：“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孟允从个人终端内调出自己的猎人执照，就像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展示给了蒋悍森看。
就在这时，又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袭来，孟允看到那个女人已经在一片血泊中，被她的对手压在地上撕烂了上衣，身体完完全全暴露在人前。
这一幕令观众们更加兴奋了，这就是他们期盼看到的。
孟允暗暗叹了口气，觉得今天是找不到那个人了，所以他彻底放下了望远镜，背过身去。
“阁下，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赏金猎人，真的不是FAC的人。”
这么说着，他看向旁边的蒋悍森。
耳边是越来越轰动的欢呼声尖叫声，蒋悍森看着角斗场中那愈发残暴的场面，目光冰冷至极。
过了一会儿，蒋悍森说：“孟允，你在行星雷卡开始被联邦情报局的人追捕，期间杀了三个人，重伤五个。如果不是你那台白色X翼战机被扣，你也不会被迫上了星辉号。”
他说的全对。
尽管被起底到这种程度，孟允却一点也没感到有什么意外，毕竟对方是蒋悍森。
不过他没说话。
蒋悍森看着他：“你从星辉号跳下去的第三天，FAC在第三星系突袭了情报局的舰队，你那台战机也不见了。”
——哪怕你不是FAC的人，肯定也关系匪浅。
终于，孟允对上蒋悍森的眼睛，面对这个气势逼人的男人，他目光笃定，不曾闪躲。
“蒋上将，新造型蛮适合你的。”
孟允说，“自从你分到了第四星系的管治权，这两个月风向变了，弄得我们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蒋悍森轻轻偏了偏头：“哦？”
孟允直视他的双眼：“有今天这个局面，FAC帮了你不少吧？很回味，所以想再来一次吗？”
蒋悍森笑了：“还可以。”
孟允：“可我帮不了你，我自己有事情要做。”
从在C416重遇开始，孟允就意识到这位上将阁下野心颇深。
这个男人先是借机削弱西斯莱姆·席格的权，从政治层面上打压了对方，然后在欧兹卡尼拍卖会的前夕，又出现在了这里。
要知道西斯莱姆·席格作为第四星系的地下统治者，他背后所有见不得光的收入中，行星欧兹卡尼上那些生意是最关键的资金来源。
不像被宇宙海盗瓜分统治的第一到第三星系，第四星系作为一个缓冲地带，它一直以来的平衡与各方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联邦、□□、宇宙海盗……就是因为这些力量互相制衡，才保有第四星系现如今这混乱却有序的状态。
西斯莱姆·席格，就像个头顶着一碗水走钢丝的人。如今看来蒋悍森不止拨动了那条钢丝，更是拿起了剪子。
这怕不是要他死？
孟允不由得想起一个词——狗咬狗。
可在这时，蒋悍森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你在找盖尔·劳伦？”
孟允脸色骤变。
蒋悍森：“我猜对了吗？”
因为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孟允游刃有余的表情管理首次失控了：“这个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看着他那双愠怒的眼睛，蒋悍森说：“我帮你。”
孟允：“？”
蒋悍森：“你想在拍卖会上FAC行动的时候，趁乱杀了他吧？我明天也在，我帮你。”
——他什么意思？
孟允狐疑地盯着他，过了良久才开口：“那老头跟你说什么了？”
“我家老头跟劳卡·希罗是挚友。”
蒋悍森说，“在劳卡·希罗死前，他许诺过会保护你的养母，可是他没做到。出于愧疚，他让我有机会要尽可能帮助你。”
观众席上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大概是又有新的挑战者隆重登场，但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往台上看。
蒋悍森说完那番话之后，孟允没有马上回答，在整个竞技场轰动的喧哗声与尖叫声中，他们彼此对视着。
蒋悍森太高了，他们之间有着20公分的身高差距，这让孟允要抬头才能看进对方的眼睛，这个男人的气势又强，自己稍不注意就会被压制，孟允不喜欢这样。
过了半晌，孟允微笑着说：“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不需要帮助。”
“哦？为什么？”
蒋悍森表现得有些意外，这在孟允看来相当虚伪造作。
“蒋上将。”
孟允微微一偏头，轻声问，“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蒋悍森看着眼前这双优美的狭长眼眸，突然笑了，说了两个字：“不像。”
“那不就行了。”
孟允也笑。
蒋悍森是什么人？无论所谓蒋烈的吩咐是真是假，事情要真的有那么简单，堂堂一个联邦上将根本不可能亲自到这里来。
孟允没那么天真，他可以肯定蒋悍森目的绝不单纯。
“替我问候蒋元帅，我先走了。”
不想跟这个人扯上关系，说完这句话，孟允转身就走。
“联邦情报局的人一直在找你。”
蒋悍森说。
孟允停住了脚步。
“刚才我走了一圈。”
蒋悍森看着他的的背影，“外面至少有五个情报局的人。”
孟允回头，眼神冰冷。
蒋悍森背对看台，后面是观众们山呼海啸的呐喊声。
然后，孟允看到这位上将阁下露出一个特别混蛋的笑容，对他说：“你出了这个门，他们就动手。”
话音刚落，门被敲响。
“可能你不出门，他们也动手。”
蒋悍森不紧不慢地做了补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