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相信你的爱。”这句话就作为我最后的话吧。」
白天的阳光太过骇人,照得沈嘉树眼睛有些酸涩,只能够适应些微弱的光亮,于是起身就把窗帘给拉上了,她极为浅淡地嗯了声。
“说来也挺巧,我之前加他Q-Q没同意。今天下午我在玩洛克王国,突然有条消息弹出来。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同意了我的好友申请,吓死我了。”林霜静说,“今天他还给我发了信息,是关于你的哦。”
沈嘉树心慢了半拍,她搅动杯子里的奶茶,香甜的热气一缕一缕往鼻子钻,“他跟你说了什么。”
林霜静揶揄笑道:“他说,他想了解你的一切。”
顿了顿,“我这边有几张他的照片,你可以看一眼,确定自己的心意。”
早些年林霜静早早加入了才子佳人群。加入过早,她算的上老成员,期间结交了不少群内的好友,第一届群主退休转交给了另一位成员,这名成员就是sunshine。
于是开始私底下讨论新来群主的空间照片,单说长相气质,放在人群确实帅的很耀眼,不少蠢蠢欲动的女网友去加他,一个也没同意,后来sunshine关闭了让他人查看的权限。那时候,林霜静恰好保存了他的照片,不过有几张在清理内存时丢失了,只留下一张没正脸的照片。
男人身高腿长,大马金刀地往酷炫的赛车边一靠,扬起笑脸。身后是广袤无垠的草地,姿态散漫不羁。阳光找到男人的肩膀上,他戴着赛车头盔比了横着的剪刀手,帅到让人头晕目眩。
“可惜后来他不玩赛车了,也就保存了那么几张。”林霜静感慨说道,“这都好几年了,他从来不发照片,现在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都说男人三年一个样,从少年变大叔,从清爽变油腻,也有一夜之间破茧成蝶。
沈嘉树收回视线,呼吸变得清浅:“他为什么之后不玩了?”
“不清楚。男人嘛,爱好跟换女人似的,一茬接一茬换。”林霜静说,“你是想和他发展成性关系还是情侣呢。”
沈嘉树脸一红:“性……对我来说太早了。情侣关系也太快了。”
“并不是现实炮-友啦,而是男主和女贝的关系。借此他可以方便督促你学习、拖延、矫正焦虑、像个年上者把你呵护在掌心,引导你去正途。”她说,“小群,据我观察,你需要他的呵护,让你像一株温室的花也能在经历风吹雨打之下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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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沈母一直早出晚归,所以沈嘉树一直宅在房间里看书,家住在五楼,有时能隐约听到楼下有微弱的小奶猫的叫声,她放下笔向下面看去,小区楼下的草丛能见到几只小猫仔在四处走动。
沈嘉树一直喜欢小动物,高一的时候她偷偷把大橘带回家喂饭吃,然而沈母回来后当场发了飙,把猫扔了出去。
一气之下她跑了出去,躲在草丛边抹眼泪边控诉沈母的冰冷,大橘陪伴她到天黑一直静静伏窝在身边听沈嘉树碎碎念。
之后,大橘消失在了那个深夜,沈嘉树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太过任性了,害怕它死在上一年的冬天,意外的是它没有死,还在这一年冬天创造了几条小生命。
飞快的跑下楼,沈嘉树急切的寻找,终于找到被一群孩子围着的猫幼崽。可这些孩子却拽着猫幼崽的两条腿往地上拖,大橘不在,猫幼崽被吓得浑身立起刺猬般的毛发。
小三花已经奄奄一息了,一个胖小孩依旧却紧紧箍住了它的脖子。小猫崽拼命挣扎,可沈嘉树还晚来一步,她用力把胖小孩狠狠地推到边上,再去查看小三花成了软绵绵的尸体了。
胖小孩摔个趔趄,躺到地上嚎啕大哭,哭喊着找妈妈。附近一个波浪卷的妇人在打电话,闻言这边的动静,跟火箭似的冲了过来大骂道:“你推我家孩子干嘛啊,有病是不是?”
沈嘉树气得语无伦次:“他弄死了只猫……我才没有病,你家孩子是个坏蛋。”
妇人叉腰,阴阳怪气说:“一只猫你还看成宝贝了,法律又没规定弄死猫犯法,要是我家孩子乐意,弄死几只都可以。”
转而又去哄小胖子:“宝贝别哭了,妈妈回家给你炖排骨吃。这猫都脏啊,回家洗洗手,别让畜牲的细菌进入你的身体里。”
沈嘉树委屈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抱起了小猫尸体就近找地方挖坑掩埋。转身就看到了捕食回来的大橘,四目相对,那双黄色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哀伤,转身便跑了。
想追也追不上,回到家后为此她还哭了很久,迷迷糊糊间睡过去了。一大早还被电话催促着起床,心情更难受。
她不耐烦地挂断,眼皮胀得都快睁不开来了,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那通语音电话再次卷土重来。沈嘉树按了接通,嗓音沙哑:“谁啊?”
对面并没有吭声。
以为是骚扰电话,沈嘉树说:“……我挂了。”
“你哭了?”
沉缓的音色像是十九世纪的古典乐流入耳里,优雅又好听。
沈嘉树身子颤了颤,她立马起身扯开窗帘大缕强盛的光芒照了进来,瞬间倒吸了口凉气:“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sunshine:“想找你聊些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征求。”
她并没有给他备注,仍然还是原先的昵称,沈嘉树指尖勾住睡衣打转,听他继续说:“心情不好吗?”
“不是……”
“不许撒谎。”他很强硬地说,顿了顿又将声音放低些,“之前我跟你说过,如果有什么难过或者坏情绪尽可能和我说,懂吗,小群?”
沈嘉树蠕动着唇,不想因为莫须有的小事去打扰到他,干脆利索地换了别的话题:“你昨天在群里为什么问我这些,说实话,我不太了解你的意思……”
白色窗帘浮动,风裹挟着青草的香气顺着缝隙流淌,小区时不时有弄猫逗狗的吵闹声,白日的夏天总透着沉闷的暑气。
沈嘉树屏息凝视着通话界面,期待他的回答,在看不见的黑暗角落中存在着男女之间的暗流涌动地争锋。
谁赢了,谁就是胜者。
“我明白,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算的上是一类人。”张渡踩着地面滑动转椅,看向落地窗外的城市风景,“比如你有短暂的迷茫、伤心、无奈,或许我可以帮助到你。”
闻言,沈嘉树开始警惕:“你……为什么帮我。”
休息室内,顾景拉开玻璃门,抓起遥控板就往下调了好几度,冷风徐徐地从风口处出来。他舒服地喟叹了声:“死天气,热死老子了。”
他和张渡对视了一眼,把合同放到面前,嘻嘻哈哈道:“唉?渡哥你在跟谁打电话啊?”
张渡垂下眼睫,黑色鸦羽淡淡覆在眼睫上,他正握笔签署递过来的合同,一边不忘防贼似的把手机倒扣在桌面,冷冷瞧他一眼。
顾景吃了一记刀子眼,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长腿搭在地面倚仗身高优势坐在桌面,张渡又望着他,那副淡淡的眸子毫无感情,冷得要死。
没意思,顾景干脆走出去了。
没了动静,沈嘉树不重不轻地喂了声,这时男人正了正嗓子讲话:“你是对我有警惕性吗?”
“并不是,是我对你还不够了解。”沈嘉树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心里猜测那个人是何以解忧。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接触网络以来接受的网聊,在印象中网络上的人大多参差不齐,她理所当然心存警惕,以防再次出现上次的同样形式,到时候怕是覆水难收。
“是这样的。”合上笔帽,张渡把文件合了起来淡淡地说,“你的朋友说你接受人为管束,如果可以,我想确认一下你的心意,以便建立彼此沟通的桥梁。”
在他讲这一段话时,沈嘉树面红耳赤,仿佛一束光正在扎破黑暗照亮内心最深处的位置。记得林霜静说过,只要体会到被呵护、被在意,那种感觉仿佛像是沉溺在甜蜜的糖浆里。心甘情愿承受所有的一切,把自己成为对方的全部。
学习、叛逆、家庭的压力逐渐日益增多,沈嘉树也变得寂寞空虚,她迫切需要有一个英雄拿起钥匙去打开被链条锁住的牢笼,释放里面的**。
此时此刻,**在和良知作斗争,最终还是多年的良知占了上风,让她始终无法迈出“离经叛道”地那一步。
他或许知道她在作纠结中,也愿意给她时间,抛下一句“我等你答案”就匆忙挂了电话,看着空荡荡的界面,沈嘉树面对的是接踵而来的失望和空虚。她始终还是做不下决定,尽力寻求网络的告慰只是一种想逃避现实的借口而已。
纠结半晌,沈嘉树下定决心了,给sunshine发去了个“我愿意”。她要明白这句“我愿意”代表要把全身心投入到这场对局当中。相当于一场赌博,既已把所有改投的都投进去了,那就准备好孤注一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