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代餐 第9章 第 9 章

两个人边吃边闲聊，把这一餐的时间拉的格外长，阿姨都已经买完菜回来，两个人才刚刚放下筷子。

阿姨收拾碗筷的时候，看着从未有过的光盘行动，她开心的就像客户给了店家满屏的五星好评。

在以后的时间里，中午的菜式又增加了，每天阿姨都风风火火的拎着大包小包采买。

不出半个月的时间，何凡那种营养不良的一脸菜色腿去了，只剩下略带圆润的白皙。

有一天何凡喝完阿姨准备的银耳莲子汤，嘴唇润润的红红的，透着浓浓血色的嘴唇真的像一颗樱桃，格外的诱人。

林柏呆呆的望着何凡出神。

平时两个人都躺在放平的后排午睡一会，这天的林柏却再也睡不着了，甚至都不愿意和何凡说话，只侧身拿后背对着他。何凡以为林柏困了，没说什么，闭着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直到听见何凡加重的呼吸声，林柏才轻轻的侧过来，盯着何凡的睡脸。

何凡那红彤彤的嘴唇因为睡的沉而微张着，看起来让他有一种咬上去的冲动，他极力的克制着。

明知这一切都不对劲，可是林柏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念头，那种冲动迟迟没办法消退。

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何凡的睡脸，这张照片出现在很多他一个人的深夜。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异类，可是何凡的样子却深深的吸引着他。

原来何凡不是长不高，只是他太缺营养，几个月的时间他身体迅速的长高，不光长高了还长胖了一点点。

校服宽大的裤子竟然变成了九分裤，于是何凡也纳闷，以为衣服缩水了，其实是他自己长高了。

一个男孩几个月的时间就会有巨大的变化，也许是身体的强壮，让他看起来自信了许多，走在同学里，他再也不是瘦瘦弱弱的那个了，虽然还是不高，但是和一般的男生没什么差别。

有一天两个人在车里闲聊，聊着聊着就动手互相闹，平时轻轻松松就可以被压制的何凡，这次竟然是废了林柏好大的力气才给他制服，林柏才意识到何凡长高了也长力气了。

“你看你看，我的裤子都变短啦，我长高啦。”

何凡早就在林柏面前放下了拘谨，他现在就是何凡最好的唯一的朋友。

“周末到我家再拿两套校服吧，小豆芽。”

林柏总是忍不住调侃他，何凡听到他这么叫却一点也不生气。

“我都长大了，才不是小豆芽呢。”

何凡还沉浸在自己长高的喜悦中。

“呦，不是小豆芽了，我看看这豆芽长多大了。”

说着林柏就伸手抓他的衣服。

何凡反应出了自己这话的歧义，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捂住自己的裤子。

林柏也不知怎么了，把何凡压在身下，就是要扯开他的衣服，眼看何凡体力不支，他马上就得手了，结果阿姨回来了，林柏尴尬的收手，阿姨只当是两个孩子闹的欢。

这一下午两个人都莫名的尴尬，没说两句话。

直到放学时，林柏嘱咐他明天早晨起来就去他家，他俩一起吃早饭，这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一切就像往常一样。

还有不到百天就中考了，何凡不但人长高了，成绩也提高了不少。

过去的半年里，林柏自觉有模有样的做着大哥，不单关心着弟弟的生活，每当他学习遇到困难的时候，也都会伸出援手。

何凡也没了最开始的拘谨，走进林家也是熟门熟路。

他走进林柏家的时候，林柏刚刚睡醒还没起床，听见他来了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就下楼来，一见他就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没骨头似的一摊。

何凡笑他头发像个鸡窝，阿姨催他赶紧洗漱，好来吃她精心准备的早餐。

林柏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坐在餐桌前时头发还滴着水珠，何凡顺手拿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掉了，这种默契都不需要语言。

吃完饭两个人先是在林柏的房间里写了作业，休息的时候又吃着水果东聊西聊。

马上到了午饭的时间，两个人也没有了学习的心思，林柏就和他去衣帽间挑校服。

何凡的个头窜的太快了，有点拿捏不准自己该穿的尺码，犹豫着不知道该拿哪一套。

“那你就都试试，哪个合适拿哪个。”

说完这话林柏有点后悔，他一下子回忆起上次何凡试衣服时，在他心里点起的火，这火苗直到现在，还经常在黑夜里窜出来。

“你试吧。”

为了掩饰尴尬转身就出去了。

何凡倒是不避讳林柏，衣帽间的门是没关的，林柏依着床头，衣帽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看着何凡身材有了明显的变化，肋骨没有那么明显了，虽然纤细但却不像以前那么瘦的可怜。

何凡光着脚站在衣帽间的地板上，慢悠悠的拖着衣服，当他把衣服全都脱掉的时候，一抬眼，看见远处的林柏正盯着他。那眼神是他从来没看到过的，除了凶凶的还有一种掠夺的精光，看的何凡愣住了。

林柏三步两步的跨进了衣帽间，回手就把衣帽间的门关上了，然后一把把何凡压在了强上，恶狠狠的亲了上去。

这是两个少年第一次亲吻，一个只知道被动的接受，另一个完全不得章法，只知道狠狠的咬着对方的嘴唇，一下又一下，那种压迫感让何凡觉得心跳加速又无法呼吸。

林柏只跟着本能行动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疏解自己压抑了许久的**。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亲的两个少年都有些没有力气了，尴尬的互相看着彼此的反应。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又出乎两个人的意料，等缓过神来时，何凡慌忙的穿上那套已经变小了的校服。

林柏的情绪也很复杂甚至有点烦躁，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事情搞成了这样。一向信心满满的他，竟然也有觉得失控的时候。

何凡什么都没说，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了顺从，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林柏想解释两句，可是要说什么呢，说自己是一个喜欢同性的变态吗，可事实是，他真的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就是那种他眼中的变态。

穿好衣服的何凡，不知该如何面对沉着脸的林柏，明明一切都是他做的，自己也没表现出反感，为什么他不说话了。

过于压抑的气氛让何凡心头发紧，他无法再继续待下去了，只是说了一句“我走了”。

拎起书包就逃也是的离开了林家，连阿姨跟他说话他都没回，脚步快的就像要跑起来，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这一晚对于两个少年来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成长中那些隐秘的困惑，没有人能给他们解答，他们摸索着长大。

没有人教会他们该如何面对情感，有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们，他们并不是变态，情感是不分高低贵贱的，每一份感情都同样珍贵。

林柏的内心里充满着愤怒，那是一种对自我不认同的强烈的情绪。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他恨自己为什么压抑不住那种对何凡总是涌起的冲动。

而在他顺风顺水的成长里，很少有人敢说他是错的，他也自信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天之骄子，他怎么会失控。

这是后来林柏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很懦弱的一件事，他敢把天捅个窟窿，他玩世不恭敢承担一切责任，唯独在这件事上，他做了缩头乌龟。

他在心里把责任推给了何凡，他安慰自己就是因为他的出现，自己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离他远点一切都会恢复平常。

在一段时间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林柏的脑子里都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是本能的按耐不住的对何凡的想念和渴望，另一个念头是他林柏是个正常人，一切都不过是个偶然。

何凡瞪着眼睛一直熬到了天亮。

面对着毫无征兆疾风骤雨一样的初吻，何凡虽然觉得惊慌但却没有生气，如果不是林柏事后那吓人的沉默，这个吻有点让他心动。

躺在床上回忆的时候，都会有那种和当时一样的剧烈的心跳，心跳过后两颊绯红。

何凡没有认真思考过，林柏对于他来说是什么角色，他也奇怪于这个亲吻，电视里不是只有男女相爱是情侣才会亲吻吗，为什么林柏会突然过来亲他。

自己也会爱上一个姑娘吗，他把自己带入电视剧里男性的角色，可是脑中竟然一下子闪现，那晚何春雷和那个女人畸形的脸。

他吓得赶紧摇了摇脑袋，只想把那个画面甩掉，如果和一个女人恋爱亲吻，就好像要变成了那晚的样子，那怎么会是美好呢，那只会让自己觉得恶心。

可是林柏亲过来的时候，虽然自己被吓到了，心里却一点都不反感，甚至想去回应他那个凶凶的样子，只是自己对这件事不得章法，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一直到天亮这件事也没想出个结果。

到最后，让何凡纠结的已经不在是这个吻本身了，他担心的是林柏那张沉默又好像生气的脸。

林柏是个混世魔王不假，他有什么不顺眼的人惹他不高兴了，打一架这事就过去了，而且两人在一起这大半年，林柏一直是大剌剌没心没肺不拘小节的样子，嘴上说揍他不过是假装吓唬他，两个人从来没真的不高兴过。

他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他主动的，但是结束之后他生气了。一个从来没被爱过的小孩，一旦尝到爱的甜头，发生点什么状况总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实际上他什么也没做错。

何凡甚至想给林柏道个歉哄哄他，他不希望林柏不开心，可是道歉总得有理由，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这个困扰伴随了他很多年，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把生命里出现的那道光给搞砸了，难道自己真的不配拥有幸福吗。

林柏虽然也被困在其中，这个状况第一次让他感到惊慌失措，不过林大少总解决困境的，不论用什么办法，没多久以后，这件事就在他心里翻篇了。

整个周末何凡的内心都在焦灼着，他不知道周一两个人再见面是什么场景，他期待着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还像从前就好。

林柏从来不会等待命运的宣判，他永远是主动出击的性格。经过一夜的思考，林柏做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决定。

一早他就给班主任打了电话，通知班主任自己要好好备战中考，为了提高学习效率，他要把自己的座位搬到讲台边上。

林大少成绩好，现在又要一心备战中考，只要不是想坐在讲台上，他坐在哪还不是任他挑选，班主任乐乐呵呵的答应了他，还不忘夸他几句。

挂断电话林柏长出了一口气，在他的意识里问题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何凡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想当大哥，既然这个小弟带给他困扰，那就拉开距离，再想当大哥换个小弟罢了，想给他林大少当弟弟的人一抓一大把，他从来都不缺朋友，周围的人都得围着他转。

林柏的世界里有很多人，而何凡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林柏。

何凡不知道结果到底会如何，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一样，紧张的不知那砍头的铡刀何时落下。

周一的早晨他心神不宁的坐在座位上，一眼一眼的看着窗外，他希望林柏早点来给他一个答案。

教室里渐渐坐满了人，离早读的时间就剩下五分钟了，林柏才晃晃悠悠的走进教室，看着他越走越近，何凡等待着书包重重落下的声音。

他伸着脖子想和林柏说点什么，可是林柏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把桌椅搬到了讲台边上。

大家都看着林柏，“林大少，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一个平时跟他总混在一起的男生问出了大家的困惑。

“老子要备战中考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还是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

说完，老师就进来了，教室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接下来的一节课里，老师说的话没有一个字进入何凡的脑袋，他想不明白林柏的行为，这么长时间自己什么时候打扰过他的学习了，即使要搬走，为什么连招呼都不和他打一声呢，甚至都不给他一个眼神。

也许，也许下课他会过来跟自己说说话解释一下，然而，自那以后，林柏就把他当成空气一样，再也没有过交流。

这大半年的相处，点点滴滴明明都那么清晰的发生过，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像雁过无痕一样，让何凡质疑着这些过往的真实性，这些迷惑折磨着他那颗并不坚强的心。

露着脚踝的校服裤子，和林柏同款的袜子，都提醒着他，那些回忆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就在一夜之间彻底结束了。

林柏放下了他，就像从来没认识过他一样，但是他却在何凡内心那贫瘠的土地上扎了根。

他不再穿两个人同款的袜子，那穿旧的袜子被他洗干净放进了衣柜最深的那个格子里。

而这大半年省下的饭钱，也足够他买一套新的大码的校服。他穿上了新校服，把旧的放进了袜子的旁边。

就像灰姑娘的水晶鞋，十二点一过，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