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之徒：走出南区 第4章 来自南区之外

阿利亚在便利店里吃完了一整包芝士味的膨化食品，又喝了几罐高糖饮料，接着她胃里几乎就塞不进什么东西了，伊恩坐在她的身边，颇为惊讶地说，“天，你的胃口真小。”

“我感到十分恶心现在，心理上的，”阿利亚有点恶狠狠地说道，又瞪了伊恩一眼，“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你是反同性恋主义者吗？天主教徒之类的？”伊恩有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说实话他也拿不太准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面对他的这位同学，毕竟在昨晚之前，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他是加拉格家族的标准一员，过着狗屎又混乱的生活，标准的社会底层小人物。

而阿利亚·莱恩，说实话她的前半生已经够传奇了，亲生父母曾是标准的富人阶级，最后却因投资失败而破产，最后齐齐自杀身亡，留下他们的独女。

虽然按照传闻中的说法，那个年纪的阿利亚应该是记不住有关多少富家千金的生活的，但事实上她是真正的来自南区以外的人物。

多年之前她还和自己的亲生父母在洛杉矶的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不久之后，她就沦落到这狗屎一般的南区，泯然众人矣。

不过最有意思的就是，收养她的家庭也很不同凡响，她的养父是这个社区的知名人物，曾是真正的□□成员，还是那种拥有特殊名号的家伙，不过自他五十岁之后他就金盆洗手了，带着他的越南情妇隐居南区。

一般来说，大人物选择隐退后，一般会选择前往那些环境优美、人文和谐的地方度过自己的后半生，然后时不时拿自己的年轻事迹激励自己的后人。

但阿利亚的养父却并非如此，他对过去一切都缄口不言，因此又有传闻说他是得罪了人被赶出组织，最后只能夹着屁股逃回生养自己的这片贫瘠土地，在南区这片被尿渍血污浸透的垃圾土地上埋葬自己的后半生。

而无论此人有多么精彩的过去，最终他确实是死在了这片土地上，并且是用一种戏剧化的方式阖然长逝。

至于他的那位越南情妇还是合法妻子什么的，就带着他们刚领养不久的养女开始了自己在南区的艰难生活——或许她一开始以为跟着这个美国男人最后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呢。

而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迟早有一天这个越南女人能靠着她的中国全A生逃离南区这片鬼地方。

因为阿利亚是那种标准的好学生，标准到南区人都觉得大概是因为她那固有的该死的属于有钱人的优秀基因作祟，即使她在南区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依然不被这里的糟污同化。

她不仅脑子聪明，而且人品优秀，她实打实地感谢着那个刻薄的越南女人，而且天生有一颗会赚钱管钱的脑子——就和利普一样。

“你觉得以我家的家庭成分，有那种可能吗？”阿利亚白了伊恩一眼，“我是突然觉得自己辛苦维系的人生突然变得一团糟，这让我感到有点过于情绪激动，甚至感觉到心理箭生理性的反胃。”

“你是在指你和你妈两个人住一间屋子，每天都能喝上牛奶吃上鸡蛋，然后你还成绩优异、亲生父母曾在名校就读——因此你也很有可能会被同样的名校录取，然后迟早有一天成为一名医生或者是律师还是什么银行家之类的，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只不过是因为你昨天晚上不知道和谁睡了一觉，你就感觉自己的人生无望了？”伊恩露出了一个有点想笑的表情，他捋了捋自己有点乱糟糟的红发，终于还是当着一脸严肃的阿利亚笑了出来。

“我不是在笑你，天呐，”伊恩摸了摸鼻子，自嘲道，“你应该知道加拉格一家到底是怎样的乱摊子吧？

你看看我，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六个，偶尔还有我的父亲，住在一栋堪称垃圾场的勉强算是屋子的地方，而且每天都是一场灾难，有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吃完目前仅剩的一点食物后该去哪里再找另一餐。

而弗兰克，你应该知道我的父亲那个烂人时不时地还会跑来给我们添堵，剥削我们，使我们的更加难过一点。

比起我的日子，不得不说，阿利亚，你的生活简直令我梦寐以求。”

“是吗，那样听起来不错。”阿利亚耸耸肩，“起码你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可以依靠，你姐姐从来没有抛弃过你们，而我的亲生父母，他们为我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没有带着我一起上路。”

“OKOK，我懂了，”伊恩似乎有点听不下去了，他捏捏眼角，“所以你宁可死在自己在洛杉矶还是纽约算了我也不知道的豪宅里，你也不想在南区像个彻彻底底的穷人一样挣扎求生对吧？”

“如果你所说的好生活，是指，我必须每周每日毫不间断地努力打工，才能从我的养母手下攒下一点能够买汽水或者是薯条的钱，以用来偿还她所说的‘抚养费用’。

然后每天只睡五个或者六个小时，因为我要帮助我的养母分担她从别的地方找来的活计。

然后还剩下一点时间全部用于学习以保持我现在的成绩，为了一所可能需要耗费我的一生去偿还学业贷款的奢侈品大学拼死拼活，这样才能获得我的养母的一点期待和关注的话——特别是在她发现我其实根本卖不上价钱只能走死读书这条道路的时候。

那样听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生活，是吧。”阿利亚非常平静地吐露着这些刻薄的话语。

她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伊恩，“我必须像一台机器一样毫不停息、没有差漏的运转下去，这样，我在我养母的眼中才拥有了被爱的价值，才能保证我不被抛弃。

而你不一样，就连那个米尔科维奇也不一样，你们的家人几乎是无条件的爱你们，你们有退路，你们的背后始终能找到可以支持你们的家伙，但是我没有。

我只有自己，我必须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因为除我之外，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未来我的人生——我不是责怪我的养母，她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毕竟当初想要个养女的是我养父，她只是被迫接受了我这个烂摊子，她虽然刻薄，但到底还是扶养我平安长大，没有虐待，也没有多少打骂。

只是，她只把我当做一笔不错的投资。”

伊恩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而这个全优生此刻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坐在那里，说她羡慕自己这狗屎的人生，他是不可置信的。

而阿利亚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你就当我刚刚说的那一切都是在放屁好了，忘了它吧。

还有谢谢你的晚餐。”

她起身拍了拍自己沾染上灰尘的衣摆，头也不回的冲他摆摆手，走向了那个被她称之为家的地方。

伊恩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家伙，他定定的站在原地，注视着阿利亚的背影，而刚刚的阿利亚，和在学校里那个表现地平平无奇，与在米奇面前表现地懦弱无能的家伙截然不同。

她有颗格外脆弱又格外强大的内心，或许她天生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南区，伊恩如此笃定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