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 第19章 目睹求不得

标题：目睹求不得

我爬在地上抬头去看颜萧铭，他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眼睛里满是冷漠。

我咽了一口气，双手双脚匍匐着往前爬，刚才挨了六鞭子的身体上没有明显的疼痛，可我就是难受的要命，眼底的泪一滴又一滴滑落着。

所有人都精明，欺负我，只有无病傻傻的，为我分担疼痛，为我挨鞭子……

我哭着越过梁瑾喆，一点点爬到颜萧铭面前，地上被我滑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哭了？委屈不好受吧？”

我爬到颜萧铭身前，他挑起我的下巴对上我的眼睛，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映照着我狼狈的面颊。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弱弱喊了一声：“主人。”

“生日陪你过。”

颜萧铭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并让我坐在他身边，他先是擦干净我脸上的污渍，再握着我的手擦了擦手上的血渍，银环周边的血液被他擦干净，他看着银环的眼神一颤，食指和拇指捏住圆环的边缘一掰，银环从我的小指上脱离。

他把银环握在手里捏的变形，之后丢到了梁瑾喆那边。

“怎么取了？不是让我随便玩吗？”

梁瑾喆抬脚捻上了银环，倒三角形的眼睛里满是戾气。

“现在时间到了。”

颜萧铭把他的外套盖到我身上，笼罩住我白外套上刺目的鞭痕。

那个没有对奴隶施暴的主人突然开口笑了，笑声很好听，慢悠悠在周围飘荡着，他嘴唇翕动着：“有趣。”

颜萧铭什么也不说了，他拉起我的右手起身离开。可明明左手臂离他是最近的，他却偏偏拉了我的右手。

是因为心疼吗？心疼左手指上的孔洞，怕弄疼我？

但他忘了，右臂上是他用硬片刻下的标识“x”，落在身上的鞭子比孔洞疼的要多的多。

颜萧铭带着我再一次逃离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地带。

上次是，这次也是，他都把我推入水深火热之中，最后我满身疮痍，他却又带我逃离。

回到家后，他把我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那些斑驳的痕迹触目惊心，这些疼痛都由无病替我承担。

“我要去镜片山……”

在我身边给我上药的颜萧铭加重了涂抹药膏的力道：“镜片山有谁等着你呢？几次三番要去。”

“想去，喜欢。”

他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涂抹道：“好啊，不怕死我就陪你去。”

我没有什么自由，是一种被禁锢在金丝笼里的鸟，这只鸟也并不美好，被调换主人过好多次，满身伤痕。

颜萧铭给我一巴掌，又给我一颗枣。但这次他给我的是我真正想要的，这世界上真正想要的东西往往很难得到的，所以他让我承受的代价很重，可我没承担，鞭子没落到我身上，落到另一个躯体之上，尽管那个躯体是另一个我……

“我不怕死。”

我只怕见不到无病，永远无法拥抱无病。

我平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上面白色的灯光照得我眼睛痛。我眼珠动了动说道：“我想照镜子。”

“还有力气照镜子？”颜萧铭躺在我身边拍拍我的脸蛋，手掌上还有药膏淡淡的味道，“是不是犯贱勾引那个姓梁的了？”

“我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不死？”

我一时半会明白不了他话的意思，迟钝了一会儿以为他想让我以死自证。

“姓梁的下手可不是玩的，上次那个玩了一天就死了那个恐怕也是因为最初的中度鞭，还有那个受了三下重鞭就休克死亡的……”他把头偏向我，手掌覆盖住我的半张脸他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脸颊，大拇指塞进我的嘴巴里追寻我的舌头，“小婊子，在他面前使用了什么狐媚子术？”

我有点被呛到，想咳嗽，可口腔里的异物阻碍着我的行动。

“想照镜子是吗？”他钳固住我的脑袋，腿压在我的下肢上探去床头柜上拿镜子，他把镜子怼到我面前，阴冷地笑着，“看看，看看自己有多骚。”

镜子里的我面颊通红，带着点点泪滴的眼睛楚楚可怜，整副表情都很难言，我用力偏开头，不去看镜子里的我。

他指腹在我嘴里乱动着，他把我头重新掰回去对上镜子：“是不是在谁面前都能漏出这幅欠c的表情？”

无声的泪水滑落着，镜子里面是我，是那个不堪的我。

我讨厌我这个样子，我讨厌我自己……讨厌死了……

无病会看见吗？他会对我失望的，他也会讨厌我的……

“哭什么？不是挺享受勾引人的吗？”

颜萧铭把镜子扔了出去，很清脆的声音响起，他掐着我的脖子问我：“勾引他了吗？”

“咳……没有……我没有。”

他红着眼睛，显然是不相信。

在我要窒息的下一秒，颜萧铭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他朝那边望去后松开了抓着我的手。

接通电话后，颜萧铭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等待对面的人说话。

屋子里很静，只有电话那头传来的抽噎声。

是个女孩。

我猜她是小佪。

我眼珠子一转瞟到了颜萧铭的手机屏幕上，是“许佪”两个字。

颜萧铭久久的沉默，对面女孩久久的哭泣。

糟蹋真心的人永远都不得好死。

“萧铭哥……”许佪的声音已经哑了，不知道究竟哭了多久， “我在你家门口……”

“回去。”

“不。”

“回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不！我不回去。”

“我知道你在家，你抱着那个男孩……”

“我的事与你无关，请你回去。”

颜萧铭跟吃了冻了几千年的冰渣似的，语调能冻死人。

“你陪陪我，陪我在外面吹吹风，散散步就好，过了今晚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没空。”

“求求你了，萧铭哥……把时间分我一点，只要一点点，五分钟，不，两分钟就好。”

我苦笑着，我巴不得摆脱颜萧铭，这是怨憎会，许佪巴不得颜萧铭多看看她，这是求不得。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本就不公平的，荒诞怪异的天平。

“我送你回去吧。”

许久之后颜萧铭又开口说道。

“好。”

颜萧铭按下挂断键后扭头对我说：“你好好在家里待着，我马上就回来。”

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不会回来了，他就是不会再回来的。

因为我见不到他就意味着他在我的世界不会回来，是消失了。

——我要偷偷逃走了。

只要我偷偷地逃，谁也不会发现我，没有比现在还要好的机会了，乘着夜晚我想冲动一次。

冲破这束缚我已经很久的枷锁。

颜萧铭的承诺我从头到尾都不相信。

我想要什么，我自己去拿，即使够不着，我也要迈出去第一步。

坐以待毙的永远是最底层的弱者。

颜萧铭出去后，我趴在窗台上，看见许佪上了颜萧铭的车，而后那辆车开走，渐行渐远。

我换上衣服后下到一楼，从一楼的窗户跳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对这里没有任何留念的逃跑了。

原来夜晚的泥土中夹杂着清晨雨露的芳香。

我跑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很累，满身汗液，浑身疲惫。

最终蜷缩在一个漆黑的楼道里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天亮的很快，我醒的也很早。

楼上面也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倚靠在墙角等待着上面走下来的人。

他那双漆黑的皮鞋闯入我的眼帘后，我学着正常人的样子鞠躬弯腰。

“先生，你知道镜片山怎么走吗？”

步入我眼帘中的皮鞋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我以为他没有听清，稍稍把音调调高又问了一遍。

“果然是个有趣的家伙。”

声音有些耳熟，我仰头去看那人。

不是别人，是那个没有让奴隶跪下的独特的那个人。

“你……”

我一怔，有些不太敢认。

“主子刚死就跑路了？挺机灵。”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故作糊涂，不想让他看出来我是逃跑的，更不想他通知颜萧铭，如果……那样我就死定了。

“看来你是真不清楚。”他优雅一笑，把手里的手机递给我，我看到一个界面，上面是一则新闻。

标题很惹眼： “震惊！继颜赫明死后，其儿子颜萧铭坠崖而亡！”

上面的字一行又一行往我脑子里钻着。

上面写着颜萧铭和一个陌生女人一同坠落山崖，车子里貌似有打斗痕迹。

有评论说是因爱生恨，更炸裂的是有评论说是颜萧铭是同性恋，抢夺了女子老公，女子复仇……杂七杂八的各种都有。

但由我来看，大抵是因爱生恨，许佪说他想散步说话，得不到就毁掉。

求不得就毁掉。

但万一是失手呢？

我不太清楚，也不做过多评价，颜萧铭死了，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从那个怪胎手中解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