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谢平在听见十两银子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凭啥!凭啥他解决了事情,就可以拿到十两银子的报酬,我就不行!
谢平看着蔺淮楚那张好看得让易衍总是移不开眼睛的脸,他心里默默流泪,长相是天生得来的,他实在是没法子给自己变出一张帅脸。
易衍期待地望着蔺淮楚,想要蔺淮楚点头。
只要蔺淮楚点头,不管蔺淮楚能不能解决蒋二的事情,易衍都会将钱想办法给蔺淮楚。
有了钱,再将房子盖一盖,就有了栖身之所,那还死什么?不死就不会变成怨气极大的恶鬼,他小命不就保住了。
此刻,易衍完全忽视了他已经逃过第一次劫难,之后完全可以逃得远远地,不再靠近蔺淮楚,以此保命的第二条路。
这么好看的美人儿,香消玉殒也太可惜了。
易衍的心思完全没有遮掩,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蔺淮楚自然也能。
他看着易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他人无法理解的思绪。
最后蔺淮楚点了点头,答应跟易衍下山驱邪。
旁边的谢平见此,莫名有了些信心,那法术是他从罗盘里学会的,蔺淮楚原本是罗盘的主人,或许蔺淮楚真的能让蒋二的魂回去。
谢平这个半吊子,只知道怎么施法夺魂,却不知道如何逆转法术,在坟场勾起来的恶念此刻早已散尽,谢平不想真要了蒋二的命。
一行三人这就下山去了,易衍没问蔺淮楚做法需不需要什么东西,清风观已经被烧成废墟,蔺淮楚需要的行头也早已被大火焚烧,他此刻问,岂不是戳人痛处。
下了山后,易衍拉着谢平到一旁,小声嘀咕道:“谢道长,蔺道长他做法肯定需要东西,不如借你的行头一用?”
蔺淮楚没有法器了,谢平有啊,谢平不光有,他还有一整套。
谢平不想借,他其实很怕蔺淮楚,是小偷面对失主的害怕,同时灵魂深处的害怕。
他一看见蔺淮楚,哪怕对方顶着一张如仙人一般清雅脱俗的脸,他也依旧觉得蔺淮楚很可怕。
真不知道易衍是怎么对蔺淮楚那张脸,如此痴迷。
没错,谢平已经觉得,易衍是被蔺淮楚一张脸给迷昏头了,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蔺淮楚。
甚至为了蔺淮楚,连火海都敢闯进去。
谢平搞错了因果顺序,易衍是先闯火海,才看见蔺淮楚的,不过无所谓,易衍现在确实被蔺淮楚的脸给迷住了。
不光是脸,还有蔺淮楚身上的神秘感,同样让易衍看见后,就心脏狂跳。
不知是害怕,还是心动。
蔺淮楚全程几乎都没说话,易衍让他干嘛,他就干嘛,一直到两人在蒋家村外等谢平将他的行头拿过来的独处时间里,他才开口。
“小郎君知晓贫道的名字,贫道还不晓得,小郎君叫什么。”
蔺淮楚开口,声音和外表的高冷不太一样,他的声音带着一缕缕温和,如同春风细雨,落在人耳中,刺得人心痒痒。
易衍闻言脸上耳畔都敷了一层粉似得红了,他中午吃饭的时候,将脸上的胭脂洗了去,此刻脸上的艳色比胭脂更为美丽。
“抱歉,一路急着回来,忘了说一声。在下易衍,易经之易,单名衍字从水从行,蔺道长可直接唤我易衍。”
“易衍,倒是个颇有玄妙的名字。”蔺淮楚抿唇笑了一下,“贫道姓蔺,淮楚即为淮河楚地,你也可以直接唤我名字。”
古人一般都是喊字代表亲近,但易衍和蔺淮楚,一个现代人没有字,另一个年纪轻,长辈都没了,还是个道士,直接将名字当道号了。
易衍没想到这一层,直接喊了蔺淮楚一声“淮楚”,蔺淮楚不知为何,完全没有提及人间习俗,只回了一声易衍。
等谢平扛着一大箱子的东西过来时,两人已经你一言我一语,聊起了蒋二的事情。
言语间你一句淮楚,我一句易衍,熟悉得很,好似多年未见的故交。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有些人只见一面,抵过千面万面。
谢平感觉不到其中不同寻常的气氛,他就是觉得自己站在这儿,像是浑身被蚂蚁爬过似得,一阵阵起鸡皮疙瘩,难熬得紧。
还好两人没有站在村口吹风聊天的想法,谢平一过来,易衍立马提议去蒋二家了。
蔺淮楚跟在后头,一点儿没有帮谢平一把的意思。
谢平扛着箱子走在最后面,活像是前面俩人打下手的伙计,偏偏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庆幸蔺淮楚没过来帮忙。
真是奇了个怪,以前他见到蔺淮楚的时候,蔺淮楚那个小孩,好像没有现在这么让人浑身难受啊。
谢平看着蔺淮楚的后背,满心疑惑,他有一瞬间甚至觉得,眼前的蔺淮楚不是一个人,是一个蛰伏起来的恶鬼。
那种恶意,如跗骨之俎,不时刺一下谢平,让谢平心里愈加不安。
很快三人就到了蒋家,蒋家此刻还如他们离开时,闹哄哄一片,甚至更闹腾了。
村里的家仙儿竟出了远门,蒋二要当半个月的活死人,这如何不让蒋家人着急上火。
等看见门口的三人,蒋二的娘立马走出来了。
她看见领头的易衍和蔺淮楚,眼睛一亮。
那位易小郎君就够好看了,他们这是从哪儿又找出来个好看的小郎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蒋家婶子哪怕儿子躺在床上,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爱美之心了。
还好她那是亲儿子,很快对亲儿子的担忧占据了上风,她立马问谢平,“平子,你这是干啥?”
谢平扛着能将他整个人装进去的大箱子,实在是显眼得很。
谢平哈哈一笑,将箱子放到墙根,说道:“婶子,这位是清风观的蔺道长,道长自幼学习道法,修为极高,或许能让二子醒过来。”
他先吹了一遍蔺淮楚,说得言之凿凿,好像他亲眼看见蔺淮楚修行道法,使用道术了。
蒋家婶子犹豫着点了点头,“请道长里面坐。”
不管蔺淮楚有没有真本事,她家二儿子都成那样了,不会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了。
蔺淮楚微微颔首,拱手行了一礼,动作说不出的顺畅,行云流水,明明身着麻衣道袍,却像是朱紫加身,自有一股气韵。
易衍一直觉得,只有白胡子的老道才会仙风道骨,一看就很值得信赖,没想到年轻的小道长,也能让人心安。
“有劳老人家。”
“没事没事,道长快快入内,我二儿子就在里间,他……”
蒋家婶子被蔺淮楚行了一礼,好似是放下了心防,也愿意主动开口请蔺淮楚去看看她儿子了。
蔺淮楚被请到里间,谢平跟着溜进去,易衍坠在后头,神情有些奇怪。
就在刚刚,易衍脑海中的书突然翻开了第二页,上头写了一句话。
【蔺淮楚:千年鬼王,以恨为食,天地不容之鬼,杀之可得千年功德,立地飞升。】
易衍想,这本书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显然不是什么正派的东西,蔺淮楚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能说杀就杀呢?
再说了,他才将人给救了,再把人给杀了,还立地飞升呢,这飞得是什么地方?听起来不太像是飞升成仙。
杀一人得千年功德,还是杀一个什么都没做的普通人,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
易衍停下看书的功夫,谢平又从里间走了出来,到院子里开始布置供台,易衍跟过去帮忙。
谢平像是很不安,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东一榔锤西一棒头地说,易衍听了全程,感觉那些话都从他大脑皮层表面丝滑地滑了过去。
很快,简单的供台布置好了,蒋家人摆上了瓜果,本来还想去买个猪头之类的,被蔺淮楚制止。
蔺淮楚说,只是简单做个法,不必太隆重,新鲜瓜果足以。
易衍觉得蔺淮楚的态度,感觉蔺淮楚对供台要祭祀的神灵,好像没多少敬畏之心。
然后蔺淮楚又要求蒋家人准备了柳枝以及无根水,还有一面镜子。
易衍看见那从外头折回来,折痕还有绿意的柳枝,以及不知道谁家屋檐底下捧回来,表面一层绿藻的雨水坛子,沉默了。
脑海中的书翻到了第一页,上头的字格外清晰,所以蔺淮楚是不是根本不用设供台?
怪不得他说不用太隆重,这一波是神仙们什么都不用做,还白得香火以及瓜果啊!
只是书里说,摄魂以镜为媒,要打碎镜子,蔺淮楚难道要打碎蒋家人准备的镜子?
合着打碎哪一面镜子都行呗,那他这个普通凡人,岂不是也能靠着这方法,破解邪术了?
易衍心里的问题比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要多。
好在他的疑问,很快就能得到解答。
蔺淮楚已经提着桃木剑,站在了供台前,嘴里念着上达天听的祝祷词,手腕转动,桃木剑在空中划过,他动作利索地耍出几个剑花。
掏出黄符,扔在空中,那黄符在空中定住,随后自燃,趁着黄符还未曾完全燃尽,蔺淮楚拿剑尖穿过黄符,打在那面镜子上。
咔嚓一声脆响,镜子裂了。
易衍耳尖微动,他听见了两个同步响起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