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彤安叫人散出去的那些话过了好几日都没后续,气得她在家中摔了一套上好的茶盏,“全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那云照灼只是说了句让她们家中的男人也纳妾的话,她们就没再吭声,生怕云照灼真的找上门给她们夫君纳妾。
“我就不信了,沈家人能一点儿都不在意沈拂筠至今无子!”郑彤安摸了摸肚子,眸光发冷。
她没自己出马,只让人找了些活泼可爱的孩子在云霓巷中玩耍,十次里头总有那么一两次能碰上沈家二老。
沈良磊和范娇娇出门熟悉上京时见到云霓巷中玩耍的孩子也没太在意,只以为是同住在云霓巷的人家中孩童,手里若带有小吃食就分给那些孩子吃吃。
回家进门后,沈良磊随口和自家媳妇儿夸了一句那些孩子还挺可爱。
沈拂筠恰好将此话听进耳朵里,眉头一皱,“什么孩子?”
“云霓巷里玩耍的孩子啊,你方才回来时没见着?”沈良磊还觉得奇怪呢,“那些孩子近几日都在此处玩耍,按理你下朝回来时该能看见他们才是,怎的你好像从没见到过似的?”
沈拂筠明白了,那是不想他看见。
对方从阿灼那儿出手没成功,当即就转而对他爹娘出手,毕竟在对方眼中,这世上就没有长辈不想抱孙子。
“怎么了?那些孩子有问题?阿筠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范娇娇敏锐,率先发觉儿子的不对劲,眉头跟着皱起。
沈拂筠没想瞒着此事儿,张口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阿灼没理会那些流言,他们便把主意打到您二老头上,那些孩子估摸着就是特意找来叫你们看见,生出想要抱孙子的心思来。”
沈良磊一时给无语住了,好半晌才找回声音问:“这上京的人都管得这么宽的?!”
“你傻啊!”范娇娇没好气地抬手给沈良磊肩上一巴掌,“没听阿筠说吗,对方曾想在榜下捉你儿子为婿,没成之后捉了探花郎,现在刚好咱们两家相邻,想为当初阿筠拒绝她出口气呢。”
“这个事儿就是你儿子惹来的,阿灼听见那些难听的流言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我不管,阿筠这事儿你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外头那些人不知道还要怎么编排咱们呢!”范娇娇可怕有人招呼都不打,直接找上门来以交好为由给儿子送妾。
他们老沈家百年来就没出过纳妾的,她儿子当然不能成为第一人。
沈拂筠颔首,张嘴却话还没出口,自家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这会儿谁会来敲门?”范娇娇眼皮子猛地一跳,该不会好的不灵坏的灵了吧?
沈良磊自觉往出走去开门,“许是问路的吧 。”
大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年纪跟沈良磊年纪相差无几的男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头戴帷帽遮住脸的姑娘。
“这想必就是沈大人的父亲沈老爷了吧,沈大人经常说起您,今日一见果然如沈大人口中说的那般。”
对方上来就面带笑容把他夸了一通,险些没把沈良磊给夸瘸了,幸好在此之前他们父子谈的话叫他有所警惕,现下见到对方带着姑娘来,他原本没有搭上的那根筋蹭的一下子就搭上了。
“你找错人了。”沈良磊动手便想关门。
没曾想下一刻,那人直接伸腿卡住了门,笑容不变地说:“怎么会?我都问清楚了,绝对没找错!”
“沈老爷,我有一桩好事儿想与沈大人商议,真的,天大的好事儿!”
天大的好事儿也不成,沈良磊要看不出对方想干什么,那他就是眼瞎!
“我儿不需要,你回去吧。”沈良磊拧眉用劲儿,他就不信这人真能忍痛。
结果对方明明痛得脸色都变了,那条卡门的腿硬是没收。
范娇娇见状禁不住嘀咕:“我就是想想,可没把话说出口,怎的还是应验了?”
“……娘,你想什么了?”沈拂筠扶额头疼。
范娇娇干咳了声,“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外头编排的那些话传出去会有人上门给你送妾讨好你,谋个一官半职或是拿点好处。”
沈拂筠:“……”他娘可真是一想一个准。
“幸好阿灼不在。”
“你们是?怎么堵在我家门前?”说曹操曹操到。
云照灼皱眉看着门口的两人,第一反应是对方又出招,不达目的不罢休。
完啦!
沈拂筠母子相视一眼,这可真是老天闭眼,怕什么来什么!
这时,门口伸腿抵住门不让关的男人认出了云照灼,当即赔笑地收回腿,舔着个脸说:“你是沈夫人吧?我是城北徐家的,今日特来给沈夫人排忧解难。”
“找我?还给我排忧解难?”云照灼乐了,她有忧虑她怎么不知道?
对方一把拉过身边的姑娘,“对啊,沈夫人您看啊,家中小女一眼看就是好生养的,您将她留下给沈大人做妾,到时生了孩子记在您的名下养。”
“如此,便不会再有人背地里蛐蛐您是妒妇了。”他送出去一个女儿,得到户部大人的帮持,那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
徐家所有人都不觉得这么好的事儿,沈家和沈夫人会拒绝。
云照灼就说今日出门时她的眼皮子怎么狂跳,合着是有这么一桩事儿在等着她呢!
“你口口声声说她好生养要送来与沈拂筠为妾,那你可问过她愿不愿意?”
“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她是我女儿,当然乐意!”他边说边看女儿,示意她点头。
那姑娘没有迟疑地点了头,本来她的婚事她就做不了主,听说沈大人长得好脾气也不错,与他为妾已经比得过大多数人。
云照灼明白了,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存在什么强迫。
她有时候就真不明白了,对方这招数使尽的非要这么膈应她做什么,只是因为记恨着当初沈拂筠选她没选对方?
“你们回去吧,别让我把话说得太难听。”话罢,云照灼越过二人就要进屋。
不想,那姑娘在她将将要越过时伸手抓住了她,言辞恳切说:“沈夫人,妾身保证进门后安分守己,绝不给夫人添不痛快,您……”
“别您了,你难道不知道你想以妾之名进门便已经是给我找不痛快?”云照灼气笑了,甩手挣开那姑娘抓着她的手,冷晲对方。
同时,屋里的沈拂筠也坐不住,起身往外走。
范娇娇反应过来想把儿子拉住不让他出去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懊恼地原地跺了一下脚,拔腿跟了上去。
外头那姑娘连阿筠面都没见就乐意给阿筠做妾,这要是见着阿筠面了,那还得了?
沈拂筠一露面,徐家人眼中当即就没了云照灼的存在,热情地迎上去,他们方才只是没见到沈拂筠,才会跟云照灼周旋。
现下见到正主,当然是正主更重要。
纳妾这事儿只要沈拂筠这个主人点头,云照灼便是正妻也没法反对,若能气得她跟沈拂筠和离,那就更好了,到时候他女儿直接上位成为正妻!
徐家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沈拂筠眸光一冷,没搭理迎上来的徐家人,径直越过他们,走到隔壁家敲门。
夏之浅听见敲门声本来没在意,直到沈拂筠说话的声音传来——
“夏大人是内阁大臣,他的夫人此时正有孕在身,你进夏家的门做妾,他这会儿应当缺人照顾。”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郑彤安。
“沈大人慎言。”她听完沈拂筠的话,脸色瞬间就黑了,“他们看上的是沈大人,沈大人二话不说来敲门就想把人推给我夫君,这是什么道理?”
沈拂筠面色不改,“当然是谁碎嘴子谁来承担后果。”
“你!”郑彤安气急,呼吸都不稳了,甚至开始朝云照灼瞪眼,“你骂谁碎嘴子?”
“自己不下蛋还怪上别人说嘴,你们怎么不把所有人的嘴都给封起来呢?!”
沈拂筠脸色一冷,“夏大人能者多劳,这姑娘想与人为妾,正好可以替夏夫人在有孕期间照顾夏大人。”
“城北徐家的,这内阁大臣的船可比我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稳当多了。”
徐家父女俩相视一眼,话是这么说不错,但谁不知道夏之浅的夫人是尚书府的嫡小姐?
那再稳当的船,他们也得有命上才行,思来想去,还是云照灼一介劁猪女好拿捏。
“瞧沈大人说的什么话,小女就是钦慕您才来的,哪儿能听三言两语就另投他人呢?”徐父习惯性地开始说捧话。
毕竟这世上没人会不喜欢听好听话。
云照灼目光幽幽看向沈拂筠,无声胜有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响了。
“未出阁的女子钦慕一个没见过的外男,你们徐家的教养可真好。”
徐父:“……”
沈拂筠干咳,眼下这情景莫名有些眼熟啊!
“这谁招来的人谁接,反正我们家不接。”他回身走到云照灼跟前,牵住她的手就往回走。
沈良磊夫妻俩反应极快,一人接云大一人接宋烟,两家人跨过门槛,立刻就把大门关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