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都觉得自己从对方那获得了一定的信息量。
香和歌一致认为,古地球时期的人类阴险狡诈,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经常祭拜神明却没有得到神明的回应。
而像他们这些热忱真诚的新人类,非常轻易被神明接纳。
甚至他们可以坐下来聊天。
——希望当他们的基地到处充斥着小小强的身影时,他们依旧会保持这样的想法吧。
小强从他们那里收获到想要的信息后,扇扇翅膀又飞到了阴暗的角落里。
这回他们看清了小强本体的模样。
小小的拇指大小的昆虫,但是速度奇快,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不见踪迹。
他们错愕地看着小强消失的地方——原来神明竟然拥有这么特殊的能力!
随后,他们将获得的信息上报给队长。
香说到最后,忽然若有所思的提出一个猜测:“神明的名讳是美洲大蠊,四个字,前面似乎是地名。我记得在古地球语课上曾经讲过,不同地区的古地球人会有不同的取名习惯,而在亚洲东部的一个岛国上,好像会有类似的名……”
话音未落,他就被突然出现的小强击倒在地。
忍无可忍!
欺蠊太甚!
她虽然叫美洲大蠊,但她祖宗十八代都生活在华夏土地上!
小强把香一顿暴揍后,又不见踪迹。
鼻青脸肿的香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说:“显然,神明无处不在,并且她不是出自那个岛国的神。”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去。
飞船在经历漫长的航行后,终于安全着陆。
几乎所有的飞船在停下来后,飞船上的人员都选择站在原地,望向中间那一架飞船。
瞻仰神明!
飞船的大门打开,但只有香和歌两个人从飞船中走出。
“神明呢?”
香摇了摇头:“除了神明自愿,没有人能够找到她。”
说完,他还虔诚的双手合十。
此时,从开门缝隙迅速爬出的小强,犹如山高仍鸟飞、海阔凭鱼跃。
她很快适应了这个叫“基地”的地方不同于地球的重力与空气成分,并对这个堪称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的地方很是满意。
小强在基地的每个房间里四处闲逛,并留下属于自己的气味。
但她没有找到一个同类。
小强非常失望。
在这样一个适应生存的地方,都没有见到同类的影子,难道他们美洲大蠊真的要就此灭绝了吗?
不!
小强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即使世界上只有她一只小强,也没关系。
他们美洲大蠊,可以进行孤雌繁殖!
她需要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产下卵荚,虽然孤雌繁殖只能孵化少量雌虫,但是情况紧急,先把我美洲大蠊的数量提上去,再去讲质量问题。
说干就干。
小强开始寻找基地里最温暖的地方。
她爬进了一个特殊的房间。
梁知节皱着眉头研究这次去古地球采集样品的小队传回来的资料,因为他们传递的信息是星际语,和古地球语存在很大的差别,梁知节一时间没能理解“神明”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不过在这个基地里,没有谁比他更确信古地球并没有神明存在。
这个“神明”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看着香与歌的描述,试图在本子上绘制处这样东西的面貌。
会变成人形、本体是扁平椭圆的小昆虫、深棕色、头顶有两根灵活细长的触须……
尘封了许久的记忆似乎有一点点松动。
梁知节放下笔,向椅背上一靠,余光里却忽然瞟见一道棕褐色的身影闪过。
下一秒,梁知节已经凭借肌肉记忆抄起了拖鞋。
他愣在原地,小强也愣在了原地。
他们对视着,在彼此的神态中看到了相似的错愕。
这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反应!
是她/他!
熟悉的振翅声响起。
地上爬行的小强迅速展开翅膀,兴奋地向梁知节扑过来。
梁知节也紧闭着嘴巴慌张逃窜。
他一个后仰,连人带椅子一块翻倒在地。
技术终究还是生疏了。
小强得意洋洋地站在他的额头上,宣告着美洲大蠊家族在历经那场浩劫后,再一次在人类身上取得了胜利!
梁知节的目光微微上移,就瞧见那细长伶仃的棕色长腿中间蠕动着的饱满腹部。
捏着拖鞋的手默默攥紧。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松开拖鞋,准备徒手抓住这只美洲大蠊。
毕竟在基地里从没有出现过美洲大蠊。
他想起香和歌所描述的内容,这只美洲大蠊绝对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项目。
就在他伸手的同时,额头上那只美洲大蠊突然消失了,他的手腕也被另一只苍白的手握住。
“哼,你想干嘛?”
纯正的古地球语响起。
梁知节愕然地看向蹲在他脑袋前边的“人”。
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那两根堪称“大圣标配”的长须须,梁知节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梗死过去。
“先打个商量。”他被捏住的手艰难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两根因为小强低头而垂到自己眼前的须须,“能不能先把这东西收起来。”
小强挑眉:“我凭什么听你的?”
梁知节想了想,他现在好像却是打不过小强,没有谈判的资格。
但是小强眼睛一转,忽然主动说:“我把触角收起来,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先收起来。”梁知节没有轻易许诺。
等小强把触须收起来,脖子以上看起来像个人类后,她向梁知节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们生孩子吧!”
梁知节:……
梁知节:?
梁知节:“哈?”
“没有生殖隔离,相信我!”小强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让我们壮大美洲大蠊的族群吧!”
梁知节:“谢邀,婉拒。”
小强的脸色沉了下来,她那两根触须因为情绪起伏又冒了出来,生气地在梁知节脸上瞎蹭蹭。
“不是。”梁知节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捏住这两根须须,“你们美洲大蠊不是能孤雌繁殖吗?”
小强刚被抓住触须,就娇哼了一声,吓得梁知节又迅速松开手。
她红着脸继续说:“基因缺少多样性的种族注定会走向灭亡,必须要进行基因交换!”
梁知节:“没听说过美洲大蠊和人类进行基因交换的。”
“喏,你这不是就要见识到了吗?”小强说,“快点吧,我等着产卵呢。”
“等等!等等!”梁知节吓得脸色一白,“你可以去找其他人吗?”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外边那些新人类不知道美洲大蠊是什么,而且还对小强异常崇拜,何必对他这个依旧对美洲大蠊有深深恐惧的人类下手?
小强真的停下来,歪着头深思了一会儿。
也许是在思考见到过的新人类有没有心仪的对象。
最后她摇摇头,说:“你们不一样。”
其他人都像是能量膏一样,但梁知节不一样。
他散发着一股让美洲大蠊着迷的**气味,像是放馊了的馒头,或是发酸的玉米,这对美洲大蠊而言无异于珍馐佳酿。
梁知节本人却知道为什么小强会说出“不一样”这种话。
他与新人类确实不一样。
他是这个基地的最高领袖,也是这个基地里最后的自然人。
当古地球的生存环境被彻底摧毁后,剩余的自然人在地外重筑家园,同样面临着两个关于所有生物的最终问题——生存和繁衍。
好在他们还拥有发展的科技。
在用自然人的基因培育出一代又一代逐渐适应地外生活的新人类后,他以前的那些伙伴们或因器官衰竭而死,或是无法忍受无趣的“长生”自杀,慢慢的,就只剩下他一个老古董。
而他最近也开始感觉力不从心。
尽管科技突破了基因锁的寿命上限,但人类往往还是会死于器官衰竭。
不过根据梁知节的观察,这种器官衰竭也许是因为心态变化引起的。
说起来,不知道小强这只美洲大蠊又经历了什么。
梁知节相信小强关于“生殖隔离”的言论,生物总是会有一些敏锐的直觉。
他恍然间思考着,自己既然大限将至,要不然帮一帮小强……
等等,我为什么要帮美洲大蠊繁衍后代啊?
难道因为同样来自地球、对方种群存在延续危机,就要毅然献身吗?
向一只蟑螂献身,这也太奇怪了吧!
于是清醒过来的梁知节毅然决然地说:“不行!”
小强生气地盯着他,然后转身飞走了。
梁知节松了一口气,殊不知这口气松得太早。
第二天,他醒来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走到厨房一看,两根随着主人动作不住摇摆的须须先印入眼帘。
梁知节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陷入沉默。
没想到多年前在网上的玩梗,如今居然成为现实。
基地里会供应正常食材,出任务的成员则因为需要高效转化的能量,而只携带大量能量膏。
小强的手艺居然惊人的不错。
梁知节沉默的吃完饭,沉默的收拾好餐具。
等他从厨房出来,就看见小强已经倒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两根须须还偶尔晃动一下。
他想了想,还是拿上教案悄悄出门了。
梁知节还是基地里古地球语课的教授,每周要去学校上四堂课。
等下课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振翅声,下一秒,小强落在他肩头。
梁知节浑身一颤,但没有把她拍下去。
一人一蠊沉默无言的回到家中。
晚饭时间,梁知节抢先进厨房。
吃完晚饭后,小强忽然对梁知节说:“自然界中,动物求欢的时候会向异性赠送食物。你吃了我做的饭,我吃了你做的饭,我们等于是相互同意了。”
梁知节沉默了一阵,还是坚持说:“不行。”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偶尔的一顿饭,停留在他肩头的“小装饰”,还有每天早中晚不间断的“基因交换申请”,全被梁知节冷着脸拒绝了。
直到某一天,醒来的梁知节没有听见熟悉的声音。
他沉默的洗漱、制作早餐,然后看了眼日程表,确认今天有课,拿着教案出门。
在路上,梁知节还频繁的看向自己肩头,始终没能看到那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身影。
直到走到教室门口。
小强正晃悠着触须微笑着和香聊天。
在看到梁知节走进来后,她拍拍香的肩膀,在对方崇敬的目光中对梁知节视若无睹的走出教室。
梁知节走到讲台前,盯着教案看了好一阵,最后对底下的学生说:“这节课自习。”
说完,他就冲出教室。
小强就站在树下,好像在等人,看到梁知节后非常惊讶。
她眨了眨眼,似乎从梁知节的神情里读到什么,笑着说:“你不愿意和我进行基因交流,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咯。”
梁知节终于忍无可忍,忽视那两根老在眼前晃悠的须须,堵住小强的嘴。
半个月后,小强产下第一枚卵荚,并在两个月后孵化出十只若虫,小小的若虫们满基地跑着。
梁知节看着渐渐布满整个基地的“儿女”,心中默默产生了一点助纣为虐的负罪感。
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转好。
也许是心态发生了变化,又或许是康复新液起了作用。
总之,梁知节只觉得他或许要跟这只美洲大蠊纠缠更长的时间了。
梁姓在两广地区分布最多。
所以这篇文又叫老广与蟑螂的爱恨情仇(bushi)
老广轻点打我(抱头鼠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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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基因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