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女孩从教室外冲进来,直接给了明采一个熊抱。
第一次见面就被扑,明采一下没反应过来。
陆琪琦牵起她的手紧紧地握住,眼神炽热地大声说:“老师,您好漂亮!我特别特别喜欢您!我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啊!”
“谢谢。”明采有点尴尬,又不太好意思挣脱,指了指桌椅,“我们坐下说吧。”
陆琪琦竟然开始抽泣,热泪盈眶道:“我想这一天想了好久了!我儿时的梦想成真了!”
明采被这架势弄得不知所措,递上纸巾,“好了,好了,别哭鼻子呀。”
陆琪琦哭得更凶了:“老师,我小时候在电视上第一次看到您,就好像被鞭子抽在尾椎上战栗个不停!您对我来说就是天上的仙女,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梦、梦想?我?明采瞠目结舌,我自己都混得不怎么样啊。
女孩的眼睛太亮了,刚开始逐梦人都这样。
明采无法对着这双充满希冀的眼睛说出打击人的话,其实你老师我是个活生生失败的例子啊。
明采喝水掩饰,却不小心把保温杯掉在地上,陆琪琦立马跪下去掏出纸巾擦地。
“你别弄了,我怕烫到你呀,对不起……”
“您怎么能跟我说对不起呢?!”陆琪琦神色激动。
明采愣了。
陆琪琦非常虔诚地为明采献上保温杯,好像明采是神明一样:“我太荣幸了!”
跟陆琪琦接触不到5分钟,明采已经开始冒汗了,这孩子的个性让她无从下手。
“你想考北影呀?”明采切入话题。
“我知道!”陆琪琦就像兴奋的小松鼠一样蹦蹦跳跳,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当年您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被北电录取,前十名中其他九个都是明星考生,您一个素人考生打败那些有背景的人勇夺第一!”陆琪琦眼睛迸发光芒,大声喊,“您太厉害了!”
……明采笑不出来,尽力把话题引向正轨:“我的事不提了,现在你才重要……”再知名的表演院校每年也有好多人混不下去被迫转行,明采自己熬了15年也没熬出头。
“怎么能不提呢?!您的光辉事迹是我心中永恒的明灯!”
……明采换了个角度问:“那你有什么喜欢的影视作品吗?”
“老师,您的每一部剧我都看过!我最喜欢娘娘腿.好.白的梗!”陆琪琦突然表情惶恐,“不是,我非常尊敬您,我没有其他意思,我真的喜欢您演的白娘娘!”
“哦,你喜欢就好……”明采艰难地继续对话,“那你表演一小段给我看可以吗?”
陆琪琦整个人立刻僵硬了。
明采安慰道:“不用紧张,不一定演什么,随意表现一段就好。”
陆琪琦走到教室中央,肉眼可见地紧绷,恨不得用脸上的每一块肌肉告诉观看的人:“我表现好吗”“我在尽力了”“腿好白要怎么演啊?!”
“放轻松,这儿只有我们两人,”明采鼓励她,“自然一点,眼神定,身体不要乱晃。”
“老师,我是不是表现得很差?!”陆琪琦脸刷的一下白了。
“没有没有……你还年轻,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陆琪琦大受打击似的晃了两下。
明采感觉不对劲:“你出了好多汗呐,不舒服吗?”
“我没事……”陆琪琦话还没说完,咚地一声晕倒了。
明采大吃一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身体顶住陆琪琦,扶住她的头让她平躺在地上。
这时,一米九几的青年夹着篮球开门进来,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扔了球,冲上来给陆琪琦做心肺复苏。
明采被挤到一边,心惊肉跳地看道格用硕大的拳头按压瘦瘦小小的陆琪琦的胸口。
“啊!”道格大力一按,陆琪琦整个人往上一弹又落下去,明采见状连忙喊停,感觉再下去陆琪琦快被道格.按.死了。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明采紧张地观察陆琪琦的脸色。
陆琪琦颤颤巍巍地举起手:“老师,没事,我只是低血糖~”
低血糖?明采想起大厅有接待用的薄荷糖,不知那个有没有用?别血糖没升上来先被薄荷糖凉死了!
“窝曲买汤!”道格撇下一句,从门口走出去了。
他说他去买糖吗?!
明采顾不上道格了,摸了摸陆琪琦的额头把人揽在怀里,她本意是让陆琪琦缓一下再坐起来,谁知陆琪琦直接靠她身上,荡漾出迷之微笑:“老师,您好香啊。”
明采僵住了,你前一分钟还在晕倒呢?!
陆琪琦蹭了蹭明采的脖颈,喃喃道:“我好幸福啊,漂亮温柔香香的老师。”
明采莫名想到了顾德谦……神经病啊我,这时想他干啥?!
“我带你去医院。”
“不!”陆琪琦立刻弹射起身,“我没事!”
“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明采接不住这女孩的节奏。
陆琪琦一下子哭了:“老师,真的不用!”
“好好好,你别激动,先休息一下。”为什么她这么不想去医院,怕花钱吗?
这时,一个电子娇音突然响起:“再不接电话,人家就要上门嘤嘤你了~”
明采愣住,好熟悉的台词……
陆琪琦咧嘴一笑,从包里掏出手机,到一边接电话了去了,“喂,店长……”
……她把我二十岁时拍的电影《娇女大作战》里的原声台词制作成了铃声?
明采好尴尬,尬到头皮发麻,又有点不好意思。
陆琪琦声音越来越大,好像跟电话那头争辩起来了。
明采想关心学生又怕侵犯**,只好不远不近地站着。
陆琪琦挂了电话,跑到明采面前,神情很急:“老师,其实我在当柜姐,店长突然叫我过去,可我好想上课,我还有19分钟课时呢!”
“放心,课时一定给你补够!你才晕倒,上班不能请假吗……”
“不行啊,我得赶地铁了,谢谢老师!老师再见!”陆琪琦飞快地抱了一下明采,风风火火地跑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只留明采一人对着空气震动的余波……
过了一会儿,她端起保温杯,站到窗户边眺望远方,感慨青春啊……
十五分钟后,明采手机响了,白柔荑发来一段视频——画面中,陆琪琦倒在地铁站台上,满头大汗,嘴里念叨着:“你们干嘛,别拦我,我要上班!”
明采急了:“怎么回事?!”
“有人转发到群里,说4号线有人晕倒,我一看不是陆琪琦吗……”白柔荑给明采打电话。
明采夺门而出……
下车时她摔了一跤,不顾膝盖破了,挣扎着爬起老继续奔向地铁站台。
“再不接电话,人家就要上门嘤嘤你了~再不接电话,人家就要上门嘤嘤你了~”明采拼命给陆琪琦打电话没接通,远远听到手机铃声冲过去扒开人群,看到陆琪琦像丧尸一样摇摇晃晃地靠在地铁台阶上,胸前一大片血迹!
“琪琦!”明采脑子嗡地一下。
一个路人对明采说:“你们认识呀?这女孩又晕倒又吐血的,还想挤地铁呢,手机也掉了,赶紧捡起来吧。”
陆琪琦满头汗,一脸痛苦地说:“我得去上班……”
“琪琦!我是明采呀!你的老师!”
陆琪琦因为疼痛已经失去了神智,听到明采的名字眼神一动,挤出一个令明采心碎的笑容:“老师?你来了?要上课了吗?我这就起来……”
“走,老师带你去医院!”
“我要上班,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陆琪琦奋力往前一挣,喃喃着,“要上班,付房租,交学费……”
“琪琦,你不会失工作的,老师跟你保证!”
陆琪琦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学校里,道格抓着一大把棒棒糖兴冲冲地打开门,却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
“喂!没银(人)吗!”一米九多的大个子年轻人懵懵地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