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叩门声响起。
周末的早上,颂雅特地起了个早,梳洗收拾好,抱着书敲隔壁贺晋玺家的门。
贺晋玺被敲门声吵醒,懒洋洋地走出来给颂雅开门,懒散靠在门口墙边,“不是,大姐,这才几点啊,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当然是来学习!”
颂雅不客气地直接走进屋子,反手把门关上,举起手中抱的一沓书,骄傲自信,“贺晋玺哥哥,你看,为了不辜负你的一番好意辅导我学习,我今天特地起这么早来向你请教呢!”
颂雅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地凑上去,打量贺晋玺,“怎么了?我亲亲亲亲爱的贺晋玺哥哥,难道你想反悔了不成?”
贺晋玺把眼睛闭上,扶额叹息,嘚,自己招进来的麻烦自己受呗。
他睁开眼站直,指着自己房间,“你先进去自己看会儿,我冲个澡就来。”
“好!”
颂雅每次来贺晋玺家,从不拿自己当外人,快步就朝贺晋玺的房间跑去。
按理说,贺晋玺的家除了他自己,常年没人,基本没什么人气,格外冷清,她是不喜欢这样的房子的。
但贺晋玺的房间,是个例外。
她一直都觉得,贺晋玺的房间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很清爽,她每次一待,就不想走。
——
“吃早饭没?”
贺晋玺冲完澡,用毛巾擦头发,朝房间这边走来。
颂雅盯着练习册上的题目半天,也想不出个什么名堂,抬头看他,“没有。”
“我去给你煎蛋。”
“好啊,”颂雅笑嘻嘻地仰起头,声音甜蜜蜜的,“谢谢亲亲亲爱的贺晋玺哥哥~”
贺晋玺把牛奶也热了一遍,给颂雅端来,颂雅喝了第一杯,还想要喝第二杯,贺晋玺依着她,又出去热牛奶。
新热好的牛奶放在桌子上,贺晋玺抢走颂雅手中的笔,不然她继续用笔尖磨下巴,开始正儿八经地给她补习功课。
颂雅毛毛躁躁的,期间一直不能彻底静下心来认真听讲,她用手背去摸牛奶杯的温度,还算温热。
于是,她心生一计,突然变得乖巧,把这杯牛奶端来,有模有样,恭恭敬敬,“亲爱的贺晋玺哥哥,你给我讲作业,辛苦了,现在你一定很口渴吧,来,喝点儿。”
贺晋玺瞄了眼她手里的牛奶,又继续看她,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无所谓挑了下眉,若无其事把牛奶接过来,咕隆隆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大口。
颂雅满脸惊诧,惊呼道:“喂!!贺晋玺!你还真喝啊?!这是我刚才喝过的杯子!!”
“喝过就喝过呗。”
贺晋玺一脸淡定,一口气把杯中的牛奶全喝完了,“我又不是没喝过你剩下的东西,你从小到大的剩菜剩饭都是我帮你解决的好不好。”
他用手死死捏住坐在自己对面的颂雅下巴,“怎么,我都还没嫌弃你,你倒是嫌弃起我来了?”
事情没有按照她的推测进展。
她规规矩矩地把声音变轻柔,立刻换脸,“没有!怎么会!”故作娇滴滴的,“贺晋玺哥哥,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少来。”
贺晋玺把练习册放下,端着手看她:“别一口一个贺晋玺哥哥地叫,听得我瘆得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不会!”颂雅理直气壮,“贺晋玺哥哥明明就是爱称,你说是吧?”她笑盈盈地歪着头看他。
女孩笑得很开心,璀璨的笑容就如同冬日里的暖阳。
贺晋玺心颤了下,慌里慌张把目光从颂雅身上挪开。
他拿出颂雅偏科的数学试卷,准备重头开始给她讲做题的思路,然而,颂雅的心思已经无法再继续在学习上停留了。
她突然泛起嘀咕,眼神有些落寞,抱怨道:“贺晋玺,还有多久啊?我想去看电视。”
“看什么电视,你才在这儿坐多久?”贺晋玺用手把颂雅的脑袋拎起来,让她坐好,他想了想,“再学三个小时,等会儿你想看什么都行。”
“好!成交!”颂雅非常配合。
贺晋玺太了解她了,要治颂雅“心不在焉”的毛病,得适当给她“画饼”才行。
——
“好耶好耶,终于可以看电视了!”
熬过艰难的三小时学习,颂雅兴奋地冲向客厅,迅速坐在沙发上,找到遥控板,递给身前的贺晋玺,“我想看电影,你帮我找个电影看呗。”
他端起手,坐在颂雅旁边,心高气傲看正前方,“我才不要,你要看什么,你自己找。”
颂雅把头凑到贺晋玺两侧,于他耳畔旁低语,咬牙切齿,“贺晋玺!你个小气鬼!”
她“哼”了一声,盘腿坐好,“自己找就自己找,我又不是不会。”
说罢,颂雅便开始自己找起电影来。
她点进电视中“电影”栏目,在分类中找到“悬疑惊悚”,然后开始翻翻找找。
一边找,颂雅还要一边看左手边若无其事的贺晋玺,气鼓鼓的,她非要找到一部最恐怖、最吓人的电影,好好吓吓贺晋玺不可。
贺晋玺依旧一脸从容,整个人云淡风轻,不屑笑笑,“哟,看恐怖片啊?”
他挑了下眉,将信将疑地看向颂雅,“就你这怂胆子,能行吗?”
颂雅在气势上绝不示弱,理直气壮,“我行不行不用你说,但是你,肯定不敢。”
界面一直放下翻,颂雅终于找到了一部封面足够恐怖,又是鬼屋,又是眼睛流血的红衣女鬼的恐怖片,心满意足,点了进去。
突然想到什么,她忽然笑起来,得意忘形,“那什么,贺晋玺,等会儿你要是害怕,我不介意你躲我背后哦。”
颂雅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瞧了贺晋玺一眼。
贺晋玺“嘁”了一声,根本不屑。
“开始了开始了,坐好!”
为了营造足够的氛围,颂雅还特地穿上拖鞋,跑到窗户边把窗帘拉上,整个房间昏暗不少。
要的就是这个气氛。
她回到沙发上坐好,怀里抱着抱枕,屏气凝神。
贺晋玺偏头打量颂雅和他越来越近的距离,不禁迟疑起来……是谁……刚刚在放大话说一点儿都不害怕”
“啊——!!!”
电影里,一个面目狰狞的女鬼忽然趴在屏幕上,吓得颂雅立刻躲到贺晋玺背后去。
贺晋玺无奈笑笑,“喂,你至于吗?”他伸出手,拍了拍颂雅的肩,手……不知不觉揽住她的肩膀。
颂雅躲在贺晋玺肩膀旁,头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他的肩头,她害怕得不敢看屏幕,“你先告诉我,那红衣女鬼还在不在?”
“不在,镜头已经转到那几个刚来的游客身上了。”
颂雅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蘑菇抱枕,仰头看面不改色的少年,心有不甘,“喂!为什么你一点儿都不害怕?你装,继续给我装。”
颂雅假装无事发生,重新坐好,但是紧紧贴着贺晋玺,盘腿坐着,头靠着他,绝对不跟他有半点儿距离。
“我装是吧?”贺晋玺扭头盯她,云淡风轻,“那你继续看看我是不是在装咯,明明是你自己胆小。”
“才没有。”
颂雅“哼”了一声,心虚,故而不再反驳贺晋玺。
这明明是个悬疑惊悚的鬼片,可是故事进展到一半,画面突然转到了凶宅女主人和小鲜肉旅客的床戏上。
贺晋玺一惊。
哪怕电影再惊悚诡异,他都面不改色,但这个画面,却让他忽然有些失色。
电影里,躺在下面的女主人先抑后扬的喘气声此起彼伏。
他看了眼旁边的女孩,本以为她会有些尴尬害羞,谁知道……她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贺晋玺:“……”
他有些无奈,伸出手,把颂雅的眼睛蒙住。
颂雅试着用手去扳开贺晋玺的手,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一时半会扳不开,“喂!你干什么!!”
“你又干什么?”贺晋玺往电视瞄了一眼,喉结上下滚动下,重新恢复冷静,“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看这些干什么,知不知道少儿不宜!!”
“怎么就少儿不宜了?我要看!!”
颂雅努力把贺晋玺的手扳开,理气直壮,“拜托,我已经快满十八岁了好不好?话可是你说的——学习无止境!我多学习学习,涉猎各方面的知识,有问题吗?”
“当然有。”
贺晋玺不想用重语气说她,犹豫了下,把她横抱起,顺手关掉电视,把颂雅甩到自己房间的床上。
自己懒散靠在门口,垂眸盯她。
“颂颂,你一个女孩子,害不害臊?”
“不害臊啊。”颂雅用手把头发整理好,乖巧地在床上坐好,歪着脑袋,笑盈盈地,故意捧着脸看他。
“贺晋玺哥哥,你这么害怕我看,难道你是害羞了吗??嗯??”她眨巴眨巴眼睛,灵动又可爱。
“没有。”
贺晋玺语气淡淡的,冷不丁吐出一句话,“我是怕你学坏而已。”
他把手放下,坐到床边,拽住颂雅的手腕,“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知不知道?以后你绝对不能和除我以外的异性共处一间房。”
“还有!如果有人提出要和你做刚才电影里的那种事,你绝对不能答应听到没有?女孩子得保护好自己!不能随便让人欺负。”
“哦……”颂雅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她盯着贺晋玺把自己手腕拽得死死的手,忽然想到什么,她又笑盈盈开口。
“贺晋玺哥哥……那……如果是你的话,我应该拒绝吗?”
燥热的夏末,热烘烘的房间,砰砰直跳的心,女孩的甜蜜蜜的言语和她标致俏媚的容颜,无一不在蛊惑着贺晋玺。
他一声不吭注视她,心跳仿佛漏了半拍,莫名的情绪发生暴乱,疯狂地冲击他。
……他仿佛快要忘了呼吸。
——
颂雅被贺晋玺横抱起,赶了出来。
“让我进去,开门啊——开门——贺晋玺——我开玩笑的。”
她趴在门前,气呼呼的,敲了半天门,里面的人都没反应,现在敲门的手已经有气无力的。
想了半天,她也没想明白,自己到了说什么让贺晋玺把自己赶出来。
“不就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逗逗他,至于吗?”
颂雅不解,抬起头轻声“哼”,“不理我就不理我,我就不信你以后都不理我了。”
想得格外通透,颂雅气定神闲拍拍手,昂首自若,头也不回地拐进了隔壁自己的屋。
屋里。
贺晋玺“嘭”的一声把浴室门关上,给自己冲冷水澡。
水珠沿着他的额头和脸廓往下流。
他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浑身的血液都是滚烫的,如果他不及时把颂雅赶出去,或许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