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在颂雅的妥协下,陈芳琴终于肯做出让步。
可是在颂雅看来,陈芳琴这样的行为完全没有必要。
颂雅眼中的贺晋玺从来不会在填志愿这件事上有任何犹豫,她更没想过贺晋玺会因为她做出任何不选择京大的决定,这不是明摆着笑话吗?
反正颂雅一开始就没认为贺晋玺会填别的城市和别的学校。
不信?
不信那她就回去亲自问贺晋玺。
由于半路耽搁了时间,颂雅回去已经晚了,赶不上再和贺晋玺一起出来看电影。
不过她并不为此难过。
沙发上,贺晋玺怀里抱着抱枕睡着了,看上去似乎是在等人。
颂雅关上门,垫着步子,轻轻地朝他走近。
她蹲在沙发边,静静地注视着贺晋玺的脸。
老天爷赏饭吃。
贺晋玺这张脸天生完美得就像个艺术品,睫毛浓密,剑眉星目,鼻梁挺直,下巴像是被精雕细琢过,让人忍不住想捏住,好好打量。
只可惜贺晋玺喜欢对人摆着一张臭脸,眼神凶巴巴的,好像看谁都不爽。
不过……颂雅倒能理解造成他这样待人方式的原因。
忽然,贺晋玺睁开了眼睛,与颂雅四目相对,直勾勾盯着她,“你干嘛?”
猝不及防的颂雅吓得赶紧站起来,心虚的眼睛到处乱瞟,“我、我不干什么啊,我就是随便看看。”
“哦,”贺晋玺随意应了声,抬起眼眸看她,“随便看看,就看到我面前来了?”
“不可以吗?”
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慌张,颂雅故作镇定在贺晋玺旁边坐下,开门见山,直接问话。
“贺晋玺,我问你,高考分数下来以后,你准备报哪个学校?”
对于贺晋玺这种常年成绩稳如狗的人来说,完全不用等分数揭晓,现在就已经可以考虑要去的城市和学校。
贺晋玺迟疑看她,无所谓笑笑,“怎么?你要和我去同一个城市?”
“你想多了,我就是随便问问好吧。”颂雅并不打算告诉贺晋玺自己今天遇到了陈芳琴。
“到时候再说呗。”
贺晋玺无聊地把弄着手里的抱枕,将其在手心里甩来甩去,他看向颂雅,问出了一个看似随口问问、其实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呢?你打算去哪个城市?”
“没想过,这不是得看最后分数如何吗,够得着哪个学校,我就去哪个城市咯。”
他“哦”了一声,没再继续开口追问,“对了,今天一整天你跑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电影,亏我还一直坐这儿等你。”
“和你一起去看电影?”颂雅表演得不漏一丝破绽,丝毫不提及自己已经买好电影票,可是时间已经错过的这件事,“你想得美,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凭什么和你一起去看电影。”
“是是是,你是大人物,怎么能随随便便屈尊和我这种小人物出去看电影呢是吧。”
贺晋玺随声附和她,嘴角带着笑意,现在的他很少再像以前那样直接顶撞颂雅,和她反着来。
经过一番认真的思考,颂雅想了想,又说,“也是,贺晋玺,你到时候肯定会去京大吧?放着好好的京大不去,除非你是傻子。”
这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实,颂雅想,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去纠结贺晋玺的选择——这是聪明人都会做的选择:去京大。
贺晋玺不知道今天回来的颂雅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不过他没有多想,只是偏头看着她,不经意微微扬起嘴角。
“也许还真是个傻子呢。”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轻到颂雅几乎没有听见。
等颂雅再去追问“你刚刚说什么”的时候,贺晋玺把头转了回去,散漫随意,漫不经心,“没什么啊。”
——
很快,高考成绩就下来了。
今年文科和理科的分数线纷纷往上涨了十几分。
贺晋玺的成绩不仅一如既往稳,甚至还比从前高,而颂雅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登录电脑界面查询成绩。
五、四、三、二、一……她为难地把眼睛睁开,五百六十五分!!
还好还好!不仅达到了一本分数线,甚至比她预期的还要高三十多分。
颂雅激动地抱住背后的贺晋玺,拉着他的手激动地甩来甩去,“贺晋玺!我做到了!”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是啊,你做到了。”
接下来就到了填志愿的为难时刻。
以贺晋玺的分数,报京大毫无悬念。
可是颂雅的分数却有些尴尬,如果她想离贺晋玺的京大近一点,可以选择报江慧市的江慧大学,可是这所学校近年来的分数线一直在往上涨,颂雅自己也没有把握一定可以上。
但还有第二种选择,且是最稳妥的——那就是报东裕市的东裕大学,虽说这里东裕市有全国top2的清大在,但距离贺晋玺的京大还是远了些。
这如何是好……
颂雅越想越为难,趴在书桌前叹了口气。
爸爸颂覃辉和妈妈纪霞已经分家了,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除了家人,就是想再离贺晋玺近一些。
从自己家里切好水果给颂雅端来,贺晋玺见她在思考报志愿的事,在她背后驻足停留,“怎么,你现在在思考报哪所大学?”
颂雅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很简单吗,”贺晋玺点了点电脑页面,左手拿起一个苹果咬,“江慧大学今年分数线必涨,你的分数很悬,基本没什么可能,对于你来说,最稳妥且最好的选择就是东裕大学,这所大学也挺好的,你还在这儿纠结什么?”
颂雅望着贺晋玺,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贺晋玺自然不懂她心里的那些顾虑和为难。
她又无奈地把头拧回去,盯着电脑屏幕,小声呢喃,“……可是,那样的话,距离好远。”
贺晋玺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没有听清楚颂雅最后半句消音的两个字是哪两个字,开口问道,“距离什么什么好远?”
“没什么。”
颂雅在电脑里保存下第一志愿为东裕大学,无奈叹息,“那就只能这样了。”
贺晋玺盯着他刚端来的水果,一点儿没看出来颂雅心情的低落,“有水果你怎么不吃?”
“没心情。”
颂雅直勾勾盯着正前方,不看弯腰附身站在她身后、手撑在桌面上的贺晋玺哪怕一眼。
贺晋玺回屋以后,也是一脸轻松,他完全没有颂雅那样的顾虑和担忧。
——
某天,填报志愿的时间已经截止后,颂雅出门买东西,好巧不巧,在路上又碰到了陈芳琴。
或者是,是陈芳琴在这条路上等候了她许久。
她走上前,停在颂雅面前,“怎么样啊?小贺他填的哪所大学?”
颂雅无所谓摆摆手,“他没跟我说,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京大。”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这话的陈芳琴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她望着颂雅感谢道。
“不用谢,这本就是他应该做出的选择,跟旁人没关系,”颂雅提着东西往前,“如果还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等,小姑娘,我还有点儿事想和你说。”
陈芳琴客客气气笑着,挡在颂雅面前。
“你说。”她面色不改。
“你知道的,小贺呢,命不好,打小就一个人生活,还有个瘫痪在床一直昏迷不醒的父亲,这一路走来,他历经了太多坎坷,好不容易,他就要过上好日子了……所以,我能不能请你以后跟小贺保持点距离,既然你们之间是没有男女感情的,何不放手呢?”
陈芳琴继续把话往下说,“他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日后肯定是要娶一个富家人家的女儿,能支持他事业、帮他一起打拼的女孩,可你不是这种人。你的爸妈离异了,没人支持你,你也不是什么显赫富贵人家的孩子,你和小贺注定走不到一起,你注定不是他应该选择的良人……”
搞了半天,这个保姆是来劝颂雅离贺晋玺远点儿的是吧。
颂雅想,她管的可真宽!!
贺晋玺说什么了吗?她就跑到这里来叨叨叨。
“不好意思啊,”颂雅的目光严峻不少,趾高气扬,“你说的没错,我呢,确实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够优秀,只会爱美、只会玩,但是我自认为我的家很幸福,至少从前如此,不需要你来对我的家庭指指点点!”
“抱歉,我说的话直接了些,”陈芳琴向她投去愧疚的眼神,但对于自己来这儿找颂雅的目的,没有丝毫动摇,“我这是为小贺好。小姑娘,你自己想一想,小贺这样的条件,以后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你是长得漂亮,可是这个世界上漂亮的人多了去,家境比你好的人也多了去,你身上没有值得小贺留恋的。”
气人!!
太气人了!!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长辈,颂雅想,自己早就跟她对骂三条街。
“小姑娘,你听我一句劝行不行,阿姨就这一个要求,难道你想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陈芳琴苦口婆心地劝,见颂雅没有任何动容,开始再次打起感情牌来。
“我一想到昏迷在床的贺先生,又看到小贺至今还一个人在外孤苦漂泊,我就睡不着觉……”
她的手抓住颂雅手臂,在大街上给颂雅下跪。
“你干什么啊!”
本来就很生气的颂雅看到陈芳琴这样,心中的情绪更加复杂了,愤怒之后,多了一点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得被人贬低成这样,被人如此看不起。
“行,是我不配行了吧,”气愤情绪驱使下,她动了赌气的心,把陈芳琴扶起来,“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他们都是讨厌鬼。
陈芳琴讨厌,贺晋玺也讨厌!
——
回到家里的颂雅决定,自己再也不要和贺晋玺说话了。
所有人不是都希望她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吗?好,那她就离贺晋玺远点儿!这样他们总能满意了吧?
贺晋玺叫颂雅来自己家里吃饭,颂雅把门关上,拒绝贺晋玺于门外,“不去!”
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颂雅,贺晋玺从阳台翻过去,想看看她怎么了,“既然你不去,我过来给你做饭总行了吧。”
颂雅不理他。
他直接去了厨房,等饭做好以后,他便把饭菜都端到桌子上,叫颂雅过来吃饭。颂雅在饭桌前坐下,但全程没给贺晋玺一刻好脸色,不是挑刺说贺晋玺今天的饭菜不合她胃口,就是数落蛋花汤里的盐放多了。
贺晋玺一脸懵逼。
他将信将疑地用勺子摇起来,尝一口,满脸诧异,“不是,姑奶奶,这清淡着呢,你到底怎么了今天?”
“我!很!好!”
颂雅转身,甩门进自己房间。
贺晋玺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怎么颂雅这几天总是看他很不爽。
他提出陪颂雅出去逛街,她想买什么东西,他都依着。
出门的时候,贺晋玺因为一点事耽搁了,晚了几分钟下来,期间颂雅一直一个人提着一大袋东西等。
压根就没想过和他一起出去的颂雅说:“你让我提这么久的东西,我不去了!”
贺晋玺慌乱地接住颂雅甩过来的袋子,回头看她,再次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