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定是她的 第1章 第一章

我偶然遇到一个男生，然后发现，原来我和他的命运自始自终都联系在一起。

——后记

晚自习结束，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在班上多做了一道题，出校时，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

因为想早点回家，我决定抄近路。我提了提书包，加快脚步，走进一条平时不走的巷子里。

就快要走出巷子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一群人的斗殴声。

我停住脚步，小心侧出脑袋，朝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有人在打架，而且，打架的一群人穿着的，是和我一样的蓝白校服。

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招招到肉，没有丝毫留情。

似乎有一个人在发号施令，所有人都在听他的话。

那人站得比较远，我为了看清，脑袋伸得更远，同时，手伸进书包，想要拿出手机把画面拍下来。

但一不小心，被为首那个人发现了。

我条件反射地回头逃，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人两三步就追上了我，拎住我的书包，把我拖了回去。

我一抬头，就对上一张极具攻击性的脸。

那个男生很高很瘦，脸部线条流畅清晰，皮肤，是那种冷白色，额前散着些许碎发，他的目光黑沉，笔直地盯着我。

我的心开始砰砰砰乱跳，感到十分害怕。

我看到他的视线下移，更紧张了，瞬间就红了脸。

男生个子很高，眼皮半耷着，浑身上下透着慵懒感。

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不远处的蝉吟声和偶尔屋顶水滴掉落地面的滴答声。

他的手沿着大腿，慢慢下移，撑住膝盖，上身则顺势弯腰，向我倾来。

我隐约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橙子味，好好闻。

“许叶？”他的声音低沉，非常有磁性，听得我耳朵一阵酥麻。

我知道他是看到我胸前的校牌，上面有我的名字，所以不敢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我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煮熟一只虾了。

男生见我承认后，掐灭手里的烟，随手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他站直起身，眼神莫测地又看了我两眼。我隐约觉得，他似乎在压抑着自己某种情绪。

刚刚挨打的那人还躺在地上，再一次开始痛苦的呻吟。

男生眼神恢复阴鸷，不耐烦轻扫了一眼。

离得最近的人顺势又踢一脚，警告那人闭嘴。

我心里更紧张了，害怕他们也会像那样欺负我，对我拳打脚踢。

正想着该如何安全脱身，面前的男生双手插兜，倚在墙边，朝我抬了下下巴。

“过来。”他对我说这两个字。

可我不敢过去。

他垂眼，没再说一个字，仍然在原地静静等着我。

我趁其不备，飞快拔腿跑了。拉开一段距离后，我回头，发现并没有人追上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身后的拳打脚踢声和挨打男生的求饶声还没有停，凄惨地响起。

*

隔日，我精神疲惫地回到学校。

整个晚上，我脑子里都是那个男生的那张脸。

到班时，我发现班上要比以往吵闹得多，几群女生围在一起，神色十分激动地聊着什么。

我没有心思去凑热闹，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上。

我的位置原来靠近走廊，但此刻被同桌江灵霸占着，江灵此刻正和我的前桌聊得热火朝天，我不想打断她们，所以坐在靠窗的江灵的位置。

一坐下，聊得十分激动的两人就把目标转向了我。

江灵握住我的手，兴奋到面红耳赤地说：“叶叶你知道吗，咱们学校那个经常骚扰女生的混蛋被人揍了！”

我一脸雾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前桌林夏拍了拍江灵，提醒她：“叶叶才刚转来，不知道我们在说的那人是谁。”

江灵恍然：“对哦，叶叶才转过来一个星期，还不知道那人才对！”

因为父母离婚，我被法院判给父亲，一个礼拜前跟随父亲来到城市这个区，然后转学进入意远一中，除了离得近的同学，大多数人我都不熟。

“不知道也没关系。”未知情人也完全不能浇灭江灵想要分享故事的热情。

“王浩，我们学校里出了名的色鬼，总是骚扰女生，老师也不管，好多人都讨厌死了他。不过听说，”江灵的脸又红了起来，压着激动地嗓子说：“李慕昨天晚上把他暴揍了一顿！想想就解气。”

我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昨天晚上的画面。

李慕，是他吗······

前桌林夏显得要比江灵平静得多，她看着我，解释：“今天早上有人看见王浩顶着一身伤来学校，就问他，王浩不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李慕，所以大家都在猜是李慕打的。”

“天呐，李慕真的好帅，家里又有钱，谁要成为他的女朋友，不得幸福死啊！”江灵扒拉着我，露出花痴的表情，我轻声笑了笑。

林夏一盆冷水浇了过来：“听说李慕不近女色，你看咱们学校那么多女生和他表白，哪个成功过？他看见再漂亮的美女，都是一张扑克脸，有人还因此怀疑过他的性取向呢。”

江灵嘁了声，“我不管，光他那张脸，我看一辈子都不够！”

我问她们：“这个李慕，为什么要打王浩啊？”

江灵挠了挠头，托着腮说：“听说是因为王浩嫉妒李慕，主动去惹他，但李慕岂是他想惹就惹的，这不，不就让人他揍了一顿，活该！”

我又往班上看了看，发现大家原来都在谈论和李慕有关的事，女生们都很激动，压抑着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

*

接下来的几天，我陆陆续续从同学口中了解到李慕大概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霸，学校那群男生中的老大。家里很有钱，学校的体育馆就是他家出资建的。平时在学校里并不怎么听话，老师和学校领导也都不敢管他。

他长相俊朗，身材挺拔高瘦，所以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有很多，每天都有女生向他表白。

但都被他拒绝了。林夏告诉我，一中的校花曾经处心积虑接近他，向他表白，结果李慕连看多都没多看她一眼。

总之，人很高冷，却又张扬肆意，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接下来的几日过得都很平凡，我没有再见到那晚撞见的那个男生，也没有见到许多女生口中的李慕。

日子像是不断循环的时钟，一日复一日，枯燥且乏味。

转眼就到了星期五。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老师让班长带着全班跑两圈，又随**代了两句注意事项，就让我们原地解散。

我和王灵，林夏成功会和，一起去学校的小卖铺买饮料喝。

我随手拿了瓶矿泉水，在小卖铺里逛了一圈，没有看到其他想要吃的零食，准备直接去收银台付钱。

排队途中，余光注意到前面冰柜里橙色的汽水。

鬼使神差的，我离开已经排了很久的队伍，放下手中的矿泉水，拉开冰柜门，拿出冰柜里的易拉罐装的橙子汽水。

结完账出来，江灵和林夏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

她们注意到我手上的汽水，有些诧异。

在她们眼里，我是那种从来不和她们同流合污的乖乖女。

“就是突然想喝了。”我解释。

天气很热，想喝汽水也没有什么奇怪，她们也没再多问。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心虚，脑海里又控制不住浮现那晚那个少年的脸。

买完水后，我们坐在校园里那棵梧桐树的阴影下聊天。

突然，眼前很多女生相互拉扯着，脚步急匆匆地朝某个方向跑去。

我们的目光被吸引住，然后听到一个女生红着脸对她的同伴说：“快点！李慕在篮球场上打篮球！超帅的！”

江灵和林夏听到这句话，连忙爬了起来。

她俩急不可耐地就要奔向篮球场。

但我不敢，我害怕李慕就是那晚那个男生，万一他发现了我，像那晚揍王浩那样揍我怎么办？

江灵和林夏见我不起身，二话不说，一起使了九牛二虎之力，硬生生把我拽了起来。

见我还是不想去篮球场，江灵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摇着我的胳膊，像我撒娇：“叶叶，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李慕打篮球哎，超帅的！嗯？你难道就想让我和夏夏两人孤独地离开吗？”

我：“……”

没办法，我最后还是拗不过她们，陪着她们去了。

心里祈祷着那个李慕不是那晚那个男生，就算是，也千万不要发现我。

学校很大，从我们这个位置过去，需要走一段路，途径一段斜坡。

斜坡很高，篮球场就在斜坡的右边脚下。

从斜坡的角度，可以全览篮球场上的情况，我们从斜坡上下去时，远远地就可以看见篮球场旁边围着很多人，女生的欢呼尖叫声不绝于耳。

我的视线飘移，随后呼吸一滞。

我的猜想被证实。

那个所有目光的焦点，正是那晚那个男生！

篮球场上男生都很高，但他是个子最高的那个，在人群很显眼。

少年身材挺拔，眉目深邃不羁，投球动作恣意轻松，额前黑发轻跃，汗水将他身上的白衬衫打湿，风吹过，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被清晰得描绘出来。

一个三分球投中，场上又是一阵少女尖叫。

我怔愣一瞬，心飞速跳动，害怕被他发现，开始打退堂鼓。

但已经晚了，江灵和林夏一人拽着我的一只手腕，拉着我飞速往篮球场门口奔。

跨进篮球场铁门时，他貌似又投了个三分球，围着的女生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江灵和林夏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我急切地想要逃离，趁着人多，挣脱她们抓着我的手，躲在安全的角落。

天气炎热，我不敢贸然待在太阳底下晒，最后挪步，躲在了篮球场门口外的那棵桂花树下。

篮球场被很多人围着，我看不见场上的情况，我想，场上的人应该也发现不了我。

我坐在树下的木椅上，把还没有喝的橙子味汽水搁在一边，从口袋里翻出单词本，默默背诵着，等着江灵和林夏出来。

身后的篮球场边时不时传来尖叫和欢呼声，我没有去管。

以至于比赛什么时候结束了，我都不知道。

我闭着眼，在心里背诵刚刚记住的单词。

一睁开眼，视线里出现一双雪白的球鞋。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详的预感。

目光缓缓向上移，最后落在那张熟悉的极具攻击性的脸上。

我怔住了，李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面前。

他个子很高，皮肤白得近乎半透明，看着我，微微弯腰，向前倾，胳膊随意得环在胸前。

因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他脸上投下了一层阴翳，目光看起来晦暗不明。

他离我很近，我甚至能看见他瓷白的脖颈下缀着一颗黑痣，性感充满诱惑。

我彻底慌了，下意识转头，却发现身后篮球场铁网后，呆呆地站着一大群女生，她们很多人一只手拿着矿泉水，一只手搭着毛巾，目光惊异，不可思议。

我慌乱转头，想要逃开李慕，我知道他已经认出我来了。

可我一起身，李慕的手就压在了我的肩膀上，力度很轻，但目的却很明确——他不让我逃。

汗水已经彻底打湿他的衣衫，贴在他的腰腹上，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腹肌，轮廓清晰，结实硬朗。

他的手触碰我的肩膀，把我压回座位上后，并没有立刻挪开。掌心的温热，透过夏季薄薄的衣衫，穿透我的皮肤，引起一阵酥麻。

“想逃？”因为运动，他的声音带着气音，尾音上扬，眼底意味不明。

“我······”我的声音有点颤抖，慌张地解释：“那晚我什么都没有拍下来，真的。而且，我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言，李慕挑了挑眉，眼里的光更深了。

他双手离开我的肩膀，撑在我身后的椅背上，极具攻击性的脸一点一点压向我，离我越来越近。

我下意识闭上了眼。

而后，耳后传来温热的气息，李慕的嗓子低哑，在我耳边轻声说：“别装了，我知道你记得。”他笑了一下，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脖颈，说：“这下，总算逮到你了。”

话入耳，我脑袋“嗡”的一声，气血上涌，脸红了个透。

等我睁开眼时，他已经站直了身，垂眼望着我。

我一时茫然无措，更不巧的是，一束阳光穿透茂密的桂花树，射在我的眼睛上，刺得我不得不眯起眼看他。

感觉有点像是故意和他争锋相对。

我正想要开口解释，他手一抬，突然摘掉自己头上黑色的鸭舌帽，戴在了我的头上。

我怔住，呆呆地看着他。

额前散发没有帽子的压制，垂落下来，遮住了他一点眉宇，李慕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恣意不羁。

他没有对自己这个举动做出解释，下巴向旁边抬了抬。

我顺着方向望过去，发现他指的是椅子一旁的橙子味汽水。我犹疑地拿起来，易拉罐瓶身的水雾化开，冰冰凉凉的。

我把瓶子递到他的面前，还没开口问他，他就从我手中抽走，一只手轻松拉开扣环，“噗呲”一声，白色的水雾从瓶口冒出，橙子味瞬间扑满闻整我个鼻腔。

他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少年整个人都被染上了橙子味。

“放学学校门口别走。”

留下最后一句话，他随手把易拉罐扔进附近的垃圾桶里，迎风离开。

*

场面一瞬沉寂，如影片里定格的一帧画面。

然后，爆发沸腾。

江灵和林夏像疯了一样跑向我，用力摇晃我的肩膀。

江灵：“啊啊啊啊叶叶你竟然认识李慕！”

林夏：“他刚刚和你说了什么啊？！他从来没有主动和女生说过话的！”

江灵：“啊啊啊啊，他好帅，我死了！”

我一时解释不清，只想逃离附近这些人灼热探究的目光。我下意识拉低头上的鸭舌帽，遮住自己的眉眼，然后，拉着江灵和林夏就是一顿跑。

这两人一边跑还一边不停地打听八卦，恨不得把我的前世今生都搞清楚明白。

我们最后停在食堂里，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我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她们。

她们的反应果然不出我所料。

开始的激动兴奋全都转变成了担忧。

虽然她们一致认为李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帅，但是校霸之所以成为校霸，肯定是有原因的，我被校霸误会做出那样的事，很有可能会被他报复。

江灵和林夏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开始之所以不告诉她们这件事，就是怕她们担心。

“没事，”我挤出一个笑，安慰她们，“大不了就是跑呗。”

因为体育课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所以到了下课时间，我们并不需要重新集合。

晚饭休息时间有一个半小时，我家离得不远，晚饭一般回家吃。

和江灵林夏告别后，我直接朝校门口走去。

路上，李慕的话一直回响在我耳边。

他让我放学在门口等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还要找我算账吗？

我心里打起鼓来，还再考虑应不应该听他的话的时候，在校门口就发现了他。

他倚在校门旁的树边，蓝白校服随意披在身上，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则手旁若无人地把玩着手机，姿态懒散。

落日余晖透过树叶，斜斜打在他身上，像是为他渡上了一层金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在发光。

放学人多，不少女生刻意从他面前走过，偷偷扫上一眼，然后红着脸离开。

而我，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然后，目光凛然地朝他走过去。

我站在他身后，叫他：“李慕。”

他回头，看见我之后，挑了挑眉，说：“来了？”

我轻轻点头。

他把手机随意揣进兜里，头朝校门扬了一下，示意：“走吧。”

说完，他也没等我答应，就自顾向前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想逃，但还是跟了上去。

李慕个子很高，身材瘦而不柴，走在哪儿都很瞩目。我默默跟在他身后，看到很多女生上去和他搭讪，却都被他冷眼拒绝了。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我还是没有搞明白他到底想要带我去哪。

最后实在没有控制住，脑子一热，直接跑上前，拦住了他。

彼时我们正拐进一条胡同，周围没有什么人。

我张开手臂，扬起自己发烫的脸，却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略微别开了眼，结巴说：“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你，你想要干什么，直接说就是，我，我不怕。”

“哦？”他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一个单音节。

我的眼睛穿过他的肩膀，没有看他，却能感受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一股专属于他们少年的热浪透过极短的距离传递在我皮肤上，我心跳加速，知道这时候我的脸一定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了。

我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却没有等到。

片晌，他用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的眼睛和他对视，手上的力道不重，却十分霸道。

他弯腰，向我靠近，我后退一步，他走一步，向我逼近。

一步一步，最后我的后背抵在墙边，无路可退。

他欺身压了下来，将我牢牢包围。

他发现他的呼吸变得局促压抑，黑沉沉的眼紧紧盯着我的脸。

我仿佛一下子陷入无人的沼泽之地，想要拼命呼救，同时又无可自拔。

“许叶，”他的嗓音沙哑，眼角渐渐染上绯红，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眼里似乎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水雾。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他说。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这句话他缠缠绵绵说了三遍。

我从茫然无措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惊讶地看着他。

一开始，我猜测他或许是认错了人，把我当成了他过去的女朋友或者什么人，正当我打算向他解释我并不认识他的时候，我眼角不经意瞥见他锁骨凹陷里的一条疤。

疤的形状很独特，像是一条细长的绳。

我怔愣一瞬。

“嗡！”

身体的气血一股脑全冲上来，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在一瞬间打开，如海浪般将我卷了进去。

我抬眼，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他表情痛苦，一动不动盯着我。

我看着他，眼角不经意盈满泪水，一颗一颗砸下来，也将我不应该忘却的记忆砸了出来。

我是这个星期才转来一中的，在以前，我生活在这个城市较为偏僻的老区里。

父母离婚之前，我并不是一个安静的女孩。

十分顽皮捣蛋，总是跟着乱七八糟的人到处野。

我家附近没有什么高楼大厦，胡同巷子居多，所以，我和那群小朋友玩的最多的，就是捉迷藏。

我记得那时一个乌云密布的下午，我和小伙伴们照旧不听父母的话，在外面玩捉迷藏。

我选择继续躲在我的秘密基地，钻进23号胡同里一扇没人看管的院子门后，等着这个游戏的胜利。

我安安静静蹲在那里，等了很久。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多，光线也越来越昏暗，风呼呼吹着，刮的门砰砰响。

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去。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打斗声。

我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胡同里果然有一群人。

三四个年龄比我稍大的男生，围着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男孩子。

乌云密布，光线昏沉，天上时不时闪着雷电，刺眼的闪电白光打在这群面目狰狞，嬉笑嘲弄的男生脸上。

而地上那个男孩蜷缩着身体，发着抖。

我看见他们一脚一脚用力踹在他们身上，嘴里吐着污言秽语，骂他野种，有爹生没爹养，就是个废物。

那个男孩子有想过挣扎，可比不过他们人多，每次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又被一脚踹回地上。

“轰隆——”，伴随一声巨响的雷，雨点一颗一颗砸下来，溅起路面上的灰，把地上的男孩染得一片污秽。

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就此罢休，可没想到，他们依旧不停手，还是无情狠毒地欺负地上的男孩子，说着难以入耳的话。

我受不了了，最后直接跑出去，冲他们喊：“老师来了！”

他们一听到“老师”二字，立马吓得魂都没了，全都跑了。

我跑过去，扶起地上那个男孩，安抚他，等他情绪稳定后，和他冒雨一起回家。

后来，我知道，这个男孩子叫王笙，他爸爸在他妈妈怀孕的时候抛弃了他们母子，他妈妈没有再找男朋友，独自把他生了下来，所以，王笙从出生起，就没有父亲，从小就被人嘲笑。

王笙不爱说话，可我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们成为最好的朋友，形影不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王笙母亲生病了，医生说病况很严重。

我和王笙每天都陪在她身边，可最后她还是去世了。

王笙痛苦地哭泣着，说身边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原本以为我们会一起长大，可有一天一个自称王笙父亲的男人找了过来，强行要把王笙带走。

王笙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可最后医院证实他确实是王笙的父亲，法院规定，王笙必须跟着父亲。

那一天，我们都哭得很惨，我们手拉着手，就是不愿让大人把我们分开。

王笙亲生父亲脾气并不好，就那么硬生生拽着他，把他和我拉开。

然而，由于惯性，加上地面并不平坦，王笙父亲脚上没有踩稳，一个踉跄，直接摔了出去。他摔出去的时候依旧没有松开王笙，最后，王笙被连带着摔了出去。

旁边有一个水泥坑，坑里有一根插在地里的尖锐的钢筋。

王笙就那么的，被他父亲扯着，重重摔向那根钢筋，锁骨处被钢筋拉出一条血淋淋的伤痕。

*

我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角落。

随着成长，少年退去小时候的稚嫩，眉眼更加深邃，五官更加立体，皮肤白得近乎半透明。

可若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有些地方是相同的。

譬如那双桃花眼的眸光。

永远冷淡疏离，却又永远深情迷离。

“王笙。”我喊他，因为愧疚，声音有些颤抖。

他把头埋在我的脖颈间，用力地点了点头，承认他就是王笙。

从他的这个动作中，我能感受到他这些年受到不少委屈。

我伸出手，抱住了他。

他似乎没有意料到我会这么做，身体僵了下，然后，我很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体温极具上升，烫人的很。

我还感受到他喷在我脖颈间的呼吸变得更加局促。

我有点担心他，不知道他怎么了，轻声问他：“你还好吗？没事吧。”

他这次没有点头，只是抱我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把我溶进他的骨血里。

认出他后，我们形影不离得呆在一块，他像是生怕我丢了，一天到晚跟着我。有一天，我和他开玩笑，说：“以后我们上大学了怎么办？上大学肯定会分开啊。”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不应该说这话。

这个学校是李慕父亲逼着他上的，所以，李慕并不喜欢，他在学校里从来就没有认真学习过，现在的成绩很差。

而我一直都努力地在学习，因此学习成绩在学校里算是优秀，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李慕很明显也想到这个了。

我认真观察他的表情，担心自己这句话会伤害到他。

但他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相反，重新看着我，笑了笑。

他用手轻轻捏住我的脸颊，笑着说：“没关系啊，我这不是还有你吗？”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笑得更开心了：“我成绩不好，可你成绩好啊，你可以帮我补习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对哦。”

李慕像是被我逗笑了，张扬不羁的脸绽放出一个很大的笑容：“对啊，我告诉你，我很聪明的，到时候肯定能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天天帮他补习。

李慕说的没错，他确实很聪明，很多知识一点就通，弄明白需要的时间比很多人都短。我们大多数时间都是轻松的。

只有一点例外，那就是，语文似乎天生是李慕的克星。

在补习的时候，一旦涉及语文，他的眉头就皱了下来。

一次星期天下午，我照例去他家帮他补习。

他父亲常年在外做生意，所以房子里面就只有他一个人住。

那天下午刚好就轮到语文的补习，我从他手里接过他提前做好的语文卷子，看了一遍，发现大部分都是错的。

我如实和他说了，李慕听完后表情立马就耷了下来，他把卷子从我手里抽了出来，扔在一边，语气有些气馁：“算了，语文我还是放弃算了。”

我意识到他肯定在这张语文卷子背后付出了很多时间，所以没考好对他的打击肯定有点大。

我看着他，脑子里想着该如何让他重新恢复自信。

我们是在李慕的卧室里补习，我余光突然瞥到，李慕的床上，躺着一个游戏人物的珍藏版手办，但手办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然后，我想到一个办法。

我拉住李慕的手臂，看着他，说：“李慕，如果你还愿意坚持学好语文，高考语文取得一个好成绩的话，我就给你一个奖励。”

李慕来了兴趣，挑了挑眉：“什么奖励？”

既然是奖励，总要保持着一点惊喜的意味在里面。

可看着李慕极其渴望的眼睛，我又不忍心这么吊着他。

于是我决定给他一个简单的暗示，至于能不能猜准确，那就要靠他自己了。

我下巴往床边抬了抬，示意他那个奖励与上面的某件东西有关。

他的视线顺着望过去，怔愣了一会，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脸一下子红了个透。

他挠着头，眼神慌乱，不敢看我，小声说：“这······不太好吧。”

我一怔，没有想到他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同款手办确实很贵，但也不是完全不能买不到的，于是笑着和他说：“这哪有什么不好的啊，只要你能把语文学好，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抬头，红着脸看我，过了一会，脸上露出坚决的表情，“放心，不就是语文嘛，看我的！”

*

自从我告诉李慕会给他奖励后，李慕学语文的热情空前高涨，甚至每天把最多的时间投入到语文里。

我也看到，接下来的考试里，他的语文成绩一次次进步。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终于，我们迎来了高考。

成绩出来的那天，我们一起坐在李慕的房间里，打开电脑。

我们点开成绩，最终，我的成绩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波动，而李慕的成绩则完全上升了一个阶梯。

尤其是语文，李慕的语文成绩甚至比我还要高一分。

李慕盯着电脑屏幕，脸红了个透，耳尖红得像是在滴血。我听见他很高兴地在喃喃：“太好了，我语文没考砸，我语文考好了。”

他其实每门进步都很大，看到他最后只关注自己的语文，我有点想笑。

看起来他确实很想要一个新的动漫手办。

其实那个礼物我很早就买好了，无论他考得怎么样，我都等着今天送给他。

我和李慕说：“今天晚上在房间里等我，我把礼物给你。”

李慕的脸更红了，连呼吸都局促了起来，他慌乱地看我一眼，点点头：“嗯，我等你。”

*

晚上，为了给李慕一个惊喜，我提前到了他家。

李慕看起来没有像我想象中那么惊喜，他更多的是慌乱，脸很红，看着我：“你怎么提前过来了，我，我还没有来得及洗漱呢。”

我有点疑惑，李慕怎么这么早就洗漱？

但我没有多问，只对他说：“没事，你可以现在去洗，我在房间里等你。”

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小声说：“那你等我。”然后，抱着换洗衣物跑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今天异常害羞。

我坐在李慕房间的地上，等他出来。

没一会，卫生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房内光线昏沉，我还没来得及开灯，落地窗前落进来楼下路灯的一片晕黄。

房内的卫生间采用的是磨砂玻璃作为墙壁。

里面点着灯。

李慕整个身体的轮廓，被清晰地描画出来，落在磨砂玻璃上。

落入我的眼内。

少年身材颀长，肌理线条流畅，宽肩窄腰。

我心跳加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我别开目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