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住了一两个月,稍有好转之后就出了院,黄信诵不放心,请了假一路都跟着,生怕转个眼,走个神,人忽然消失了一般。
外婆不由觉得好笑,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手边的大外孙,她拉过黄信诵的手,直到黄信致把车开过来时才松开来。
外婆看黄信诵一脸严肃的模样,就开口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好玩了,我记得有一次我带着你去实地调研,经过一个农户家的时候你被那家人的大鹅撵着跑,没跑过被大鹅叼得哭起来,外婆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你吊着两滴眼泪要求我把大鹅买下,拿回来炖了才解气。”
外婆兀自笑了两声,黄信诵也不得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外婆见了气哼哼的转过头去。
黄信诵不得不转动他那不太灵光的脑袋哄着外婆:“外婆,那一次我记得是你故意把人家关大鹅的门打开的叻。”
外婆却是不理会他的,随他怎么说,就不扭头来看他。
好久之后外婆才慢悠悠转过头来看着他问:“我们小诵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他明明知道外婆只是问一问,他又不想欺骗外婆,又不想自己大哥知道,就支支吾吾的说:“外婆,还没有。”
在前面开车的黄信致看了一眼后视镜,却是明白了。
外婆看他这样只是哈哈大笑了两声,抬手点了了点他的额头。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的珠子掉了,说明你的有缘人已经就在身边了。”外婆神彩奕奕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乖外孙真的怎么看怎么喜欢。
一行人回到家正好遇到黄爸黄妈也刚到家,黄妈站起身来把外婆推进门去。
“妈,今天想吃什么,我等下给你做。”黄妈蹲在外婆跟前,抬着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软和一点就成,你别这样,我安慰完你儿子又还得来安慰你啊?”老太太嘟囔着,但还是很乐意有人听她唠叨的。
旁边站着的几人居然不知道做什么动作,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看,老太太又只能朝几人道:“你们都站在那看,都不会去做饭吗?”
几个大男人才回过神来,做鸟兽散。
黄爸摸了摸后脑勺:“我才想起我还有事儿没做,我先去书房了。”说完就上了楼。
黄信致看了一眼发着呆的黄信诵,他一把拉过黄信诵说:“那我们俩去做饭,保证完成任务。”
还敬了一个礼才拖着人走去厨房。
黄信诵闷闷不乐的洗着米,压低声音问:“外婆明明看起来还挺健朗的身子,怎么会这样?”
黄信致知道他不太能接受今天医生跟他们的交代,但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外婆今年94了,小诵。”他只是说了一句年龄,但是洗着菜的手却变得有些糊。
咂巴咂巴眼睛,又恢复了正常。
“也有人活到100岁。”黄信诵把米饭蒸上,做着炒菜的前期工作。
“你也别这么悲观,医生只是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黄信致说完这句话,就拿出冰箱里的菜来。
“嗯。”黄信诵做了一道外婆爱吃的水煮鱼片,其余的菜到都是黄大哥做的。
几人吃上晚饭已经是七点了,饭后外婆神神秘秘的把黄信诵叫过来。
等他走到外婆跟前时,外婆让他俯下身来跟他说话,他很听外婆的话,几乎只要外婆说,他都会照做。
只见外婆压低声音说:“今晚九点,你的有缘人会出现在安正路,他会遇到一点麻烦,你要不要去。”
外婆的声音说是压低了,但因为耳背的原因,还是很大声,所以坐在沙发上的几人都抬着头看着他俩。
“外婆,你这是突然怎么了。”黄信诵很担忧的拉着外婆的手。
“妈,外婆以前就会这种吗?还是就最近才会的?”
他朝黄妈求助的看过去,但黄妈自己都是凝眉蹙目的模样。
“你别问你妈,她可不知道!”老太太像个小孩儿开始炫宝一般拉着他说个不停。
“我跟你说哦,我还看到他是一个很帅气的人,你不去后悔得你。”外婆还一副嗔怪的模样。
黄信诵越听越心惊,他在心里默念道帅气一般都是指男生吧?是的吧?
但愿爸妈大哥没注意听这句话。
“外婆,你瞎说什么呢?我就很帅气啊,我今晚不去安正路。”打了个哈哈,他心虚的扭过头去看几人的反应。
看见他们玩手机的玩手机,看报纸的看报纸忽然就松了口气。
“我可没瞎说,我都看到了,那是个很有礼貌的人,我不是坐着轮椅不方便嘛,他还帮我推了一下。”
外婆的轮椅坐得时间是有点长了,黄信诵长叹一口气。
“好~外婆,那你还知道他长什么样?年纪多大的吗?”黄信诵确定了自己外婆可能是之前见过那个人,记忆混淆了才一直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当然记得啦,当时我因为…嗯…因为什么事情去的那里来着,反正就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外婆斩钉截铁的说道。
惊得黄信诵差点儿拿手去捂外婆的嘴,好在他忍住了,手就搭在轮椅边上,因为用力过度,血管凸起。
“妈,你瞎说什么呢?小诵也是个男孩子,他的正缘怎么会是个男孩子,你别因为小时候把他当女孩子养就真记成女孩子了。”黄妈越听越不对劲,急忙出来跟老太太说。
老太太确是开始急了,她左手拍了一下轮椅的扶手,严肃的说:“怎么可能!我们小诵那么好看的女孩子,谁允许你带他去把头发剪了的!”
黄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妈,你别急,小诵只是把头发剪了,还是女孩子的。”
说着她端着桌上放得差不多的水拿着药过去递给老太太,说:“妈,这个药啊,是您吃了降血压的药,等下吃了好休息。”
老太太一犯病的时候老是不敢确定自己吃的什么药,每次都要解释半天,待外婆吃完药之后就开始犯困了。
黄信诵看外婆睡下了有点不放心外婆说的安正路那个人会遇到一点麻烦,而且外婆说的是个男生,他怕是曹崇宇,就还是趁着月色骑着机车出了门去。
刚出门,在屋内的三人就在讨论
黄信致站在窗边看着远去的机车尾灯,说:“爸妈,他真出门了。”
黄爸踱步站在黄大哥身边,看向已经消失在月色里的人,说:“他是去碰碰运气看看那个正缘还是单纯的想去找珠子?”
黄妈坐在沙发上,喝着养颜的美容茶道:“恐怕是因为人去的。”
可能是做妈的直觉一向比较准,她觉得自己儿子是因为那个男生而去,至于为什么,她还暂时想不到。
安正路
黄信诵把车骑到了那一条空旷的路上,长长直直的道路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就是黑了点。
但可能是眼睛适应了黑暗,他逐渐看清了道路周遭的环境。
他在安正路的最高处,道路向西微微倾斜着,他将车留在了路口,把头盔放在机车上顺着道路走下去,双手插在兜里一边走一边想‘这条路都不安路灯?’
越往里走,稍微有些光亮映在路上,是树上挂了两三盏灯照下来。
黄信诵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十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是外婆精神不太好了,把所有的事全部都组合在一起说出来的。
黄信诵想。
想了想给曹崇宇发了一个消息。
【今晚在学校自习没?】
他拿着手机站在路边等着对方回复,好几分钟之后都没有任何消息,他就把手机放回去了。
安正路并不是特别长,黄信诵走了二十多分钟就走完了一整条路。
他回到家将近十点,家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他悄悄的开门进去,轻轻关上门再回过身的时候客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站在楼梯上的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大哥,你这么晚还没睡啊?”黄信诵站直了身体,理不直气也壮的问候了一声。
“嗯。”黄信致就只是嗯了一声,就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接了一杯水端着坐到了沙发上,而这个过程中黄信诵就站在门口看着。
“你就在门口站着干嘛?”黄信致喝了一口水之后看向他,疑惑的问。
“没,你今晚怎么这么奇怪?”黄信诵说出自己的疑问,然后走向黄信致。
“奇怪吗?我不是一直都这样?”黄信致一口水差点呛到,但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佯装着自己一点都不好奇。
黄信诵把外套脱了放在沙发上,然后坐在黄信致旁边。
“你不就是想问我今晚去遇到的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嘛,还有那个珠子是不是真在那人手里,不是外婆说的你真信啊,我是怕外婆说那个人会遇到危险才赶着去看看的。”
黄信诵其实也还真庆幸去到那没有人在,外婆说那人会遇到危险,要是真有人在自己也去了还能搭把手。
没有人在那就是没有事,也还好。
黄信致看他出去时候的那样子,只能大概猜测出来他真有一个喜欢的男人。
黄信致一脸看破不说破的样子说:“外婆年纪大了,你也是知道的,经常说一些她想象的事,你不能当真来听,多余的我就不跟你说了,你这么大了我作为你大哥,也只是想关心你一下。”
说完黄信致就上了楼。
黄信诵一个人坐在楼下发呆,好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看到手机上半小时前的消息才想起今晚发了一个消息给人家。
曹崇宇:【嗯】
又只是一个嗯字,他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态度,但是每次见面的时候又没有了这种感觉。
总是让他觉得很奇怪。
黄信诵还是回了他一个消息【现在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这一次消息回得就很快了。
【好】
【晚安】
【晚安】
黄信诵回完晚安就上楼去收拾洗澡了,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着今天外婆所说的话,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