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常得像个BUG 第17章 第十七章

说好的明算帐，魃戈在最后一刻还是动摇了。

他以为瑞娅能像海罗一样重获新生，可他错了，世界变了，瑞娅的人生没有变。

世界总是对主角以外的人偷工减料。

不对，说反了。

应该是增添没必要的麻烦。

早知道把001托付给邪教徒会牵扯出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他就不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手段了，但换其他方式处置001指不定也会投射到新世界，况且他暂时没有依据确定两者之间存在因果联系。

事已至此，马后炮是最没用的。

送走心情比来时轻松不少的瑞娅，魃戈掏出手机发送短信。

收件人是辛纳。

【魃戈：下午好。】

他原本没有辛纳的联系方式，是他拿录音笔找海罗晃了一圈后，通讯录才多出了辛纳的名字。

感谢世界修正助他圆谎。

手机响了一声，显示是来自辛纳的短信。

【辛纳：什么事？】

回得真快。

魃戈移开视线，任由屏幕变暗。

他慢悠悠地把纸牌收好，塞到外套口袋里，起身和忙碌的冷面馆老板娘打了个招呼，随后收摊离开。

不急着回复，晚饭时间到。

沿街走到一家没来过的店铺，在老板的推荐下，魃戈点了生煎和酸辣粉。

等餐期间，他掏出手机刷短视频。

这是新世界最流行的娱乐方式，碎片式内容适合见缝插针地打发时间，但没什么含金量，在机械化动作的催化下容易上瘾，一眨眼几个小时就没了。

好在他不是短视频的受众，刷这玩意儿是因为入乡随俗，了解大众的爱好。

他不追求含金量，他追求沉浸式。

他喜欢全身心地投入有别于现实的事件中，而不是快进快出，浅尝辄止，像踩在分割线上小幅度地反复踱步。

这是周目循环延续下来的习惯。

进度足够长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暂时遗忘无法快进的现实。

“——你的餐齐了。”

老板亲自端来的食物打断动作，企图下滑的大拇指顿在离屏幕极近的距离。

魃戈放下手机：“谢谢。”

“生面孔啊，以前没见过你。”老板自来熟地攀谈，“刚搬来斯顿雷？还是来找人的？”

“算是刚来的。”

魃戈也不确定。

虽然世界变了一副模样，但从斯顿雷王国到斯顿雷小镇，前缀的保留说明他的地理位置应该没发生变化，只不过对于生活在城镇的居民而言，他是陌生的侵入者。

老板面露诧异：“太稀奇了，很少有年轻人愿意留在这里，他们都挤着脑袋往大城市去。”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很有生活气息。”魃戈学着隔壁桌，往碟子里倒了点醋，“但维池——那位大名鼎鼎的天才，他不也留在这里？”

老板摆了摆手：“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

老板猛地卡壳，像是被问到题库范围外的问题，没有事先准备过的仓促写在脸上，他茫然地盯着卷起一筷子粉的黑发青年，半天才憋出一句：

“因、因为他是天才，所以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魃戈失笑：“嗯，我也觉得。”

他看未必。

维池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故事需要他在这里，就像棋盘上的棋子，规则要求它必须摆放在此处。

换言之，「天才」和棋盘上的国王皇后是同样的定位。

魃戈无意和老板争论，他细嚼慢咽地吃饱喝足，重新把注意力挪回正事上。

回复短信的事还能再放一放，论坛才是最重要的。

预留了充足的时间，正是为了观察他和辛纳的互动会不会被记载入论坛，即便反派不属于主角团，但也是关键人物，谨慎为妙。

因此，他没有提太多信息，选择了最保险的问候。

魃戈打开论坛。

续写停留在上次的内容，话题已经偏到了那些年遇到过的灵异事件。

【我老家信黄鼠狼仙，感觉和邪神差不多，都是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

【对对对，我姥姥说她小时候村里有人出轨被抓到现行，那人往地上一躺开始抽搐，把围观的人吓得半死，后来是说是被黄鼠狼仙上身就不了了之了】

【我也听说过，偷钱就说被黄鼠狼仙上身了】

【？谁家黄鼠狼仙那么窝囊啊！！】

【和国外的恶魔差不多嘛】

【都是恶魔的诱惑233】

魃戈头一回和论坛用户高度共鸣。

他碰到过不少做坏事被抓包的人声称自己被附身，实际检测不到魔力痕迹。

最离谱的是800周目，那周目他走的是魔王路线，有次他隐瞒身份恰好撞见打着魔族的幌子敛财的组织，为了划清界限，他收集完证据把组织一锅端了。

被打假的领头人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居然咬死自己被魔王附身，一切行为与本人无关。

魃戈：？

他请问呢？

当然，结局是没人相信劣质的谎言，魔王的清白保住了。

【但辛纳不适合自称邪神附体来撇清关系，他的原设定就是魔王诶】

【邪神和魔王是一个意思吗】

【不是吧，听起来不像一个体系的】

【那就被魔王附身哈哈哈】

……魔王到底做错了什么？

历代魔王没有一位有附身人类的癖好啊！

而且，以他对辛纳的了解，就算被捕也干不出躺在地上抽搐说自己被附身的蠢事。

除非是被论坛强制的。

【为啥默认辛纳会被抓？顶多001落网，幕后真凶不会那么蠢地暴露在是视线下】

【难不成今后的续写要围绕着警察和邪教头子斗智斗勇？】

【这种事情不要哇QAQ】

【想写刑侦文自己另开一本，我不想天天看主角破案……】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呀（挠头）】

【煎饼果子配便衣警察就很套路啊！！乍一看很有趣，但这是流行很多年的梗了！曝出魃戈是邪神害我小小激动了一下，我猜他不是正派，可他没想到他是BOSS，邪神变卧底也蛮惊喜的……问题是！真正的BOSS居然是辛纳？？天啊，怎么能搭配这么无聊的收场？？？】

【是的是的，只能算合乎逻辑】

【提出的那一刻会觉得“哇噻！圆回去了”，但仔细想想，不还是没跳出原作吗？】

【邪神是牧师小姐姐都比辛纳有意思】

【意思是剧情太常规了吗】

【泥萌好严格。。】

【可以不合理，但不要无聊。】

【我不在乎，我只想看脑洞和反转（狗头）】

魃戈：“……”

越看越心惊胆战。

不是，这帮家伙想干嘛？

毁了他的清净吗？

他甩锅给辛纳就是因为不会殃及无辜，至少辛纳的立场是前后一致的，也就是论坛用户所说的“圆回去了”。

结果竟然被嫌太正常？

不是，搞个写文接龙还给他们点上菜了，明明这里是他生活的世界吧！？

把他的世界弄得一团糟，他这位当事人还没怨言，罪魁祸首反倒先挑挑拣拣了。

即便论坛用户不知道他们影响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好歹对故事本身怀有一丝尊重。

若是创作跳出合理性，仅为有趣与反转服务，魃戈不敢想象最终会呈现多么抽象的故事，没准儿就是把手机里浮夸的短视频拼凑起来，写出一部符合当下潮流的梗合集。

想想都要流冷汗。

算了，他没资格抨击别人。

身为活在故事里的BUG，无论怎么解释都是把自身利益放在第一位，他义正言辞地吹捧创作，只是披上高尚的外衣，想尽可能地省去麻烦。

等他把自己摘出去，论坛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续写海罗的101种死法也和他没关系。

但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灵光一闪。

光明女神在上。

麻烦她和邪神对冲一下。

魃戈深呼吸调整心情，他继续看评论，没翻到与发送短信有关的新续写，便放心地关闭论坛。

从结果来看，和辛纳交流不会被记录。

太好了。

免得他还要思索该怎么解释接下来的行为。

魃戈拿起手机，调出晾了许久的短信，在对话框敲出两行字。

【魃戈：祭品找齐了，细节需要当面沟通，时间紧急，越快越好。】

辛纳的回复速度快得像手机不离手的无业游民。

【辛纳：多久能到？（定位）】

【魃戈：二十分钟。】

【辛纳：十五分钟，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魃戈：“……”

就他事多。

急躁蛮横的性格一点没变。

地址看着不像是闲杂人士不得入内的地方，显然，辛纳根本不缺五分钟，否则不会秒回，也不会立刻安排见面，但他偏偏要折腾出无关痛痒的五分钟。

失败的上位者才喜欢在细枝末节处立威。

魃戈对辛纳的好感度略低。

费特村的覆灭，是人生中最惨痛的一课，他有充足的理由算在这位魔王的头上。

别说贪婪残忍是魔族的天性，他不问原因只看结果。

无论何种宏图大志都不是屠杀村落的借口。

魔族能延续下去并长久地掠夺人类，不是靠智慧与谋虑，也不是靠魔王的领导才干，而是种族战斗力，他们的魔法天赋和身体素质都远超人族。

魔王，代表魔族最强战斗力。

不幸的是，魃戈能靠一己之力打败辛纳，这份强大只能局限于魔族。

拼魔法与体术，他毫无胜算。

可被数百个周目磨砺，他在精神系异能上的造诣足以弥补短板，无需太多波折，被魔族们俯首称臣的辛纳沦为人类的手下败将。

但归根结底，没几个「角色」能让他看顺眼。

既然原作都叫《平凡勇者从零开始击败魔王》了，那这点放在勇者身上成立，放在魔王身上也成立，尤其是连以海罗为首的草台班子都能讨伐成功的废物魔王。

尽管他为此出了不少力，但不妨碍得出以上结论。

要怪只能怪正反派旗鼓相当。

魃戈简短地敲了一个字，重重摁下的符号像是在戳辛纳的眼珠子。

【魃戈：好。】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地吃饭了。

五分钟就五分钟。

赶得上最好，赶不上拉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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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