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染尽半边天,金黄色的银杏叶子一片片落下铺满了江城最繁华的路段。
岳辰试图翻遍整个江城。
他会的,如果不是陷在17岁的凡人身体里,他能把整个江城翻过来。
然而,他只有17岁,还是个高中生,只能靠人力在茫茫人海中寻迹。
“诶,你钱掉了。”
岳辰快步赶上去,冲着前面的高个子男生喊话时,嗓音已近沙哑。
“开玩笑吗。谁还出门带钱……”前面的眼镜男生转过脸来,看见岳辰手里的粉红票子还是一动心,“不过,既然你看见我掉了。”
岳辰轻轻抿嘴,熟练地抓过眼镜男生的左手腕,把折叠整齐的粉红票子拍在他没有痣的手掌心里。
“嗯。”
岳辰并不在乎眼镜男生把他当傻子一样看待的嗤笑,也不在乎转身之后,“……没毛病吧。”这些牢骚。
他快步走开,开始在街头寻找下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
再回到停车场,不起眼的灰色SUV里,一纸盒箱折叠粉色票子已经发空。
“岳少,如今大家都不带现金出门。这效率会不会太低。”岳家的司机李叔对着后视镜长叹一声。
岳辰不置可否,只看着窗外,“去城南拳馆。”
岳辰换上衣服打过一场拳出来,拳馆老板已毕恭毕敬等在门口。
“岳少,今晚来馆612人,按莹光印章的时候,我一个个查看过了,还是没有您说的掌心痣。”
岳辰签上当天的两万预定金,在拳馆老板笑盈盈护送中踱步离开。
之后的影院,KTV,游戏厅,网吧……打探消息的人先后送来当天的汇报,结论一致:没有遇到掌心痣。
没有联系。
没有痕迹。
没有线索。
他还是没找到那枚掌心痣。
“李叔,去西郊外新开的网吧。”
“岳少,您醒来之后都找了整整一个月。一枚掌心痣形同海底捞针……”
“停车!”岳辰突然抬高声音。
“这是高速!小少爷你这是——”犯浑!
司机老李叱责声落下,SUV打着闪灯停靠在应急停车道。
话没说完,老李对着后视镜双眉紧锁,满把手狠狠握着方向盘,看见后面的小少爷推开车,完全不顾高速道路上穿梭往来疾驰的车辆……
他找死!
一个月前,就是这小子高速飙摩托,险些死一回,哭得岳夫人也跟着差点儿过去。
不幸中的万幸硬是奇迹般地活了回来——
醒来之后,以为人变乖了。
才一个月,果然玩心不改,又在作死!?
老李猛捶一把方向盘的手刚落下,他注意到小少爷跑去的路边,蹲着一只浑身短毛竖立,打着哆嗦的小野猫……
“小少爷,这很危险!”老李又叹口气,看着小少爷长大,他也心痛。
岳辰已经把小猫仔抱在怀里。
坐进SUV的后座上,他熟练地打开储备箱,取出小鱼干,握在手心里喂着怀里的流浪猫。
他实在见不得被碾压惨死的流浪猫。
小猫仔在他怀里不再发抖,车速平稳,安稳地渐渐入睡。
从西郊回到岳家梅庄,一轮下玄月已高挂屋顶,秋夜过半。
远远就看见岳夫人等在门口的身影。
“小辰回来了!我刚好出来透透气。”
岳夫人还不到四十岁。
岳辰十岁那年,丈夫航海出了事故,她已经做了七年的单身母亲。
继承着上亿家产,在公司她一手遮天,是个众人眼里阔达果敢的女强人,但她只有岳辰一个至亲,溺爱地不得了。
以前由着小少爷闹腾,出事之后她伤心地哭晕过去几次,暗自悔恨陪伴的时间太少。
醒来后的岳辰把一头金红烫发重新染黑,剪短收拾利索,没打啫喱,刘海自然垂下;
摘掉了绿瞳隐形眼镜的一双眼眸也黑白分明,清澈见底。
老母亲这些都看在眼里,暗自欣喜,没想到一场意外带来一场欢喜。
“妈,天凉了,您别夜里等我。”
简单一句话,岳夫人也会忍不住要抹眼泪。
养儿十七年,她被呼来唤去无异于一台取款机,最近这一个月发现儿子的变化无处不在。
岳夫人心里很暖。
本来猫咪过敏,但为了儿子,短短一个月,新建了一幢小木屋,挂着木牌“咪咪乐”,这里是流浪猫的天堂乐园。
岳辰原本是个纨绔少爷,贪玩又任性。
刚穿过来几天他就摸出来这小少爷在家里不可一世的性子。
既然占用了人家的身体,他不想惹一个母亲伤心,借着失忆虽然崩了小少爷的人设,这声“妈”,他还是喊得虔诚。
穿过岳家梅庄前面800平的花园绿地,秋虫鸣鸣声中,岳夫人边走边商量着,“小辰,你失忆之后,可能也记不起来以前的同学了,开学高二,索性妈妈给你换个高中好不好?”
当然好!
现在的峰云国际私立里,没人有掌心痣,岳辰正打算找个机会转学。
一晃十年,那个人也应该是十七岁,也应该是个高中生……岳辰如今只知道这么多。
高二开学,岳辰转进江城老牌子实验二高,转眼一个月过去。
天空依然湛蓝,阳光也算温暖。
岳辰还是没找到那枚掌心痣。
他坐在靠窗最后一排,此时窗外偶尔飘过的银杏叶子已多半是残扇棕褐色,染尽深秋的沧桑也是不甘。
可是落叶轻飘飘划过的弧线,却在无声中荡起一抹青春的悠扬。
“岳辰,你看班花又买来一沓粉色信纸,你说哪个幸运狗能收到她的情书啊……”前桌沈卓转过来拍了拍他。
沈卓自来熟,没想低调,但成绩让他高调不起来,靠着老爸砸银子进的二高,自然跟刚转进来低调的岳辰越走越近。
沈卓把相处一个月的岳辰当做他的过命老铁,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痛感,就差拉着岳辰去操场后身的桃树下面结义了。
“算不出来。”岳辰只摇摇头。
岳少曾在国际私立峰云高中,可是一株招摇晃世的有毒校草;
来到这里一个月,他的心思不在学校,每天平平凡凡的存在跟教室里多了把椅子几乎无异。
然而他并没因为安静而被大家遗忘。
因为岳辰有绝技在身——给人看手相。
尤其考试前,找他的人排成长队,赛过食堂。
到了饭点儿,明明食堂今天是炸鸡翅。
若是平时,大家没等下课铃响,早就鱼贯而行,在食堂前面排成整齐方队。
然而此刻,期中考试在即,人心生死两茫茫,炸鸡可以忍忍。
沈卓近水楼台先到先得,语速极快:“岳辰,你就直说吧!”
“嗯,吉兆凶兆先听哪个?”岳辰瞥过后面的蛇形长队,像是故意饥饿营销扩大宣传。
“好事儿不怕晚,来!你先说怎么个凶煞法?”
“数学,临阵抱佛脚指头也不够了,及格挺悬,正余弦定理再刷刷题。语文,背篇文言文,还能挽尊。”
“我去,能算这么精准?!”
“你才知道?666,不用全书复习了!”
排在沈卓后面的同学们一片片唏嘘惊叹。
“嗯嗯,懂!弃卒保帅。那吉兆呢?”沈卓按住身后让他快点儿的声音,迫不及待。
岳辰掐指摆pose,温声直叙,“名次稳定,不会下降。”
“好吧。你是神。”沈卓讪讪笑着转过头,名次倒数,是没人争得过他,降不下去。
“下一个同学。”沈卓主动维持秩序,午休时间有限。
“背背公式,刷一下中和反应。”
小个子女生抱着化学书开心地跑开了。
“劝学还没背下来吧。”岳辰有条不紊。
“下一个。”沈卓列队工作安排雷厉风行带着加速度。
“你,胡克定律。”
“……”
岳辰一个个看过手掌心,话说得多,午休快结束,嗓音有些干哑。
他拿起挂在书桌旁边的水瓶子喝口水的功夫。
一堵墙一样的身影,挡住正午阳光。
“我呢?”好清冽的嗓音。
“你谁?”岳辰缓缓掀起眼皮子。
隔着刚好垂下来的刘海,他垂帘寻去,从一双长腿窄腰一路朝上打量。
视野中的男生发型讲究,唇角一勾,一张轮廓硬朗的脸上,桀骜不羁的酷拽色彩浓烈强硬。
同样青葱校服,能让他穿出绿孔雀的效果,格外醒目,竟然没人注意到他插队,反而都围在他身旁悄然赞许。
“好帅——”周围唏嘘声不断。
视线停在男生雕刻入魂深邃的五官上,尤其眉眼,一双瑞凤眼深藏的双眼皮褶子细长,熠辉野性如夜里嗅觉灵敏的独狼,英俊中透着骇人的戾气。
然而,岳辰对这张脸,没印象……
“新来的转校生,霍项云。”沈卓转过脸来,奔着友情无价的精神,冒死相告,虽然最后三个字只有口型,“他很凶!”
岳辰哪会什么算命,不过是他善于察言观色,靠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勤学苦读一个月,早已把高二的课程烂熟在肚子里。
所以,对同窗同学们,只要稍稍留意,就知道他们偏什么科,考试前信手拈来而已。
“新同学啊,你好。”岳辰伸出右手,弯起杏眼,避开视线,微微一笑。
就这样,他主动握上了对方伸出来等着看手相的左手腕。
然而,就在手心朝上翻过来的时候——黑色掌心痣!
啊啊啊!!
他清晰记得他掌心痣的位置,感情线事业线的黄金分割点,不会记错!
不差分毫。
岳辰眼前一亮,心脏耳畔鼓钹齐鸣,他完全听不到自己豁然抬高的声音:“新同学,你恐怕不太好。”
音落,教室里瞬间噤若寒蝉。
更激动的话被他强压在胸口,岳辰眼眸一转,面色不改,舌尖抵在上颚里,强行恢复到低沉却有些颤抖的声音,“期中考试,你需要有人帮忙。”
说完他松开手,安耐住胸口汹涌澎湃的一浪高一浪,垂下眼眸并不浪:欲擒故纵要沉得住气。
“哦,你在说,我需要,补习??”新同学一字一顿,眉眼一挑。
岳辰老神在在,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霍同学,我可以帮你补习。”
大可爱们,开文啦!
窗外已经是积雪皑皑的日子,突然降温的冬夜,捂着热可可想写一篇甜甜的校园故事。
跟以前一样,更新时间在日落黄昏六点钟,V前随榜更新,V后日更到完结。
鞠躬每一个久违的大可爱,祝宝贝们天天开心!
(看文随心就好,不喜不要勉强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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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