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绮略微一想,就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了:“您说的是乔家的九公子吧。”
“是不是行九我不知道,我就记得他长得特别漂亮,跟我的逐云很像,一身雪白,纤尘不染,随时都要羽化登仙似的,还有,他娘也是个美人,”梁萦想了想:“他父亲好像是哪个州的的刺史来着。”
“那就是了,”谢绮对乔家不陌生:“您说的正是乔家五房的九公子,大名叫乔彬,字若拙,这字还是陛下亲口取的呢,去年中秋节,陛下亲口称赞的‘芝兰玉树’里的‘芝兰’,就是这位九公子。”
“原来是他呀,”梁萦恍然,去年中秋节她没见过乔若拙,那天她本来穿了一件绿色织金的裙子,那金线极为难得,尤其夜里灯火不甚明亮时,金线织的纹路更加显眼,在人群中闪闪发光,可她还没来得及显摆,李琰非说天太冷,这一身容易冻着,硬叫人按着她去长安宫换了一身厚衣服,等她再回来,宫宴都快散了,过后听人说什么‘芝兰公子’,‘玉树公子’就很好奇,后来又知道 ‘玉树公子’就是她亲弟弟梁潇。
梁萦当时怄的吐血,要不是关键时候被李琰押着去换衣裳,她肯定也能得个什么神仙姑娘的名号,没道理有弟弟没姐姐不是,而且就算陛下不说,还有太皇太后在,太皇太后总不会叫她在人前没面子。
为着这个,梁萦在心里把李琰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跟太皇太后抱怨,结果不出意外,太皇太后站在李琰那边,赞他爱护妹妹,没有让她穿着夏裙在风里坐一晚上。
到现在梁萦想起这事都牙痒痒,她不觉得自己那一身漂亮衣服有错,是李琰见不得她好。
“您是不是看上了......”谢绮试探着问出口。
梁萦很直白的点头:“他长得漂亮。”她就喜欢漂亮的东西,乔若拙是除了阿玄之外,她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又让她一见如故,她觉得顺眼极了。
“那——”谢绮咬着唇:“您是不是不打算整治那对奸夫□□了?”
“干嘛不整她们,”梁萦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然我找你来做什么?跟你说私房话吗?”
......啊?
可乔烟云不是乔彬的妹妹么?再是隔房堂妹,那也是一家人,您既然喜欢乔家公子,难道不应该为乔彬着想,维护乔家的脸面吗?
谢绮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说你脑袋里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梁萦不耐的皱眉:“乔若拙是乔若拙,狗男女是狗男女,我像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吗?”
她找个乐子容易么?
谢绮有一瞬间的凌乱,梁萦说得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可仔细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快快快,你不是说有主意了,赶紧的,说给我听听,”梁萦催促她。
“我是这么想的......”谢绮还是没想明白,但不妨碍她出主意,叽里咕噜的把她想法跟梁萦说了。
“过几日便是邱家大夫人的生日,虽不大办,但乔家是正经姻亲,女眷们都要前去贺寿,那乔云烟定然也在,他们既然敢在乔家私会,到了邱家,恐怕只会更肆无忌惮,到时候劳烦您纡尊降贵,也去凑个热闹,我叫人盯着那对狗男女,只要他们敢私会,您就带着人去撞破,叫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他邱仁是什么玩意儿!”
由梁萦撞破,好处有两个:一是邱家赖不到谢家,二是梁萦深受瞩目,她在哪里,所有人的目光就在哪里。
梁萦却摇摇头,觉得不够刺激:“在邱家多没意思,那府里全是他们的人,万一你的人出了岔子,岂不是白费功夫,”她只觉得地方不对,对捉奸这件事很赞同。
“这……依您看,该在哪里?”谢绮以为自己就够出格了,刚开始琢磨这事的时候都睡不着觉,生怕别人知道。
梁萦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一个更好的计划,让青霜去请梁潇来。
梁潇休沐在家,正给老太太念佛经。
老太太一听佛经就想起紫檀木佛珠,忍不住抱怨了两句:“你总叫我疼你姐姐,可你姐姐也没说想着我......”
“还有两页书尚未温习,今日就读到这里,孙儿先回去了,”梁潇不爱听这样的话,放下经书站起来要走。
老太太赶紧改口:“我不说,我不说就是了,小没良心的,就知道护着你姐姐。”
这时青霜过来,说大姑娘请世子爷过去。
梁潇就对老太太道:“姐姐找我,我先过去,晚些时候再来陪祖母说话。”
老太太一百个不愿意,可也不敢狠拦,拉着脸别别扭扭的推了梁潇一把:“去罢去罢,你找她去......”
等梁潇快要走出门了,老太太又喊了一句:“记得早点回来啊。”
梁潇一来,谢绮明显不如刚在自在,红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见礼,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又忍不住拿眼角偷偷瞧上一眼两眼,瞧得心突突突的直跳。
梁萦早习惯了,京城里女人的有多讨厌她,就有多想给她当弟媳妇,谢绮还算好的,没有一边垂涎她弟弟一边在背后骂她。
梁潇颔首,温文尔雅道:“谢姑娘有礼。”
“世子有、有礼,”说过话,谢绮更羞涩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玉树公子呀,果真叫人见之忘俗呢,谢绮偷看了梁潇,又去看梁萦,心想原来孪生姐弟真的长得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梁小姐看上去的富贵又气派,梁世子却是一派世家公子的清贵俊逸。
“别看了,说正事,”梁萦瞥了她一眼,对梁潇道:“你去宫里告两天假,帮我收拾一个人。”
梁潇皱眉道:“姐姐预备怎么收拾?”
这这这……梁世子都不用先问清楚前因后果吗?
谢绮还沉浸在初见玉树公子的喜悦中没回过神,只见梁潇眼睛都不眨就答应了,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
梁萦就道:“我要在南园攒个场子,到时候你负责下帖子请各家的爷们,我负责请女眷,人越多越好,别的你不用管,把人请来以后该吃吃,该喝喝,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南园是太宗赐给大长公主的别苑,在南湖靠京城的一侧,占地面积极比公主府还大,南湖北侧大片湖水也在别苑范围之内,园子里不仅有奇花异草,还养了许多珍禽猛兽,孔雀仙鹤都有,前年皇上还赐了两只雪白雪白的豹子,梁萦玩儿了几天,也送过去养着。
大长公主常年在府里,很少去南园,梁萦倒是去得勤,只是还从不曾邀请过外人,当然也是因为没人跟她合得来。
说起来这还是南园头一回正儿八经的设宴待客。
梁潇就没再问:“既如此,我问问六殿下是否有兴趣。”
这个当然好,抓奸嘛,人多才热闹不是。
谢绮这会儿才明白自己办成了多了不得的大事。
那可是南园啊,京城里多少王公贵族削尖了脑袋都想去的地方,如今却因为她开园设宴......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她好像也是个人物了。
她毫不怀疑到时候场面会如何壮观,更不担心梁萦下帖子没人来,有南园这个巨大的诱惑,还有梁潇......她默默地想,就算梁萦不请,为了梁潇,各家的姑娘们也会抢着要来的。
梁萦要办的事,大长公主没有不应的,也不问她要怎么整治人,就让玉竹和南园大管事来国公府听命。公主府每年也有宴会,玉竹办事办老了的人,梁萦索性放手让她全权料理,谢绮倒挺不好意思,为了她这点儿破事竟然惊动大长公主,感激的同时又有些犯怯,梁萦就把她给交给玉竹。
“姑姑好,”谢绮见过玉竹,不过以前都是她跪着,玉竹站在大长公主身边伺候,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玉竹笑道:“谢小姐不必拘谨,我们姑娘从小到大没交过朋友,难免有些孤单,如今有您陪着,姑娘瞧着是比从前更开心了,殿下也乐见其成,奴婢们心里也跟着高兴,只是免不得多嘴,嘱咐您一句,既然姑娘将您当作朋友,那就请您诚心对待姑娘。”
谢绮不是笨人,玉竹这一番敲打让她飘忽的心稍稍平歇了几分,她收敛神情,福了福身:“姑姑放心,梁小姐对我恩重如山,谢绮必不敢有负恩情。”
玉竹就算不说,谢绮也不敢恩将仇报,她虽有自己的小心思,却也是个知道好歹的人,梁萦名声不好,起初她也畏惧,接触之后才发现,梁萦虽然脾气不算好,举止也跟一般的闺秀大不相同,但却不想外面传言的那样乖戾,也没有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她身边的丫鬟们都好好地,养的比好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还精细,走出去都大大方方,身上透着一种别处没有的精气神。
不过退一万步说,就算梁萦果真如传闻一般暴戾,谢绮也不敢背后搞鬼,她是个随分从时的人,从懂事起就知道哪些人惹得起,哪些人惹不起,而梁萦无疑是最惹不起的那一类。
梁萦也没闲着,虽说是为了整治狗男女,但也是她头一遭办宴会,一定要与众不同,叫那些自以为是的土包子好好看看,她的南园宴比她们搞得花宴茶会强上一万倍。
宴席的流程有谢绮和玉竹操持,梁萦把精力集中在剩下的事情上,既然决心要做的比别人好,方方面面的都得考虑到,哪怕是一个小摆件,一个碟子都要做到令人眼前一亮。
梁萦直接开了私库,让浮光院的丫鬟们都去帮忙找东西,紫电青霜是公主府调丨教出来的,不需要梁萦多说便带着墨玉几个忙活开了,私库里好东西不少,但要挑出即出挑又称得上南湖荷景的玩意儿也不容易。
梁潇负责招待男客,席上的器具酒水不用他操心,有玉竹一块儿管着,但也不意味着他可以干等着:“我记得姐姐六岁生日那年,外祖母给姐姐了六卷《灵台经》。”
梁萦不太确定道:“好像是有几卷竹简……”
梁潇沉默了一下,忍下对《灵台经》明珠蒙尘的遗憾,道:“不妨借我带去南园,供大家一赏。”
很多年后——
有人羡慕谢绮:难怪夫人如今地位超然,原来当年就独得皇后恩宠啊。
谢绮:对,没错,皇后就是宠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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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暗中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