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不敢不认,毕竟主子都在人家手里。
对完证词,林修远还是不认罪,又开始大喊冤枉:“我没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是谁,说不定是受了梁萦的威胁,大人把梁萦的爪牙抓起来一审便知……”
他所谓的爪牙头子——李恕和石毅正站在公堂之外,身后还跟着将衙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们,林修远并没有发现,这些百姓全都是刚才把接亲队伍包围在中间的人。也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许之风顾忌府衙的威严,不敢偏向的太明显,只能被梁潇一步一步牵着走。
梁潇不与林修远磨缠,紧接着又让侍卫带上来六个人:“禀大人,我们府里听说有人诋毁家姐的名声后,便派人去寻找散布流言的人,这六人便是我的人抓住的,他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愿意指证元凶。”
这六个人不包括陆敏芝派出来搅混水的,梁萦这次没打算动她,当然不是因为她善良大度,而是要为陆敏芝准备一个“大惊喜”,至于这个惊喜是什么,梁萦暂时还没有想好。
六人上堂之前已经被侍卫招呼了一顿,也知道惹得不是一般人,又见林大少爷都跪在地上,心里就先失了底气,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林修远吩咐他们的话都倒了出来。
“不关小人的事啊……都是林大少爷指使小人干的,林大少爷跟小人说梁——不,小人说错了,是涪陵县君,说县君和三皇子自幼便在一处长大,日久生了情意,太皇太后千秋节那日,县君和三皇子提前离席,不知去哪儿互诉衷肠,直到散席了才又出现在人前……这些全都是林少爷教小人的,不然小人哪里敢说皇子县君的闲话,小人没读过书,记性也不好,为了让小人记住这些话,林少爷还让小人在鼎顺楼背了半日,就是九月初三,不信您可以去鼎顺楼问,那里的掌柜和小二哥都知道我在林少爷的房里留了一下午,林少爷还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多找几个人,他们五个就是我找来的,我又把话教给他们,给了一人十两银子,让他们去人多的茶楼酒肆说去……您要是不信,小的这五十两银子还没花完,剩下的十九两都在这里……”
领头的就是个地痞混混,平时欺负欺负百姓,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找两个钱花,没见过大钱,林修远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忙不迭的接了活儿,过后才觉得恐怕不大妥当,想起那梁大小姐似乎是个不好相与的,他就不敢自己出面了,又找了几个一起混的兄弟来,一人十两银子让他们去干。
没被石毅抓到之前,这伙子人心里还存着侥幸,不说茶楼酒肆这些人多嘴杂的地方,就是街坊邻里的,谁没说过别人家的闲言碎语,被说的能如何,还不是只有忍气吞声,等抓住了其他人的话柄再狠狠还回去。再说了,到时候传的人够多,就不信有人能找到他头上来。
结果他真就被抓出来了,这人没想到那位梁小姐气性这么大,被说几句闲话就喊打喊杀,硬是扒开所有人找到了,而那位一开始牛气冲天的林家大少爷,这时候也像条丧家之犬一般。
领头人同情的看了一眼林修远,就从他那张扭曲的脸,还有身上乌七八糟的袍子就能看出来那梁大小姐必然是已经泄过愤了,就如同他们几个苦命的兄弟一样,不过想整几个轻省银子花花,谁知道就犯了太岁,不过好在那位大小姐不想要他们的小命,还保证只要他们供出林少爷,就让他们全须全尾的走出衙门。
大棒加甜枣儿,这些人本就不是聪明人,当下就把林修远吐了个底儿掉。
林修远这才慌了:“不是……他瞎说的,是梁萦找来污蔑我的……”在酒席上说几句醉话倒还罢了,就是告到太皇太后面前去,也不过是酒后失德,顶多警示一番,但若是被拿住了刻意造谣的证据,这事就不能轻易了结了。
“大人,鼎顺楼掌柜和小二已于堂下等待传唤,”梁潇顺势抛出了鼎顺楼的证人。
许之风心下暗叹,准备的如此周全,看来梁世子是打定主意要置林修远于死地了。
“传。”
鼎顺楼是做生意的,原本最怕卷入贵人间的官司,但被公主府的侍卫找上门,不想出来也不行,反正都要得罪人,还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
掌柜利索的证实了领头人的话,小二还补充道:“小的恍惚记得,那日林少爷穿的是紫竹锦袍,腰上还挂着一个红梅香囊,因着两样不搭配,小的便多看了几眼,还有这个人,他穿的是灰色的衣裳,脚后跟有一处磨损……半下午小的上去送打尖儿的点心,这人还在那儿念叨什么梁小姐三皇子的……都是贵人的事,小的也没敢多听,就急忙出去了。”
还没说完,掌柜便隐晦瞪了他一眼,这没用的东西,把人彻底得罪死了有什么好处。
小二只作不见,林大少爷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平素就没少打他骂他,有一回赶上他受了气,端起滚烫的茶水就往他脸上泼,幸好他躲得快,不然这张脸就没法要了,一旦没了整齐的脸,酒楼一准得赶他走,到那时候,他拿什么养活一家老小。
林少爷是尊贵人,动动手指就能毁了他们这些人,可再是尊贵人,也有能克他的人,自己是报不了仇,那就只能借那位梁县君的光,让林少爷也尝尝苦头。
一环接一环,人证物证齐全,林修远咬死不承认也无济于事。
在梁潇的干预下,这起案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了案,林修远一个白身捏造谣言诋毁朝廷县君,依照律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挨足三十大板。
梁潇一脸大度道:“看在丽妃娘娘与三皇子的情面上,便减去十个板子,只打他二十个板子就够了,也算是家姐心慈。”
您这是大度吗?这分明是把丽妃和三皇子的脸面一起扔在地上踩,如果说之前只是口角之争,那这顿板子之后,林家和梁家恐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许之风面色发苦,而且这板子打下去,他的官帽也危险了……但要是不打,他看了眼梁潇,这位风度翩翩的世子爷正一脸从容的看着他,忽略那双眼中的警告,真是一派浊世佳公子。
林修远心中屈辱到了极致,恨不能将梁潇挫骨扬灰,但此时最要紧的不是报复梁家姐弟,而是想办法拖延到家里来人。
“疼……我的腿好疼,一定是刚才梁萦的蛇咬了我的腿……”林修远突然抱着腿在地上打滚,一副疼的不能自理的模样。
梁潇心中冷笑,阻止了许之风想要暂时退堂的举动,对林修远道:“你说巧不巧,本世子今日带了大夫来,而且是专门治毒蛇咬伤的大夫。”
林修远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中年大夫提着药箱走到堂上,连忙捂着腿,强自狡辩道:“你带来的人本少爷不信,大人,他们要害我,他们姐弟要害我,我只信您,您让人去找大夫,我不看他的大夫。”
“行啊,”梁潇先接话道:“你不信我的人,愿意让府衙的人来看也并非不可,府衙的仵作虽不算正经大夫,但看个被蛇咬伤的人应该不难,林少爷的性命要紧,便先让仵作来看看,大人可另派人去请他信得过的大夫。”
仵作不是大夫,但也能看出来他到底被蛇咬了没有。
林修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想改口,梁潇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命人去将仵作请来。此举算得上喧宾夺主,许之风却不敢说什么,他现在巴不得这二位别想起他来,让他安安心心的当个隐形人。
“不过有一句话我要提醒林少爷,你若是真的被咬了还好,要是没有,你现在就是公然在堂上说谎,蒙骗府尹,藐视王法,在律法上,这个罪名可比造谣传谣严重得多,最重的刑罚可是斩首,林少爷先想想清楚再说,”梁潇半是威胁半是嘲讽道。
林修远心下一慌,抬眼看向许之风。
许之风无奈的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本官知道你现在神志有些错乱,慌乱之中身上难免会出现不适之感,错了也无妨,改了便好。”
梁潇这会儿是吓唬林修远,但再闹下去,说不定就要变成真的了。林家人到现在都没来,许之风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心想着还不如赶紧按梁潇的意思结案,免得最后收不了场。
“这咋还不打板子呢,我们都等半天了……”堂外突然有人吼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嘀嘀咕咕。
“就是,咋还不打,再不打赶不上吃酒席了……”一个妇人操着大嗓门跟身边的人抱怨。
她身边的人就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里头跪着的人是皇亲国戚,你以为都跟咱们似的,进了衙门,不管有罪没罪,先挨一通板子再说……”
“真的假的?难怪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人肯定装的,还被蛇咬呢,这一路上哪里有蛇,我咋没瞧见,”妇人嚷嚷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那可不,我听说他是什么娘娘的内侄儿,你说这样的后台,府尹打人敢打吗?”
“就是就是,那说书先生都说了,什么皇帝的小舅子,娘娘的侄子,就没一个好东西,成日的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就不没有他们干不出来的坏事......”
“而且啊,他们不受律法管制,这些个官老爷们自会包庇他们,这就叫官官相护......”
“原来这就是官官相护啊......”
梁潇站在堂上,不慌不忙的看着许之风。
许之风颇有种骑虎难下的之感,犹豫再三,最终咬着牙拍响了惊堂木:
“林修远造谣一案,证据确凿,罪无可辩,按律当施以三十大板,来人,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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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