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十几个当值太医都被传唤至长安宫所引起的动静顷刻之间遍布宫廷,皇后无法起身,但也派了贴身嬷嬷前来询问缘由。燕贵妃和丽妃云妃前后脚就来了长安宫。
梁萦这才有些懊恼,宫里就是不方便,不管干什么事都有无数双眼睛的盯着。
“怪我,早知道就一个一个叫了。”
太皇太后早已醒来,梁萦担忧她的病情,她心里受用的紧,又怎么舍得怪她:“思思关心太奶奶,太奶奶这心里呀,比吃了灵丹妙药还管用呢……”
梁萦顿时乐了:“敢情我是您的灵丹妙药,您也不早说,我好早点进宫来,省得您这一个月都不见好,把好好地身子拖虚弱了。”
太医人都来了,梁萦自然不会白让他们跑一趟:“金姑姑去前面请几位娘娘先坐着,就说太医正在给太皇太后诊脉,稍后再请她们进来。”
金姑姑应下去了前头。
内殿里,太医令和太医丞轮流诊脉,然后聚在一起商议了半晌,最后由太医令出来道:
“太皇太后娘娘本身年老体弱阳气不足,又误食寒凉之物以致寒性入体,更耗阳气,令正气愈虚而邪气愈胜,老臣初诊后以人参败毒散合四神丸加减,太皇太后服食二剂后泄痢乃至,身热稍退,而后又以败毒散合玉屏风加减……”
太医令说的仔细,梁萦只听懂了个大概。跟金姑姑说的一样,上了年纪的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用药需得谨慎斟酌,不能太过峻猛,最好的法子就是慢慢将养。
梁萦手撑着额头,没由来有些心慌,抬眼看向殿内的太医,剩下的人虽未说话,可神情却是赞同太医令的。
“烦劳各位大人跑一趟,便按太医令所言继续为太皇太后诊治罢。”
太医们如释重负的退了出去。
梁萦心烦意乱,突然瞧见角落里有个人长得面熟,脱口叫住了他:“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中年太医停下脚步:“下官是太医署的医正闵行,下官医术浅薄,尚不足以为太皇太后娘娘诊治,故此,无缘得见姑娘。”
姓闵的人……梁萦印象里真没有,但这个人确实有些眼熟:“既然来了,那就别浪费,过来给娘娘诊脉。”
太医署由太医令掌管,其下医丞二人,医监四人,医正八人。今日人虽未到全,但也来了大半,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医正出头。不过梁萦开了口,太皇太后也点头,闵行只得在同僚们诧异的眼神搭上了太皇太后的手腕。
片刻之后,闵行得出的结论与太医令别无二致。
梁萦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失望:“既如此,还是照原来的方案。”
太皇太后笑着拍拍她的手:“你别多想,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就是受凉而已,”她能体会到梁萦的不安,宫里不比其他地方,很多事远不是眼睛所看见的那样简单。
病情缠绵一月,太皇太后也曾起过疑心,但仔细想想又没有可疑之处,便渐渐放下了。
“好了,扶我去见见她们。”
梁萦敛下所有表情,乖乖扶着太皇太后去了正殿。
燕贵妃年方二十五六,长得极为貌美,性子也大方得体,入宫后一直圣宠不衰,只差生个一儿半女。丽妃跟李璟长得像,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但梁萦厌屋及乌,对她从不假辞色。
“贵妃娘娘大安,云妃娘娘大安,”梁萦任性惯了,直接把丽妃当空气。
丽妃恨得牙痒痒,却碍于太皇太后不敢造次。
“难怪今日皇祖母瞧着容光焕发,原来是思思来了,”燕贵妃最巧,知道如何让太皇太后高兴。
“娘娘过奖了,”梁萦嫣嫣一笑:“是思思调皮,累得您和云妃娘娘跑这一趟。”
云妃笑道:“这有什么,原就该我们来伺候皇祖母,若不是你来,我们还见不着皇祖母呢,”太皇太后喜静,平时不让宫妃来长安宫,每月也只有初一请安。
云妃是李珏生母,出身江南大族,长得小巧玲珑看不出年纪,跟李珏不像母子,倒像是姐弟。梁萦姐弟跟李珏关系好,对云妃也视为长辈,该有的礼貌从来不缺。
云妃很喜欢梁萦,如果可能的话,她甚至想让李珏娶了梁萦。
相比于燕贵妃和云妃的待遇,丽妃就显得地位尴尬,梁萦无视她,燕贵妃和云妃不落井下石就是客气的,太皇太后就更不会给她做脸。
受此冷遇,丽妃也不肯走,反而和蔼的看着梁萦与云妃说话,脸上露出纵容的微笑。
梁萦都想往她脸上泼一杯滚烫的茶。
这女人跟李璟真不愧是亲娘俩,一脉相承的精于算计,丽妃表面对她爱护有加,实际上是散布她爱慕李璟谣言的罪魁祸首,妄想用这样的手段逼她嫁给李璟。不过丽妃没想到,她算计的再好,亲儿子李璟不配合,李璟非但不喜欢梁萦,还处处跟梁萦作对。
丽妃也恼,可再恼也是亲儿子,只能一边劝他以大局为重,一边想法子笼络梁萦。只可惜李璟不听劝,梁萦也不是她能笼络得住的人。
三人一直坐到李琰下朝过来方才告退。
“听说表妹痛斥了太医署?”李琰面带笑意的看着梁萦。
梁萦的名声就是这样败坏的,明明她什么都干,被有心人一添油加醋,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太奶奶你看他……”梁萦摇着太皇太后的袖子求助:“您总说他端方,可他明明就在取笑我。”
太皇太后笑着把她拉进怀里:“你琰哥哥逗你呢,别当真啊……”
李琰见好就收:“今日太医怎么说?可有什么不妥当的?”
“没有,”梁萦摇摇头:“得好好养着。”
“小丫头操心的很,”太皇太后安慰她:“太奶奶好多了,再过几日就能痊愈。”
梁萦还是不放心,这几天就住在宫里,刚好梁潇回家,她便让梁潇给宜兴县主说一声。
梁潇第二天就回来了,还带着梁萦心心念念的豆腐包子:“谢姑娘送来的,说姐姐爱吃。”
“小七真够意思,”梁萦把包子分给弟弟一半:“你拿回去跟老六一块吃。”
李珏也是个吃货,而且跟梁萦口味一致,对豆腐包子赞不绝口:“不知谢姑娘是否学到她娘的手艺,要是学了,不说十分,有个八分我就去求父皇让我娶了她。”
梁潇斜眼看他:“吃个包子你都能想到这些,我看你是书没抄够。”
李珏三两口咽下去,勾住梁潇的脖子:“开玩笑呢,你这么正经干嘛,别是你小子……嗯?”他暧昧的眨眨眼睛。
梁潇推开他:“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李珏又凑过来:“哎,潇哥跟你说正经的,你说我将来娶表姐过门,如何?”
梁潇豁的抬起头,危险的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别、别动气,你听我跟你细说,”李珏一哆嗦,他可太知道梁潇有多在乎姐姐,赶紧解释,“我知道你不想表姐嫁人,可表姐到底是个姑娘家,迟早要嫁人的嘛……”
“哼……”梁潇不置可否。
“咳咳,”李珏接着道:“你想想,既然要嫁人,干嘛不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呢,你看我,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而且我跟表姐合得来,我娘也喜欢她,以后肯定不会委屈了表姐……”
李珏说得认真,可见并不是玩笑。
梁潇看了他半晌:“为何突然打我姐姐的主意?”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李珏摸摸鼻子,略有些不自在:“其实也不是我想到的,是我娘说,我马上就十五了,最迟再过两年就要封王娶妃,与其到时候随便挑一个不认识的人,不如跟表姐过一辈子。”
他娘还说,表姐家里不想让她早嫁,跟他成亲的话还能再多留三四年,大长公主和宜兴县主肯定愿意。
李珏对梁萦倒不存在什么男女之情,只是觉得他娘说的在理,而且表姐那么有趣的人,跟她过一辈子应该不会无聊。
梁潇沉思了一阵,虽然对李珏想娶她姐姐这件事本能的排斥,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道理,李珏本性善良,是个很容易看透的人,姐姐嫁给他……别的不说,他肯定不敢叫姐姐受委屈。
梁潇比较优劣后决定再看看,如果李珏封王之前都能保持本心,那他也不是不能将姐姐嫁给他。
李珏没心没肺,刚说完想娶梁萦,马上又抓着包子大快朵颐:“真香!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去谢府蹭两顿饭。”
梁潇板着脸有点后悔,真要把姐姐嫁给这个傻瓜?
梁萦还不知道弟弟为她的亲事操碎了心,她正认认真真的守着太皇太后喝药:
“太奶奶还记得我跟您说过的小七吗?这个豆腐包子就是小七的娘亲手做的,谢四太太手艺可好了,我一口气能吃两笼!你喝完药嘴里不舒服,尝尝这个,可香了。”
“那我们思思可真厉害,”太皇太后十分给面子的尝了一个:“确实不错,不过再好吃也不可贪嘴,当心伤了胃。”
梁萦嘟着嘴,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太皇太后用手指戳了下她翘着的嘴唇:“你呀,别不当一回事,年轻的时候不好好保养身体,老了有你受的。”
梁萦住进长安宫后,太皇太后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期间皇帝来探望了两次,见梁萦用心侍奉,大赞她孝心可嘉。
半个月后,终于彻底去了病根,凤体大安。
梁萦:除了我自己,所有人都在操心我的婚事
突然发现梁萦很像陈阿娇啊,有种谁娶她谁当皇帝的霸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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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宫中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