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逐渐暗沉下去的天气,森林里的视野也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此处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关施琳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气:“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沈星宇点头,正预备说话,身后的两人便走了过来。
阮暄和从楼以明身后探出头询问:“有什么发现吗?”
关施琳摇头:“并无。”
忽而一阵闷雷自远处传来,楼以明朝默默阮暄和靠近了几分:“林中毒虫甚多,既无所获就先回去吧。”
四人一边交流着,一边准备原路撤离。
“施琳,之前你说在曲牧身上发现的粉末,若是沾染到皮肤上之后会溃烂吗?”想到今日白天的猎户,阮暄和朝关施琳询问着。
闻言关施琳摇头:“曲小公子的身体如今呈现的是衰竭之兆,其他并无异常。”
言毕,关施琳从袖中拿出一瓶粉末,沿着几人行走的小道上挥洒着。
“这是什么?”阮暄和驻足看了眼落在地上混合着泥土的白粉,好奇发问。
“一种驱散毒虫的药粉而已。”看到阮暄和好奇,关施琳顺手就将手里的瓷瓶递了过去:“这林间毒虫繁多,为了上山狩猎时免于叮咬,有的猎户们就会带着些在身上备着。”
所以今日那名猎户真的是被毒虫叮咬受伤的,而脚底沾染的粉末,应该只是无意经过林中沾染的。
想来自己推测错了。
阮暄和嘴角抽搐了一番,肉痛至极。
我的药啊,只有一瓶啊!
“暄和长于中原,对这些东西不了解实属正常。”关施琳看对方表情僵硬,不太清楚其中缘由的他还是出声安慰着。
“呵……呵呵……”阮暄和干笑:“是……是啊……我不经常打猎的。”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声音比刚才的还要大了不少。
“看来要下雨了,我们先快些离开这林子。”
楼以明拉过阮暄和,随即加开了脚步。
……
关施琳对这林子熟悉,几人很快便顺着原路出了森林。
只不过,
出了森林后眼前的景象,让几人愣在了原地。
“这这这……”阮暄和抬头和楼以明对视了一眼:“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不怪几人惊讶,因为此刻他们并未回到白天森林的入口。
而面前坐落的,似乎是一个破败的村庄。
周围景色萧条,似乎鲜有人烟。
原本对路况熟悉的关施琳也有些不自信了起来:“殿下,我……要不我们回去重新找找吧。”
不过雷声已经不给几人折返的机会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淅淅沥沥的雨就落了下来。
“先找个地方避雨。”
楼以明开口,顺势用袖子遮住了阮暄和。
几人进入村落,沈星宇上前去敲门,但是却无人回应。
和关施琳对视一眼,两人分头行动。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依旧一无所获。
“殿下,此处似乎无人居住。”沈星宇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将随身携带的配剑用外袍遮好。
索性天无绝人之路,很快关施琳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
“殿下,这里有个破庙!”
哗哗哗——
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雨水突然就开始变大了起来。
来不及多想,几人躲进了庙里避雨。
擦啦——
火折子燃起的微弱火焰缓缓照亮了庙中的环境。
布满蛛丝的房梁和杂乱的干草让人无从下脚。伴随着几人脚步走动,掀气阵阵尘土。
楼以明将火折子递给阮暄和,弯腰开始收拾。
“殿下,这些事情交给我做就好了。”
关施琳脚步一滑就来到了楼以明身侧接过他手里的稻草,阻止了他的动作。
楼以明被这滑稽的动作逗得嘴角微勾:“我如今并不是王子,你也不必如此,往后就如暄和一般,唤我楼以明吧,”
“这怎么能行。”关施琳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我知殿下困境,若您不愿再提,我今后就喊您一声公子。”
这边交流还没结束,沈星宇那边就出声:“主上,今夜就委屈您在此歇脚了。”
干草被整齐地铺平,似乎为了松软,还多垫了几层。
关施琳看着一脸正直的沈星宇。
你小子……
突然室内的光线开始变得明亮起来,三人转头,便看到阮暄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生好了火。
利落的吹灭火折子,顺手扔给了楼以明。
看着盯着自己的三人,阮暄和不解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你们盯着我做什么?”
这还有一个更利落的。
光抢着“铺床”,忘记点火了。
火光照亮了此处不大的破庙,阮暄和顺着视线朝中央看去。
一尊佛像落在正中央的供台上,因为常年没人打理,已经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楼以明,漠北的佛像都这么……”看着佛像,阮暄和没有继续说话,怕冒犯了佛像。
不过也不怪阮暄和疑问,这中央坐落的佛像,单手掐着莲花,另一只手捂着半张脸,呈现一种掩面悲伤的神情,画面显得诡异。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打响,伴随着一声寒光折射在佛像脸上,显得更加栩栩如生。
“小心!”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阮暄和只感觉身上被用力一带,整个人就转了个方向。
视线朝着门口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一个手里拿剑的人。
刚才那道寒光,应当是从他手上的剑身上发出来的。
几人顿时警觉,齐齐而立站在了阮暄和面前。
透过三位“人墙”的缝隙,阮暄和看到那人的脸上带着张面具,竟还看不清是谁。
就在几人对峙之时,那面具人已经飞身上前。
一挥,寒冽的剑风带动空气,好不容易生好的火都晃了晃。
室内也因为如此,视线忽明忽暗。
“主上小心。”沈星宇开口,握着的剑也直接被掷了出去,只剩下剑鞘还被他握在手里。
剑身带动朝着面具人掠去,对方抬剑抵挡的瞬间,沈星宇已经提起内力,朝那人猛然踢了一脚。
昏暗的环境下只听得一声不重不响的闷哼。
面具人就已经被踢到庙外。
旁观的阮暄和咂咂嘴。
这孩子看着白白嫩嫩,这架打得够野的。
全然是不记得自己当初打架,和这般气势也差不了多少。
外面的雨声势大,却盖不住利刃交锋的声音。
楼以明看了眼身边的两人,低声嘱咐:“此人来者不善,这庙里怕是待不下去了,你们寻个机会先走。”
“哎……”
阮暄和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楼以明已经飞身加入了缠斗。
关施琳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两块方形木板,将略大的一个递给了阮暄和:“暄和放心,殿……公子在加上星宇两人,对付这来历不明的面具人也足够了,我们先离开。”
阮暄和点头,接过了木板,两人悄眯眯朝着门口挪动着。
刀光剑影的声音还在继续,关施琳趴在门框旁,妄图用拾来的木板挡住自己。
“还在看什么呢,趁那人还没分心,我们先撤。”阮暄和扒拉开趴着的关施琳,拉着他就往雨里冲。
大雨打在脸上有点看不清路,两人将木板顶在头上,就当是把雨伞了。
雨夜的村路并不好走,一步一泥泞。
两人正全心全意撤退的时候,那边缠斗的几人发生了个小变故。
面具人眼见落了下风,咬牙间手里掌风袭去。
沈星宇眼尖,剑花一挽收起剑了,又是一踢阻挡了面具人的攻势。
不过力气似乎使大了。
因为……
那面具人被踢飞,不偏不倚落在了鬼鬼祟祟逃跑的两人面前。
关施琳抬头看了一眼沈星宇,
应该……
骂得挺脏的。
老天似乎也有些“无雨”了,这阵雨也随着这场变故开始渐渐变小。
关施琳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呼一下朝那面具人一股脑撒过去:“这是毒药,如今你已经吸入了,再上前一步,必定毒发身亡!”
阮暄和余光瞥见他手里的瓷瓶,不正是今天他洒在林子里驱避毒虫的药粉吗。
嘴角抽了抽,阮暄和默默抚上了腰间的云腴。
不过那面具人似乎被唬住了,抬手地动作一顿。
这犹豫的时刻也正好给了楼以明时间。
清影步很快就来到了两人面前,掌风袭过将那人逼退。
捂着受伤的胸口,面具人的眼神似乎瞟了一眼庙里,身形一闪便离开了原地。
“阿嚏——”
一声喷嚏打断了准备追出去的沈星宇。
喷嚏的主人阮暄和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看着在场众人湿漉漉的衣衫:“我觉得我们最好都换个衣服。”
楼以明上前解开自己的外衣准备披到阮暄和身上,被她阻止:“你身上这衣服也湿漉漉的,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你还是自己穿着吧。”
何止了,阮暄和起码还有关施琳寻来的木板挡着头,楼以明和沈星宇两人在雨里打来打去,比她湿得还彻底。
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楼以明停下了解衣的动作,干咳了一声:“这面具人能出现在庙里,约莫这村落还是有人居住的,我们朝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