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赛博精神病 第2章 女妖之眼（二）

金属甲虫共同将两个合成医生的金属躯体蚕食干净，又挥动翅膀扑向精神状态鉴定仪、操作椅等由金属组成的部分，连脑袋炸成一坨浆糊的布斯的金属义肢和其他金属植入物也并未幸免遇难。

金属甲虫的嗅觉很是灵敏，配合着尖细的口器，迅速将布斯的尸体处理干净，所有血肉部分被他们搁置在旁，含有金属的部件都被精准挑了出来。

甲虫们张开巨口露出亮银色的獠牙，在啃食咀嚼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尖锐声音，听的今玄头皮发麻。

面对未知生物的恐惧在今玄心头蔓延，但他的脑子还算清醒，并未因恐惧而不敢动作，冷汗打湿了他额头上的银白色碎发。

他努力挣扎着，想要脱离禁锢，同时他将这具身体的细节回忆了一番，确信这具身体并未接受过人体增强改造，至少从表面上看没有改造过。

“还好，这具身体应该没有金属植入物，这些虫子应该会将注意力放在两个巨大仪器和四周的金属墙壁上，如果它们能将墙啃出一个洞来就好了。”

看到金属甲虫震动翅膀分别飞往两台大型仪器和墙角，今玄稍稍松了口气，身上的动作并未松懈。

他用力吸气，想通过缩小肚子的方式从束缚带中钻出去。

可这几根黑色带子似乎使用了某种今玄从未见识过的记忆材料，会随着他身形的变化而变化，不给今玄逃脱的机会，甚至因为箍得越来越紧而产生了窒息感。

更要命的，一只沾满鲜血的金属甲虫从布斯模糊不堪的尸体残骸中抬起头，尖细口器挥舞着，似乎在嗅着什么。

密密麻麻的微小眼睛在它水滴形状的脑袋上组成了一个环形，随着口器的地挥舞，成百上千的细小眼睛整齐划一看向今玄的方向，它背后的金属翅膀发出嗡鸣声，朝着今玄的操作椅飞了过来。

“靠！你别过来啊！”

在今玄失控的叫喊声中，那只离群的金属甲虫用利刃般坚硬的虫足抱住他的头颅。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那只甲虫动作轻柔，如同抚摸爱人一般轻拂过今玄的脸颊。

密密麻麻的暗紫色小眼睛中流光转动，尖锐的口器像一名正在指挥交响乐团的指挥家一般挥舞着，似乎在和同伴们传递着信息。

墙角各处的甲虫接收到信号，同时停止了动作，水滴形状的脑袋十分极限地旋转了一整圈，无数只眼睛同时看向今玄，诊疗室中充斥着不可名状的邪异。

一瞬的寂静后，甲虫如躁狂一般扑向今玄，铺天盖地的翅膀让他密恐发作，几欲呕吐。

甲虫互相推挤之中，有几根口器划过今玄身上捆缚着的带子。

甲虫的口器锋利无比，在今玄拼命挣扎中毫发无伤的束缚带如薄纸一般被轻易割断，他的手脚终于迎来久违的自由。

他十分暴力的将操作椅上连接着的金属屏幕朝着墙根扔了过去，绝大部分甲虫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调转方向前去围攻裸露着电线的金属屏幕。

今玄条件反射想去打开诊疗室的大门，从这场莫名诡异的虫灾之中逃离，但他长时间没有活动手脚，小腿不听使唤的有些发软，刚一离开操作椅的支撑就径直跪了下去，奇怪的是今玄并未感觉到疼痛。

“难道是被捆久了血液不循环导致的？”

他没时间细想，从地上站起后，用小臂挡在额头处护住自己的头颅，一瘸一拐向大门走去，“啪”，他狠狠拍向用来开门的红色按钮。

“掌纹识别未通过。”

......

高科技害死人啊。

今玄心中一阵哀嚎，背后传来甲虫振翅的嗡鸣声，他浑身一颤，颇为灵活地闪向侧边，躲过甲虫的突刺。

那只甲虫口器躁狂地挥舞着，今玄连连后退，却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他本能伸出胳膊想挡住甲虫尖锐口器的攻击，甚至已经预想到胳膊被利器洞穿的场景。

“叮——”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甲虫的口器与他的胳膊相撞，发出两个坚硬物体相撞才有的声音。

“什么情况？”

今玄诧异地抬起头，与浮在半空中的甲虫面面相觑，密密麻麻的暗紫色小眼睛中似乎充斥着与今玄如出一辙的困惑。

今玄反应迅速，脑中仍在疑惑之时，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他抬起胳膊，双手抓住甲虫正在震颤的翅膀。

这是一种与昆虫翅膀截然不同的触感，像是在摸刀片一般，甲虫的翅膀上布满了细小且锋利的鳞片，今玄的双手被这些鳞片割破，鲜血顺着翅膀的纹路凹槽蔓延，直至滴落在诊疗室的地板之上。

他咬紧牙关，双臂同时发力，不顾手上正在流血的伤口，一把将这只甲虫的翅膀从后背上撤了下来。

“这具身体比我想象的力气更大。”

今玄在心中冷静做出判断，手中动作并未停止，甲虫刀片般的金属翅膀成为了他的武器，一刀将甲虫水滴形状的脑袋砍了下来，它暗紫色的小眼睛霎时间失去光彩，褪去颜色，化作一片苍白。

他捡起甲虫失去色彩的尸体，将它扔向斜对角，将金属屏幕啃食干净的甲虫们迅速改变方向，张牙舞爪扑向同伴的尸体。

今玄吐出一口气，这时手上伤口带来的微弱痛感传回，他忍不住将两片翅膀举起，红色的血液在暗淡的黑色金属上格外醒目。

今玄定睛望去，发现自己的血顺着甲虫翅膀的纹路形成了一由众多圆圈和三角形构成的复杂花纹，或者说是一个繁复的符号。

只是简单的一眼，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窒息，似乎有千万双手摩挲、搡动着自己的身体，悉悉索索的低语在耳畔响起，今玄只觉头皮发麻，如同魔鬼在身侧环绕。

他冷汗直流，将两片翅膀丢了出去，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个邪异的符号。

可那神秘繁复的符号并未消失，像是被烙印在了他的意识之中，挥散不去，今玄只觉大脑被无法承受的炽热灼烧了一下，刺痛使他大叫出声。

【黑焰长矛】

【来自虚无的火种，来自湮灭的诅咒，掷向那些不屈的灵魂，虫子们，为来自无上化外的至高存在战栗吧】

夹杂着冰冷气息的信息突兀地涌入今玄的脑中，他喘着粗气，睁开淡紫色的双眸，清楚看见自己手腕处有一团黑色的火焰环绕。

“这是将那个繁复符号烙印在意识中带来的回报？是一种异能吗？”

据他这几日观看新闻追踪所知，这个世界并没有魔法和超能力的存在，至少在大众层面不存在。

今玄站起身体，不停在脑海中描摹那个代表着黑焰长矛的符号，随着他精神状态的波动，一柄由黑色火焰构成的长矛在他掌心出现，今玄并未感受到灼热，反倒是感到一阵从灵魂深处袭来的寒冷。

他继续在脑海中用意识描摹着符号，随着他的精神波动，手中的长矛逐渐凝实，今玄抬起手臂，瞄准墙边那群正在同类相食的金属甲虫。

最后一次描摹结束，今玄确信黑焰长矛已经构建完成，他没有任何犹豫，手臂发力，将手中的长矛狠狠投掷出去。

“砰——”

黑色的火焰在金属墙壁旁炸开，金属甲虫被这宛如来自地狱的黑焰吞噬其中，随着火舌的席卷挣扎着。

诊疗室内的温度并未上升，今玄却在这群被黑焰灼烧着的甲虫眼中看到了绝望。

它们因疼痛而挥动翅膀飞舞着，被黑色金属外壳覆盖着身体与四周的金属墙壁和天花板相撞，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

“嘀嘀嘀——”

诊疗室大门上的信号灯亮起，三个身穿白色金属外骨骼作战衣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手持科技感十足的电磁手枪，瞄准正在因黑焰灼烧而挣扎着的金属甲虫将他们击落在地。

“第三精神疾控中心，一级赛博虫潮已解决，警报解除，净化猎人行动组第七小队回复。”

为首的男人用手按着头盔上的通话按钮，汇报着行动结果。

他注意到一旁安静站立的今玄，迅速举起手中的电磁手枪，瞄准这个在虫潮中毫发无伤的神秘男人。

“防暴机动队，举起你的双手。”

今玄面上带着微笑，听话照办，乖乖将双手举过头顶。

“长官，再来晚一点我就要被这些虫子撕着吃了，喏，”

他挑了挑眉，示意这几位防暴机动队的成员看向地面上的无头胖尸，“就和这位先生一样。”

“通报姓名。”

今玄想挠挠头，却害怕因为这个小动作而使对面这几位谨慎的净化猎人扣动手中的扳机，只好作罢。

“我在一场非法人体实验中失去了记忆，如果非要问一个名字的话，你们的白骑士同事称我为莱因哈特。”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选择了这个目前唯一可以确认他身份的名字，虽然他自己并不喜欢。

“阿曼达，你传讯给白骑士黑玫瑰区分局，确认一下这个莱因哈特所说是否属实。”

为首那人身后略矮一些的女孩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电磁步枪，用作战衣上的通讯装置联系白骑士。

“头儿，有异常能量波动。”

他身后另一个人手中拿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黑盒子，在甲虫尸体旁扫了两下后，向为首的净化猎人汇报了获得的信息。

为首那人将注意到今玄脚前方掉落着的甲虫翅膀，看清楚了上面由血液构成的“黑焰长矛”符号。

“这是你干的？”

他右手按了一下头盔上的某个按钮，那颇具未来幻想风格的纯白色头盔“啪”的一声弹开，露出一双深棕色的眼睛。

那人指着墙角处那群黯然死去却仍燃烧着黑焰的金属甲虫看向今玄。

今玄微笑着，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他从对方的眼神中觉察出一丝不友善的审视，干脆两眼往上一翻，直直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