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赛博精神病 第10章 女妖之眼（十）

用磁卡打开公寓房门后，今玄没有功夫仔细打量房间内的家具陈设，他早已困得睁不开眼，摸到床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他从不大的床上坐起，有些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发现自己还是身在赛博世界后，今玄有些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推开浴室的蒙砂玻璃门走了进去。

按照布莱兹所说，这间公寓属于某位因公殉职的净化猎人，他的起居物品还未被清理出去。

今玄在衣柜中找到几件和他身形相仿的衣服，想着今天是去办理入职，还是穿的正式一点比较好。

他拿起衣柜里挂着的那套黑色西服换上，并用一根黑色的发带将自己长度接近肩颈处的银白色头发扎了个低马尾，将储存着一万联邦通币的数据芯片放入上衣口袋后，今玄出门来到公寓楼下的悬浮轻轨车站。

从公寓到防暴机动队大楼只有短短两站的距离，车费却要收取十五个联邦通币，今玄暗中咋舌，感叹这鬼地方的物价还真不是一般的高，一边爽快刷卡，走入轻轨车厢。

轰隆声响起，电车开始向前行驶，今玄坐在硬质塑料座椅上，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曾经上班早高峰挤地铁的日常。

他抬头望向对面的车窗玻璃，这座城市的每一处角落都没有被放过，连轻轨电车的车窗玻璃也被无处不在的公司广告占据，不停滚动播放着各大公司最新研发上市的产品。

今天的雾气格外浓重，城市早早点亮了霓虹灯，黑玫瑰区是极夜城出了名的下城区、贫民窟，是城市的病毒，轻轨车厢内的环境并不好，吞云吐雾的毒虫、招揽客人的伶偶，头上装着各种杀马特造型植入物的街头混混......。

今玄旁边躺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流浪汉，头发胡须乱作一团，他抬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浓雾，自言自语了一句，“极光的季节又要来了啊。”

今天是极夜城的“送光日”，从今天开始城市会进入为期三个月左右的“极夜季节”，以前雾气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时，在这个季节还能看到绚烂迷人的极光。

随着悬浮轻轨往市中心白塔区开进，车上乘客的素质明显提升了一大截，和今玄差不多打扮的上班族开始出现，这让今玄稍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不那么像个异类了。

“叮咚——”

到站提示音响起，今玄随着人潮走出车厢，乘坐电梯直达防暴机动队大楼办事大厅。

防暴机动队是直属于联合政府的武装力量，专门负责处理城市中发生的暴恐事件。

他们的办事大厅十分简洁，除了几个种着塑料竹子的花池，就只有半月形的前台，两个全身包裹着铁皮的合成生命站在柜台后。

她们并未装配仿生皮肤让自己看起来更合群一些，倒也符合防暴机动队行事的风格。

今玄径直走向前台，并听清了两位合成生命女士正在收听的电台广播。

“距离我们发现的第一例纳米机械排异综合征患者已经过去了差不多整整二十年，什么，你问我这是什么疾病？嘿朋友，我换个称呼，琉岛流感，现在你知道了吧？”

“虽然在今天我们有了治疗这种疾病的基因改造手术，但也无法改变那个年代无数家庭因这个病而支离破碎的事实。不过今天我想说，大伙有没有思考过？距离首批空气净化纳米机械投入使用过去了近一百年，为什么此前八十多年没有人患病？”

“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因果报应，是的，这一个来自那个神秘又让人向往的国度——蓬莱的新词语，因果报应，我们是否应该反思一下，有没有发自内心的敬畏这些浴火而生的钢铁造物...”

今玄嘴角抽动了几下，严重怀疑这电台主持人是做传销出身的，他轻轻敲了两下柜台。

“你好，我是莱因哈特，我找净化猎人的布莱兹队长。”

两个“铁皮人”这才发现眼前站了个大活人，急忙关闭收音设备，开始在投影出的虚拟屏幕上查询相关的预约信息。

“您好，莱因哈特先生！我们为方才的失礼感到抱歉，这是临时权限卡，净化猎人的办公区域在地下负三层到负三十层，布莱兹队长的办公室在地下负十六层，您可以使用这张临时权限卡直通他的办公室。”

“好的。”今玄接过临时权限卡，朝着两位铁皮小姐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他竟在两个没有五官的铁皮合成生命脸上看到了几分娇羞，今玄小幅度摇了摇头，怀疑是最近压力过大出现了幻觉。

他转身往电梯间走去，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好有绅士风度的帅哥呀!”

......

他加快脚步，在电梯门未合上前进入电梯，并意外看到了自己的熟人，古灵精怪的净化猎人阿曼达。

“莱因哈特！早上好，见到你真高兴。”阿曼达看到今玄，脸上满是惊喜。

“早上好，阿曼达小姐。”今玄还以礼貌的微笑。

阿曼达今天没有穿外骨骼作战衣，而是一身清爽的白绿色搭配的净化猎人制服，胸前挂着一枚徽章，上面是一面盾牌和一柄长剑簇拥着一颗星星。

看见今玄在打量自己的徽章，阿曼达有些不好意思的和他解释道，“我加入净化猎人不到三年，还只是一星猎人。”

原来徽章上的星星数量代表了等级，今玄默默记下，电梯很快到达地下十六层，“阿曼达小姐，我先去找布莱兹队长了。”

“嗯嗯，快去吧莱因哈特，队长的办公室就在出了电梯右手边第三个房间。”

阿曼达朝着他摆了摆手，随即用自己的权限卡刷了一下，按下前往地下二十七层的按钮，“我很期待和你成为同事。”

今玄刚走出电梯，走廊地面上的白色指示灯同步亮起，为他指引前往布莱兹办公室的方向。

“咚咚——”

他用指关节轻轻叩击挂有“行动组第七小队”“队长布莱兹·安尼特”字样的金属门。

“进来。”布莱兹温和又平静的声音响起。

今玄转动旋钮把手，看见里面坐在半月形办公桌前对着桌上电脑屏幕不停敲击键盘的布莱兹，他脸上架着一副装饰用的金边眼镜，毕竟已经经过义体改造的双眼总不可能还近视。

同时今玄观察到布莱兹身上穿着和阿曼达差不多的男款净化猎人制服，胸前的徽章上是三颗星星。

“莱因哈特，你来的正好。”

布莱兹抬头看了一眼今玄，扶了扶下滑的眼镜后，他将电脑屏幕旋转过来朝向今玄，并示意他坐下，“你看下这个档案信息，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

今玄点点头，在外形像一个被咬了一口的金属球的椅子上坐下，认真看起布莱兹为自己撰写的档案信息。

【姓名：莱因哈特】

【年龄：18岁】

【职业：防暴机动队预备成员】

【出生地：星穹联邦极夜城】

......

“布莱兹队长，这个年龄？”今玄用手指了指档案信息的第二条，不明白布莱兹为什么要这么填写。

布莱兹笑了笑，“联邦律法规定的成年年龄是16岁，但净化猎人内部规定必须年满十八岁才能入职，我们现在无法确认你的年龄，技术组那边倒是有能测验年龄的秘术，只是过程太痛苦了，一个年龄而已，完全没必要，而且你看起来也就是十**岁左右，我干脆按最小的来写了。”

今玄点头表示明白，又伸手指了指第三行，“那这个呢？我们不是叫净化猎人吗？”

布莱兹棕色的双眼中满是柔和，耐心同今玄解释着，“你忘了这栋大楼叫什么名字了吗？净化猎人在社会面上并不存在，对外我们只是防暴机动队的一个特殊行动部门。”

“昨晚任务太过突然，我忘记和你交代了，不要同任何无关人士谈论秘术，这是将普通人置于危险之中的行为，严重的，下场和昨天那个布斯一样。”

脑袋炸掉并飞出一大堆披着铁壳子的飞虫？今玄仅是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面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没有别的问题了。”今玄将电脑给布莱兹转了回去。

布莱兹笑着敲了几下键盘，“居民档案已经制作好了，恭喜你莱因哈特，你现在是星穹联邦的合法公民了。ID芯片后勤组的人会替你准备，等你签完合同我们就可以去地下二十楼进行下一步手续了，接下来还有我们内部的‘体检’，这关系到你的徽章制作，虽然只是编外合同工，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他从一旁的铁皮柜中拿出一个黑色外壳的平板电脑，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滑动几下后，他将显示着电子版合同的平板电脑推至今玄面前。

今玄仔细看过一遍合同条款，和自己之前签过的那些大差不差，薪资待遇也和之前布莱兹说过的一样。

四千月薪，没有社保医保，只是多了布莱兹方才提到的保密协议，不能将自己的工作性质透露给普通人，不能暴露隐秘知识给普通人……

还有就是，因工作性质特殊，在工作过程中死亡并不能算工亡，不能获得相应的补偿。

心中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今玄拿起电容笔，在需要签名的地方利索签上“莱因哈特”，并将平板电脑递还给布莱克。

对方将电子合同手动上传之后，面带和煦的微笑从座椅上站起，朝着今玄伸出右手。

“欢迎加入净化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