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摇曳的烛光映照下,檀淮卿随意的坐在地上,周身散落着大堆的纸,上面用炭笔画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打磨工具和随意堆在地上的水晶琉璃宝石。
不管值钱不值钱的,看起来像随意又像是有序的散落在檀淮卿的周围。
宝石堆砌的中间是少年如同一把青竹的身形,身穿白色中衣,袖口挽起盘着双腿。
檀淮卿中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平坦白皙的胸膛,随意束起的长发在耳边落下几缕碎发,嫣红的唇噙着一根量尺,玉石般的手腕上缠着绳墨,黑色的墨渍在腕上压出一道道黑线。
脸颊,鼻头,额头甚至还有耳垂都有碳渍,简直像个小花猫一样。
“大少爷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不吃不喝,奴才都快急死了。”檀十七慌张的告状道。
穆元看谢临渊突然神情紧张,也以为檀淮卿出什么事了,落后一步紧跟上来。
人还没进去,就被谢临渊一脚踹上门关在了门外,动作快速之凌厉穆元的鼻子差点被门夹到。
这个动静似乎惊到了檀淮卿,他有些茫然的看着一脸阴晴不定的谢临渊:“出什么事了?”
谢临渊大步走上前,一只手托住他的膝弯,一只手掐着腰,将人整个的端起来放到床上。
拿来干净毛巾一只手固定住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毛巾开始擦拭檀淮卿脸上的污渍。
檀淮卿挣扎了起来:“不要紧,没事的。”
“别动!”谢临渊稍稍加重了语气。
檀淮卿不敢动了,像只乖巧的小猫咪让谢临渊将小花脸擦干净,然后去把毛巾清洗了一遍,又折返回来将他的手腕放在掌心,一点一点抹掉腕上的墨渍。
檀淮卿盯着那块毛巾,脸上看不到谢临渊帮他擦还说的过去,可是这手腕上的,他是不是可以自己清理。
他看了一眼眉头微压的谢临渊,他有预感如果说出来这句话,谢临渊估计要当场翻脸。
终于将小花猫清理干净,谢临渊又拿来外衫。
檀淮卿连忙开口:“这个我自己来。”
谢临渊拿着衣服冷着一张脸:“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节?”
一想到刚才进门看到的那一副画面,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反应快就要被穆元他们看到了。
檀淮卿这才感觉到一丝凉意,他讪讪的说道:“好像是快要入冬了,是有点凉。”
只是从前他在实验室的时候,也是常常这样不分冷暖的。
檀淮卿又抱歉的说道:“一时大意,疏忽了。”
谢临渊一言不发将人穿戴妥当,只觉得掌下的身体哪里都是凉的,就像是一块需要温养的玉。
也不知道是真的因为穿了衣服的原因,还是谢临渊的掌心太烫,檀淮卿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升温。
“咕咕”
谢临渊的目光盯着檀淮卿的腹部,目光又移到了檀淮卿那张尴尬的脸上。
“忘...忘记吃饭了。”檀淮卿不自觉的放低了语气,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像他不知道谢临渊为什么在生气。
“十七传膳。”谢临渊沉稳的说道。
檀十七在门外道:“好的少夫人!”
檀淮卿一边下脚寻摸鞋子一边转移话题:“我会让十七改掉这个称呼,他脑子有点轴。”
谢临渊又是伸手一捞,将檀淮卿又像是端菜一样的抱了起来,然后就这个姿势坐在了餐桌旁。
檀淮卿慌张的挣扎起来:“你撒开我,等下十七他们进来看到了。”
谢临渊目光漆漆的看着檀淮卿:“这个称呼怎么了?”
“你我是陛下金口玉言明发谕旨的夫夫,十七有什么叫不得的?”
“你我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一连三问把檀淮卿问懵了。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檀淮卿像是一只被困在牢笼里无法逃脱的小兽,黑白的眼睛闪烁着乞求的意味。
“再有下次,”
“我就在他们面前喂你吃饭。”谢临渊贴着檀淮卿的耳朵警告道。
说完松开了手,赶在檀十七推开门之前,檀淮卿慌忙坐到了椅子上,整了整衣衫假装无事发生。
只有耳垂鲜红欲滴的像是一颗上好的红宝石。
檀十七喜笑颜开的摆放餐食,还一边告状:“少夫人,你不知道今天我叫了少爷十几次,少爷都装作听不到。”
“老人都说一物降一物,整个檀府没一个人能制的了大少爷,还是少夫人有办法。”
檀淮卿深吸两口气:“檀十七!”
檀十七噤了声。
谢临渊起身回到内室,拎出来一双鞋放在檀淮卿的脚边,然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周围的空气沉默了好几秒。
檀淮卿闭了闭眼,认命的穿上了鞋。
闭上眼他就看不到那些丫鬟们诧异和害羞的神情,也不用看檀十七那张一脸姨母般欣慰的表情。
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庭院外面树上值班的林风一个趔趄砸了下去,旁人或许没看到,但是他透过窗纸借着烛火的映射,方才里面的动作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家少将军是不是疯了!
树下的白羽一脸凝重看着砸在地上的林风:“林风,你筋骨松了。”
吃完了饭,檀淮卿对檀十七说道:“去把穆元他们三个都叫过来。”
檀淮卿拿出来一张图纸,上面是炭笔画出来一栋精致的宫殿图。
谢临渊看了两眼:“明珠塔?”
檀淮卿点点头:“是为了裕贵妃而建,听说里面囊括了天下的奇珍异宝。”
谢临渊冷笑一声:“奇珍异宝?只能说是勉强能上台面吧。”
明珠塔上一世他也进去过,说是奇珍异宝夸张了,只能说是有一些金银玉器俗物罢了。
檀淮卿看了两眼谢临渊:“我猜测他们可能是想借助这个机会,让朝巫族扮成道士进献咸蛋给昭德帝。”
檀淮卿拿过几张纸,分给递给了谢临渊他们:“我在这上面标了几个方位点,诞辰的前一天我会带着你们以审查的名义去明珠塔,在我标注的这些地方,将这些石头放置在相对应的位置。”
谢临渊结果图纸,又看了看那一堆玉石,如果他没理解错,檀淮卿说的石头,应该就是那些宝石。
穆元看着那一堆被打磨成各种形状的价值连城的宝玉,有些不解的接过了图纸,还有檀淮卿分给他们每个人的夜明珠和磨成镜子一般的玉石水晶,仔细摸的话会发现表面还有凸起。
穆元没忍住:“敢问檀少爷要做什么?”
这个大少爷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迷雾里摸着石头过河,你不止看不清路,你还不知道下一步自己从水里摸到个什么。
檀淮卿挑眉一笑:“送皇帝老儿一场祥瑞,再送他一场空欢喜。”
等到人都走了,两个人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了,谢临渊看着床里面,努力把自己包成一个茧的檀淮卿。
“你是想要做什么?”
檀淮卿像个大蚕蛹一样的转过来:“他们不是想趁着皇帝高兴把朝巫族塞进宫里吗?那我就让他进不去。”
“朝巫族这种装神弄鬼的神棍,老皇帝本来就脑子不清醒,他们再一忽悠,岂不是更不清醒了。”
朝巫族进宫一定是因为之前的计划失败了,进了宫跟裕贵妃在皇帝面前一唱一和,岂不是给他们本就困难的境地雪上加霜。
谢临渊仔细看过那张图纸,也仔细检查过那些被磨呈薄薄一片的玉石,他实在想不通檀淮卿到底想做什么。
沉思了片刻:“危险吗?”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他很怕这个野鬼没什么轻重,万一被人看出来个好歹。
历来皇帝对于祥瑞一说都非常的重视,万一搞砸了...
檀淮卿看出来谢临渊似乎在担心,眨巴眨巴眼:“放心,准确地来说我跟朝巫族已经交过两次手了。”
“没输过。”
“睡吧。”
“好。”
烛火熄灭,万物寂静。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包成这样睡觉?”
“我四体不勤,被窝容易暖不热。”
“哦。”
两个人这样的对话,让檀淮卿有一种在大学宿舍,熄灯之后室友闲聊的感觉。
就在檀淮卿以为对话终止的时候,他感到右侧谢临渊动了几下,然后一个带着温度的被褥盖在了他的身上。
黑暗中,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成年男性,哦不,谢临渊得有一米九。
两个人隔着一层薄薄的被褥,在这个偌大的床上,肩抵背不可避免的挤在了一个逼仄的空间里。
谢临渊的体温似乎很高,隔着一层被褥,热气从谢临渊的身体扩散出来,源源不断的传递到檀淮卿的怀里。
檀淮卿微微地把脑袋缩进了被子里,他好像闻到了一股混合着铁血与硝烟的气息,那应该是从谢临渊身上传来的味道,是经历过战火和鲜血洗礼过的痕迹。
檀淮卿被这股热气蒸腾的有些头昏脑涨,脑子里像是浆糊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谢临渊怎么睡得,头跟他枕到了一个枕头上,微微弓着身体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间。
他自己连人带被都被谢临渊夹在怀里,原本裹着他的被子已经完全散开了,谢临渊的大腿压着他的胯,脚腕勾着他的小腿。
还有某样活力十足的东西,隔着两层衣料在他的腰部跳了一下,强悍的存在难容人忽视。
檀淮卿的脸腾一下红了,他不敢想被窝里到底是怎样一副光景。
正在睡梦中的谢临渊,怀里的抱枕突然变成兔子红着眼睛跑了,谢临渊睁开了眼睛。
只看檀淮卿顶着一对红彤彤的耳朵尖尖,留给他一个有些仓皇逃离的背影。
明珠塔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檀淮卿的到来让众人意外又有点如临大敌。天陵城第一纨绔的名号,不是白吹得。
李监工看见檀淮卿来了,身侧还跟着谢临渊,两个人身后还跟着四个下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李监工麻溜的上前说道:“小檀大人,辛苦了。 ”
明珠塔建在云渺湖中心,整个湖如同一块巨大的翡翠,且湖面一年之中大半时间都被薄雾笼罩,就像是云中包裹着一块玉。
檀淮卿微微颔首:“不辛苦,你忙你的,我随便转转就可以。”
李监工行礼:“小谭大人,明日就是裕贵妃娘娘的诞辰,明珠塔已经封塔,勿要移任何东西。”
檀淮卿啧了一声:“李监工你放心,我就是来走个过场,明白其中厉害。”
这明珠塔总共七层,每一层都分门别类摆放了不同的奇珍异宝,有精美的玉石雕像和精妙绝伦的天女飞天壁画。
似乎是为了保证宝物能够被人清晰的看到,有些楼层的窗户开的似乎有些过大,还在一些地方放置了巨大的镜子。
[比心][比心][比心]谢谢宝宝赏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大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