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黑节草可不便宜,要拿出去卖,至少能承包温家大半年的开销。
“爹,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
“这东西是你找回来的?”温母问。
顾清抬头看了看温梨,温梨则是不动声色地回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鼓励。
顾清抿抿唇,对着温母点了点头。
温母的眼神霎时和善不少。
温母真是觉得天佑温家,女儿死里逃生不说,现在这一株黑节草可当真是缓解了这一大家子的燃眉之急,就在刚刚,她还坐在桌前和自己夫郎商量着得会儿再去三个儿子家借点钱来用呢。
温父脸上也是满脸喜色,“我这去问问村里人谁上城里去,稍我一程,这就卖了它去!”
温梨赶忙道,“爹,我们一起去!顾清为了摘这株草,腿给摔着了呢,得带他去城里看郎中。”
温父微微皱眉,看样子像是心疼看郎中的银子。
“作何去城里看郎中,我看摔得也不重,找瓶药酒擦擦不就好了。”
“他这不是扭伤了,看着挺严重的,万一断了呢?……难不成我们村里还有能接断腿的师傅?”温梨反问出声。
温夫似是没想到自家女儿会反驳自己,有点没反应过来。
倒是顾清紧紧攥着身上的衣料嚅嗫半天才开口,“没事的……”
顾清话说一半直接被温母打断。
“行了,你俩就进一趟城吧,正好把着草卖了,让你爹跟着去,梨儿不会讲价。”
温父嘴唇动了动,温母又补充道,“何况刚刚梨儿也说了,今儿这东西是顾清摘下来的。”
“这……”
温父终是没说什么,只看着温母问道,“妻主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什么行不行的,我是三岁小孩?”温母提高了音量,显示出了家主的威严。
计划与温梨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同,但总归是能进城了。
“爹,我们快点去,说不准还能在晚饭之前赶回来呢。”
温父手里看着还沾着水珠的黑节草。这东西自然是越新鲜价才能卖得更高了……
“那行,我去向魏大娘借牛车去!”
见温父就要动身,温梨一把拉住温父,不放心地嘱咐道,“爹,你就说顾清腿疼要去看郎中,可别说我们挖着黑节草的事啊。”
“哎呀爹知道,爹哪能那样傻?”
说罢瞥了顾清一眼就径自往院外走。
“入夜了看不清路,你们办完事也不要多耽搁,要早些回来知道了吗?”一旁的温母还在细心叮嘱。
温梨连忙应是,“知道了娘。”
另一边的顾清还神色怔怔地抚着自己受伤的那条腿……
温梨不经意瞟过,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都把孩子疼傻了要……
没想到温父办事这么利索,很快门外传来呼喊,“梨儿,可以出来了……”
“马上!”
温梨说完又朝顾清说道,“我去房里拿个东西,马上来。”
说罢竟快速地跑回自己房间,逶迤的裙角划过门槛。顾清愣愣地看着。
温母看着女儿急匆匆的背影,哼了一声,“梨儿愿对你好,你该千恩万谢。”
顾清收回目光,垂下眼帘,“清儿知道了……”
温母看顾清如此乖顺的姿态,也不多说什么,左右今日心情也好,拿起一旁的木拐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回了房。
温母一走,顾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温父又像耐不住性子似的进来。
“怎么还不出来?……梨儿呢?”
“……妻主去拿东西了。”
顾清对着温母温父说话时,声音都是放得极轻的,不敢有半分不敬的姿态。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纵是温父再怎么不满顾清这个郎婿,但这一拳拳像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也总会消磨掉几分怨气。
但终归还是说不出什么好话。
“怎么?你两条腿都断了?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在这里装柔弱给谁看呢?还不快点到牛车上去,别以为带了点好东西给家里就要对你感恩戴德。”
“你已经嫁到我们温家,整个人从里到外就都是我们温家的,都是我女儿温梨的!”
顾清不敢回嘴,眼神麻木而空洞,似是早以习惯这种没有缘由的斥骂,慢慢撑着腿想站起来。
这边温梨从那一方杂乱的桌上将自己昨晚整理好的那一打纸抚平揣兜里,又快速返回主屋。
迎面便撞见温父插着腰,顾清则是可怜唧唧的站着,因一条腿站不止,只能半倚靠在吃饭的木桌上。
他神色仍是淡淡的带着些怯意,长睫微颤遮挡眼底神色。
温梨看不下去这场面,立马上前,双手插腰,“爹,你这又是干嘛呢!”
温父立马闭上了嘴,扬起满脸的笑来,“梨儿东西都拿好了?那咱们就快些走吧。”
温梨是拿这个父亲半点办法都没有,不是她不想管,只是温父对原主总是这么好,她又怎能突然为了一个刚嫁过来的外儿郎教训父亲呢……况且,温梨此时心中可还有个“心上人”……
不能漏馅,不能漏馅……温梨默念着走至温父身边,“好啦,生气最伤身,咱们快走吧。”
说罢才去扶着顾清,想掺着他出去。
没想到顾清竟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我自己可以走……多谢妻主。”说罢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温父则是敏锐地察觉到自家女儿对自己的纵容,神清气爽地往院中走。
登时竟留温梨一人风中凌乱……
温梨晃晃脑袋,一两步追上顾清。不由分说的扶稳了他,顾清诧异地望过来。
温梨赶在他开口之前说道,“这要摔跤了岂不是伤上加伤?”
于是顾清便不说话了,又将头垂了下去。
……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低着头呢?
向渝村的乡亲们都没什么钱,这辆牛车还是从隔壁运货谋生的魏大娘那儿花六文钱借来的。
温梨看着这三面敞篷的“豪华牛车”。
车上堆着一捆草,车上的板子也是破旧的……“这真的能坐人吗?”
温梨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当然了。梨儿快上去吧,就是再来两个你也是能走的。”
温父说这话的时候,老牛嘴里还在不停地嚼着草,温父见了,赶忙从将剩下的草又放远点。
“可不能现在就让你给吃完了,要是回来饿了怎么办?”
“呃……”
温梨看了看稍显局促的顾清,还是扶着他一起坐上了车。
现在这条件也挑剔不得了……
三人正要走时隔壁院内,徐大叔探出了头来。
“这都下午了,还去城里啊?”
“唉是啊,看!”温父头往后点了点,“这个不争气的腿又给摔着了,我女儿心疼夫郎呢,硬拉着我要去城里看看。”
“哎哟,看不出来阿楚对这个郎婿还挺好的呀!”
“唉,毕竟还是花了银子娶回来的不是?不说了,我们走了啊。”
后头温梨拍拍温父的背,无声地催促着,温父这才立马止住了话头。
怕徐大叔再开口于是赶忙在他张口前挥了鞭子,驾着牛车往村口走。
徐大叔眼眸微眯,不大的眼睛里迸出精明的微光。
向渝村离城里也并不是很远,一个时辰(两个小时)绰绰有余。
顾清行动不便,温梨只能哄着温父将牛车停在医馆门口。
温父要去卖药,自然不跟着两人进医馆,临走前不情不愿地将手中仅剩的一颗碎银给了温梨又拉着她嘱咐她别乱跑,这才放下心走了。
医师看了顾清的腿,直言问题不大,按时敷药一月便可好全,温梨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一个月……那等到女主出场顾清就能完好如初……完美!
顾清看着温梨如释重负的表情,指尖微蜷。
……她竟然如此担忧我吗?
顾清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状的情绪。他正想要抓住,却又转瞬即逝。
他微微抿唇,张口正要说话,温梨却先出了声。
“顾清,你先在这里上药,我出去办个事。”
……乱跑自然是不会乱跑的,办正事怎能算乱跑?温梨心中默默盘算着。
顾清只能又将想说的话咽下去,“……啊,好的。那妻主小心……”他微微停顿片刻,又生涩地补充,“我在这里等妻主回来……”说完这句话,他似觉羞涩,又将头低下。
温梨心中一软,顾清从小长在顾家村,应是从来没独自一人到过城里,头一遭来害怕自是在所难免。
“嗯,我去去就回,不要害怕。”
顾清发丝垂下,挡在眼前。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温梨看着顾清如此乖觉的模样便放心地出了药房。
倒是站在案后负责给顾清研药敷药的小厮是个年纪不大的男郎,见了便打笑道,“这位公子好福气啊,你妻主对你可真好。”
言语里是藏不住的羡慕。
心底那丝异样再次席卷而来,顾清微微皱眉,手也慢慢抚至心口。
“我这是患了心疾吗?”
“什么心疾?公子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小厮闻言赶忙问道。
奇怪 ……在小厮出声的刹那,所有的不适感又消失了。
顾清放下了手,“……无事。”
这边温梨走进一家熟悉的书肆内。
这个熟悉当然不是温梨熟悉,而是原主熟悉。
果不其然,温梨人一进到书肆里,便被一旁的女娘一把抓住。
“温梨!你还知道来啊?我们掌柜的等了你多少天知不知道!快,跟我上楼去!”
问:小清这是心动了吗?
顾清:(垂头)……我不知道。
温梨:(举手)这个我知道,他是害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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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穿书之白月光的“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