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是个O 第4章 突来大雨

这场雨说下就下，雨水落地的瞬间，混杂着草木气息的热浪肆意浸满了空气。

江结夏运气不错，赶在下雨前进了体育馆，体育馆里开了灯，明晃晃的白炽灯照得室内明亮不已，与室外昏暗黑沉的一比，恍如两个世界。

“同学，领校服是吧？这边来。”

刚进门，一个老师便朝他招手，“喏，这儿。”老师点了点名册，“找自己的班级姓名，在后面签个字。”

江结夏接过厚厚的名册，随意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登记的都是新高一刚入校的新生，他一个高二的在名册上格外突兀，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在倒数第二个。

“江结夏……”那老师扶了扶眼镜，“是你啊，就等着你呢。”

江结夏不解，在他疑惑的事后，那老师已经拿出了一套完整的校服放到他面前，“方老师和我说了，校服你直接拿走就行。”

“哦。”

江结夏没什么表情地收下校服，心底盘算着怎么将校服钱还给方姐，至于这校服穿不穿……看心情吧。

老师拿起名册扫了一眼，看到最后一行空荡荡时，轻轻“咦”了一声，抬眼问道：“你认识高三一班的闻松吗？只有他的校服还没有拿了。”

江结夏动作一顿，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

那老师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地说着，“外头下那么大的雨，怕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喽……”说着，自顾自地进了身后的休息室，留下抱着校服的江结夏一人。

下雨了么……

他抱着校服走到门口，屋外雨连成了幕，整个学校都被蒙在了雨里，好似罩上了一层白色薄纱，苍穹之上闷雷在厚厚云层中翻滚着。

“嗡—嗡——”

江结夏单手抱着校服，抽出一只手来接过振动个不停的电话。

“喂，李叔……”

“不用进来接我，一会儿雨小了我自己出来。”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江结夏保持着手拿手机的动作静了好久。

雨势愈发大了起来。

旧体育馆附近好像有避雨的地方吧，而且他记得，闻松似乎带伞了……况且，这么大的雨，他不至于傻到站在雨里让雨淋吧……

海城中学校区面积很大，各种大路小路四通八达，江结夏记得自己刚来时也迷过一次路，江结夏脑中突然想起闻松说他不认路的话，低低骂了一声。

“小同学，还没走呢？”那老师打着哈欠手里拎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到点了，体育馆要锁门了，你在外面大厅等吧。”

江结夏没什么表情的开口，“老师，能借把伞吗？明天还。”

*

白光闪过，一道闪电横贯天际，撕裂云层，雨势更大了。

雨点砸在伞上，仿佛玉珠滚落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而后又沿着伞面聚成水流汇入茫茫雨中。

江结夏脚步很快，直直朝废弃体育馆方向走去。

真是自作孽，他烦闷得不行，抓着伞柄的手用力得指节发白，就不该戏弄闻松，最后自己还得去找人。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人躲哪儿了。

还是已经找了其他校门离开了……

一阵大风混着雨袭来，脆弱的伞犹如大海中独自飘摇的小舟，不堪负重的向上折去。

江结夏冷着脸，将校服夹在胳膊下腾出手将向上翻折的伞拉回原位。

不料，这风像是偏偏要和他作对一般，他前一秒刚将伞拉回原位，后一秒一阵更大的风夹着更多的雨水就朝他吹来，一来二去的，深褐色的发丝也染了不少雨水，原本蓬松的发丝也软塌塌地贴在头上，雨水打湿了克莱因蓝卫衣，衣服深一块浅一块地穿在身上，原本高调张扬的一个人如今看起来狼狈不已。

江结夏脸色铁青，捏着伞柄的手青筋暴起，自暴自弃地不再管在风中凌乱的雨伞。

忽地，夹在胳膊下的校服一轻，翻飞的伞面被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拉回原位，接着伞下挤进了一人，原本宽敞的伞下空间瞬间变得逼仄起来。

四周白茫茫的雨幕将二人包裹其中，好似全世界都化作了一片虚无，只余伞下一方小小的天地，二人在这方小天地中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像是两个幼稚的小朋友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游戏般，谁先开口，谁就是输家。

闻松的眼皮很薄，眼尾上挑，内双的眼睛向下压时显得有些凶，黑沉沉的眼睛静静看向一个人时总会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感觉。

而江结夏则完全相反，无论他是什么情绪，一双桃花眼总会给人一种平日近人阳光开朗的感觉。

这场无声的单方面对峙中，以闻松的认输而告一段落。

“这边。”

低低的声音在江结夏耳侧响起，不待他反应，一双手已经自然而然地绕过过了他的肩，微凉的带着些许湿意的大手包住了他抓着伞柄的手，微微用力，半环着他朝一侧走去。

在男生靠近的一瞬间，一丝不属于雨天的气息钻入了江结夏的鼻腔，闻起来像是清晨天将亮未亮时海上弥漫着的大雾，裹挟着海水的气息，让他突然想到无风无浪宁静悠远的大海。

这是他信息素的味道吗？闻起来，跟他本人比起来，好像没那么让人讨厌……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江结夏脚步一顿，满脸不可思议，自己是被雨淋的脑子出问题了？竟然会觉得一个a的信息素好闻？！

后知后觉，江结夏又觉得，这人怎么连自己信息素都收不好，真没用，亏得他也是个a，对他的信息素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有些奇怪，他闻到了闻松的信息素，可他竟然一点没有烦躁的感觉，之前他无意中闻过陈岁的信息素味道，咖啡豆味儿的，在a的信息素味道中算不上攻击性很强的那类，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地会烦躁。

难道说是因为闻松的信息素过于没有攻击性？果然，和他主人一样，废物。想到这儿，江结夏心情都好了不少。

“怎么了？”

感受到怀中人的异样，闻松略微疑惑地垂头，视线略过看到二人交叠在伞柄的手后，目光深了深，他敛下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松开了伞柄处的手，微微拉开了些二人间的距离，轻声道：“雨太大了，先去那边躲躲雨。”

男生松手后，那丝属于海洋的气息也离开了，随之而来的潮湿泥土的味道将海洋的气息冲淡的一丝不剩。

江结夏皱着眉沉默着没有回应，任由闻松拿走自己手中的伞，连自己被男生拽着手腕拉入走廊避雨都没有反应。

闻松收了伞，慢慢抖落着伞上的雨水，江结夏视线转向这个身形高挑的男生，这时候才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湿了个遍，只是因为他穿着黑色的T恤，不是很明显。

因为微弓着身子收伞的缘故，湿透了的黑T若即若离地贴着肌肤，勾勒出少年人的宽阔平直的肩背轮廓，以及利落紧绷的腰线。

宽肩窄腰，长腿逆天。

不知为何，江结夏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八个大字，视线也不受控地朝男生的腿看去。

片刻后，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故作随意道：“你伞呢？”

闻松身形一顿，似乎没有料到他会主动同自己搭话，他将伞放到一边，看向江结夏，“借人了。”

借人？

江结夏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闻松，目光里明显带着不理解，这人都自身难保了还把伞借人，结果自己淋成了落汤鸡。

滥好人。

一阵风吹进走廊，江结夏眼尖地看见“好人”松打了个寒颤，接着打了个喷嚏，原本就苍白的皮肤在黑色T恤的衬托下更是显得毫无血色。

脆弱的像是一触即碎的瓷娃娃，江结夏发誓，这人是他见过最弱的a。

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弱了，小时候也不这样啊……

“穿上。”

江结夏蹙着眉，不耐烦地把放在一旁的校服扔给闻松。

后者没有拒绝，也没有挑剔校服没有洗过，接过校服慢慢打开校服袋，挑了一件外套后动作停了下来。

“有穿的就别嫌弃了，不穿你就冻着吧。”

江结夏以为这人还和小时候一样是个龟毛的洁癖鬼，不曾想男生慢慢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目光看向他，眼神里多了些委屈，“不是嫌弃，是有点小，穿不上。”

江结夏：“……”

他就多这个嘴，活该他冻着，冻死算了！

他自认为自己不算矮，在高二的时候就有一米八，后来又长了两厘米，虽然在一众a中确实不高，但他还会长的！

但是，眼前这个狗东西，目测一米九，这让他很不爽，长那么高干什么，要顶天啊！

尽管心底已经不知道骂过多少次了，虽然他面上可一点没表露出生气，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一生气就喜欢抿着嘴。此刻，江结夏绷着嘴唇，“哦”了一声，而后夺回男生手里的校服，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将校服在直直盖在了男生头上挡住了那张欠揍的脸，手下力气之大让人误以为二人有天大的仇怨，要将人活活闷死似的。

校服滑了下来，江结夏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闻松拉下校服拉链，当着江结夏的面，慢条斯理地穿了上去，然后伸了伸手，手腕露了一截在外面。

江结夏假装看不见，脸色铁青，“这不是能穿吗？这么肥的校服还嫌小，您老是有两米高还是有两米宽？”

该死的校服，谁让你做的这么精细的？

谁家校服一米八和一米九区分的这么开？！

“能穿，不小。”

男生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没忍住轻笑出了声，结果就是收到了小夏同学的两个大白眼。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两人间的氛围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但也算不上多好，至少江结夏单方面认为，他手很痒，还是很想揍一拳闻松。

雨势不见小，江结夏不想和闻松同挤一个小破伞，那便只剩一个办法，等雨停。

眼不见心不烦，不知道这破雨还要下多久，江结夏索性挑了块干燥的地儿坐了上去，背对着闻松。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闻松将打开的校服袋重新封好。

片刻后，他拿着余下校服坐到了江结夏身边。

雨丝打翻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废弃体育馆泛黄的墙体被雨水淋湿，留下一道一道深色痕迹，。

走廊下两个少年人席地而坐，身前白茫茫的雨幕，好似灰白紧密的蛛网，将二人拢在其中，不断收缩拉紧，二人间的距离被无限缩短、拉进。

“江结夏同学。”

雨声有些催眠，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知怎的，江结夏竟然有些困倦，迷迷糊糊间，他突然听到身侧人郑重其事的喊了他的名字，他偏过头，满脸写着“你最好有事”。

闻松掀起眼皮，迎上他的目光，专注而认真地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高三一班闻松，刚转来的新生。”

江结夏神情茫然了一瞬，好端端的自我介绍干什么？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