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予眠总是谎话连篇,一个谎话连篇的人在王霏霏这是没有信誉值的。
她偷偷劫持了时予眠的手机当人质,然后假装民主,“你还有工作吗?我可以送你回去。”
在这个没有手机就寸步难行的时代,王霏霏昂首挺胸地用她的行为向时予眠宣告了今天你不休息也得休息,不回去也得回去,不让她王霏霏送也得让她王霏霏送。
但是她的动作实属多余,时予眠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很不敬业地没了工作的心思,现在她一提,立马顺水推舟,十分爽快地站起了身,“早就结束了,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公司大门,前台看见时予眠,习以为常地打了个招呼,“时老师,下班啦。”
时予眠向她点点头,身后一溜烟跟着个已经眼熟了的王霏霏,此时正煞有其事地对她挥手拜拜,俨然她也是这个公司的一员。
看着她们的背影,前台有些感慨,她发现时老师根本就不像当初传闻的那么恐怖,是谁说她突然空降是为了代替大老板视察分公司情况的,又是谁说她在总公司的时候总是加班到凌晨十二点的!
这都是**裸的谣言,她可以作证,加班狂魔名不副实,时老师一到下班的点走得比她们还勤,有天甚至还早退了。
公司氛围依旧如此惬意舒适,前台美美地戳开电视剧的暂停键。
时予眠毫无所知自己已经被员工非议成了摸鱼圣手,出了公司大门,她转身面对王霏霏,“伸手。”
王霏霏怪不好意思,现在外面青天白日,时予眠就要牵手,想想都这么大个人了。但是时予眠作为一个病号,她又有些怜爱,索性丢了什么面子里子,一把拉过她的手,羞涩地别过脸去,“好吧好吧,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就宠你一回。”
时予眠无言地看着她,然后拉开她的手,摊平了,放了一串车钥匙。
王霏霏觉得手心有点硌,她转过脸来,看着手上的钥匙,头上冒出一个问号,“这是什么意思?”
时予眠也奇了,“不是你说要送我回家?”问问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会开车吗?”
王霏霏清澈愚蠢地看着她,“你从哪里看出我会开车的?”
时予眠静了,和王霏霏面面相觑,过了一会问,“你不会开车,那我们走回去?”
王霏霏左右转了转脑袋,纯良地用手一指不远处,“走回去不至于,我们可以坐公交啊。”
说完又把脑袋扭回来看她,“大小姐,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坐过公交车?”
再次顶了个大小姐的称号,时予眠不愿被她看轻,于是收回车钥匙,向公交车站台走去,“坐过。”
两人钻研了一会去往目的地乘坐的车辆,这一会儿工夫,公交车很快到站,时予眠摸遍全身只掏出一张二十元纸币,还没丢进投币机,身后已经伸出来一只手,啪啪往刷卡机上刷了两下,王霏霏探出头来,“二十块太奢侈,我请你吧。”
时予眠默默收回二十块人民币,找了个位置坐下,身边王霏霏也款款落座,揶揄地笑问她,“大小姐,第一次坐公交车的感觉怎么样?”
刚问完公交车司机就一个猛烈的大拐弯,时予眠被冲的抓着栏杆稳了一下,王霏霏则已经被甩的趴在了她身上。
时予眠尽量稳住神色,淡然道,“还不赖。”
王霏霏委屈地坐直身子,“这路也太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修。”
记挂着她刚才没吃药,她问她,“时予眠,你家里有药吗?”
半天没等到回复,扭头去看,时予眠大概是太累了,眉间皱的很紧,眼睛已经阖上,要睡不睡的模样。
又一个拐弯来了,王霏霏悄悄将肩膀靠近了她,一只手牢牢抓住前面的扶拦,另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车窗开了条缝,风柔和地吹,窗外是将夜不夜的黄昏,太阳跃进了云层,天边一片被晕染的霞红,日照余晖落在时予眠薄薄的眼皮,只望见灿烂的金黄。
王霏霏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探完手却没有离开,顺手抚平了她眉间的褶,替她遮住了并不刺目的光。
时予眠戴着口罩,脸在口罩后显得很小,鼻梁高挺,皮肤很白。王霏霏看了她半晌,突然猛地扭过头去,深吸一口气,将车窗开的大了些,晚风倒灌进来,吹着燥热的面庞,时隔好久却不降温。
Y城的冬天渐入佳境。今年仍旧是个暖冬。
——
机械女音播报着下一站站名,王霏霏吹了半天的风,从黄昏吹到天黑,觉得风有些冷了,又把窗户给关起来,然后摇摇身边的人,小声叫她名字,“时予眠,醒醒,到站了。”
时予眠睁开眼,还有些懵,她压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觉得睡得地方不大对,一看,睡的地方是王霏霏的肩膀。
此时王霏霏正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别怕,是我把你脑袋放上来的。”
时予眠坐起来,不忘给王霏霏揉揉肩膀,“不好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你肩膀酸不酸?”
王霏霏左旋右扭耸耸肩,表示自己四肢完好,“你脑袋又不重。”
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站,两人下了车,时予眠在前面带路,王霏霏跟在身后偷偷龇牙咧嘴地活动了一下肩膀,虽然确实不重,但枕了一路,还是觉得有点僵。
时予眠回过头来,王霏霏连忙收手,十分自然地小跑过去,跟上了她的步伐。
趁着还没上楼,她又问了一遍,“你家里有没有感冒药?”
时予眠十分笃定,“有。”
她这样说,王霏霏就放心了,乖乖跟着时予眠回了家。
进电梯的时候就看她脚步虚浮,因此甫一进门,她立刻安置时予眠去休息,然后循着时予眠说的地方去把药找了出来。
找的过程十分顺利,王霏霏将药拿给她,又倒了杯温水,跑前跑后,十分热心,最后趴在茶几上监督时予眠吃药。
她没事找事干,拿着药盒看成分药效,恰巧翻到保质期,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等一下!”
彼时时予眠正坐在沙发上脱衣服,把领带扯散了,纽扣开了两颗透透气,听见王霏霏的动静,动作停了下来,迟疑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