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战国打篮球 第4章 襄城

到了出谷这日，在马车里实在尴尬，马车上坐着的正是那个魏的青年，互相视对方为空气。

等真正出了谷，我掀开帘子一脚踢开了驾车的子虎，抢了他驾车的活，只是没什么经验，那技术疾走急停，左右摇摆。平原地区，路并不难走，路旁种满了绿油油的麦苗，薄薄的雾染上一层神秘面纱，早春的天气，树木都已经长出了叶子。

只一心驾驭马儿，车里的人什么感受就不知道了。

子虎掉下马车，换成骑马，出言讽刺：“贩夫走卒的活也抢，你是想谋杀吗？”

“越王勾践还给夫差牵马呢，这活不丢人！这不已经好了嘛。”我嬉皮笑脸。

朝北方行走了半日，雾已散开，左边有座山，状似一个牛头，我有些晃神，指着那山问子虎：“那是伏牛山吗？”

“是伏牛山，东边是首山，产铜。山下是汝河”

……

还有一个城叫襄城。春秋时名“汜”，战国时期襄城居秦、楚、韩、魏之间,隶属迭更。

我在汝河边的一个三流高中学的美术。看过一个碑帖，大意襄城是周天子分封的周襄王的封地。我还在博物馆看过襄城地区春秋战国时代的砖刻，刻的有伐战、狩猎、射弓、授学、舞蹈、农耕等等。

“我在城外转转，晚点再进城找你们。”

以前在教学楼上无数次看夕阳下的首山汝河，学校现在还是麦田。我寻着山河的角度骑马奔走，河堤上仍有镇河兽的石雕。找到了，我曾经和同学一起在这里画写生，河两岸是柳树、桃树和油菜花，河水清澈，风烟俱净，天山共色。河宽七八十米，水绕山转，从西往南绕了一圈又接着往东，所以河对岸看上去像一个山与河之间的岛，只是没了高铁和东西大桥。

我想哭又想笑……

骑马进城，正是傍晚做饭的时候，炊烟袅袅、屋舍层层，一派祥和。

所以当一个泼皮无赖骂人的时候，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不死的，你要钱干嘛？死了也带不走，又没有儿子，不如求我做了上门女婿”

被骂的人家大门紧闭。

看着两千年前的老祖宗，我上去捏住他手臂猛的一扯，只听咔嚓一声，他吃疼不已，眼泪都要出来了。

“饶命，饶命啊，我娘病了，我来要钱是给我娘抓药的”

“呸，少拿你娘当你作恶的借口。”

这时屋门打开，出来一个老伯：“姑娘，饶他性命！我这侄儿不走正路，我对不起他死去的爹啊……”说话间，眼泪也出来了。

原来这泼皮年幼时候被人拐走，没人管教，大了回来一身偷奸耍滑的毛病，父亲死后和老娘过活，老娘又管不住他，宗亲又惧怕他无法无天，纵得他越来越放肆。

“罢了，当兵入伍你可愿意？”我问泼皮。

泼皮一脸不耐烦刚要发作，他看了看我右手扬起的马鞭，看了看老伯，作苦脸。

老伯自然同意。

求来族长亲笔写的推荐信的时候，泼皮娘的病我已经看过了，不严重，留下了药方，老人一直念叨感谢，我有点不好意思。

扯断的胳膊接好，左邻右舍几人一起押送泼皮去了城东。

下午进城的马车只有一辆，我牵着马，很快就问道了地点。

又见一妇人凶相毕露，不停辱骂一个小女孩，女孩五六岁的模样，抱臂蹲着只掉眼泪，抿着嘴努力不哭出声来。

对妇人我是厌恶至极，骂道：“将死之人，何苦让小孩子代你受过”。无视妇人瞪大的眼睛，我蹲下来问孩子：“肚子疼吗？”

小女孩点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拍着她背轻声道：“吃完药就不疼了，给你吃药好吗？”

孩子病了，上吐下泻，面色萎黄，母亲认为女孩被恶鬼缠住了。我拿出药丸，嘱咐妇人一日一次，连服七日。生病期间用米油青菜将养着。

看她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咳嗽一声道：“我是鬼谷弟子，你全家全仰仗女儿的福气，骂一句损一分，你若善待她，财帛自然来，你若对她不好，恐全家会死于非命。”

这话有些毒，但我实在生气。又拿出针灸，扎了几个缓解孩子疼痛的穴位。

孩子好了一些就喊妈妈，扑倒妇人怀中，妇人也软了下来，抱着孩子安抚孩子。小女孩很漂亮，孩子爱妈妈。

妇人又问我她能不能有儿子，我咬牙冷笑：“生女犹得嫁比邻 ，生男埋没随百草。”

妇人又惊又吓，我都说的这么毒了，不信她敢继续虐待女儿。

在我上辈子抑郁症的时候，脑子里整天都是我妈骂我的声音，各种粗鄙器官，比村妇骂街更难堪，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算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我病了，幻听听到的她的声音让我很痛苦很痛苦……

碰到子虎的时候，他告诉我襄王来访。

我写了“若秦兵攻城，一定要投降”几个字装在锦囊里，拜托子虎交给襄王，并嘱咐他这是一个善长占卜的人写的。

子虎一脸你搞什么鬼的模样。

某种意义上，我活得就像一个鬼魂，对大部分东西并不关心，只执着于自己想看到的，情感抽离多年，向往人间的一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