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行就这么带着炽热的眼神望向他,期待他能诚实说出来。
方才遇到那老翁以及另外两个和他长一样的人参。
她才突然意识到异兽说不定也和人类一样,有血缘关系的长得也许有相似之处,而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不排除是双胞胎。
第一次见到小弦的时候是在旅店,她见他可怜便好心给对方买了点吃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交谈的时候,她明明在小弦的脖颈上见过一颗黑色的痣,就显露在脖子中间,这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她不可能看错。
第二次是在觉眠家,她特意观察了下那颗痣,但哪怕她看得再细致都没有在他脖子上发现有黑痣的痕迹。
她以为是那天在旅店看错了,毕竟夜色昏暗看错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但明明离上一次见面没多久,这次的小弦又出现了那颗痣。
一次看错有可能,那第二次呢?她总不能瞎到这种程度吧。
再者就是有痣“小弦”衣服更为破旧,在觉眠家的无痣“小弦”,衣着则干净整洁。
“小弦”眼神呆滞地看着地面,在放空还是在思考?又在绞尽脑汁骗人了吗?
“不实话实说的话我可不能救你。”江月行看着他的头顶,语气毫不留情。
异兽村常年秩序混乱,为解决现状,时缪刚来没多久就颁布了条规,扰乱秩序者按严重程度罚款,再犯者逐出异兽村,没有改错机会。
断断续续行窃这么多次,惩罚是必须的,不仅要物归原主还要进行罚款。
“小弦”直愣愣看着她,似乎也是被她的话吓到了,顿时惊慌失措,“我是哥哥。”
终究还是小孩子,吓唬两句就什么都坦白了。
“姐姐对不起,你的钱是我拿的,之前异兽村丢失的东西也是我偷的,家里没有钱供我和弟弟生活了。”他眼眶微红,倔强地抬起头望着江月行。
“那你拿了钱之后为什么又跑到了觉眠家里?”江月行垂下眼看着他。
“去找小弦。”他低头轻声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她很早就想知道了。
他扭过头,嘴角下撇,感觉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小年。”
“偷的东西都去哪了?用掉了吗?”
小年垂下脑袋,“都在我家里。”
江月行俯下身,语气舒缓道:“主动到异兽村管理处说出实情,登记在案,可以做到吗?”
管理处说得好听,实际上也就只有时缪一个人在处理,日常工作就是登记扰乱秩序的异兽,做出相应的处置。
大多数时候事务不太多,因为扰乱秩序的异兽都难以抓获,再加上有她这么个免费劳动力,现在时缪每天闲得发慌,他当初说得玩忽职守在这一刻具象化起来。
面前的小年摇晃着脑袋环顾四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方才说的话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听进去。
“看什么呢?刚刚说的你都听到了吗?把详细经过都告诉时缪。”她拍了一下小年的肩膀,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他迅速看了江月行一眼就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应:“好,我会的。”
“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如果有困难就去救济站。”她伸手抚摸小年的脑袋。
尚值年幼的孩子在外边靠偷东西苟活,她寻思着父母有很大的责任,究竟是不作为还是已经逝世还有待调查。
小年点头后转身离开。
江月行轻呼一声终于结束了,思索片刻她又暗道希望是真的结束了,但她总感觉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本想来买屋内摆设的,她逛了一圈反被一家实用物品店吸引了目光。
里面摆放了很多精巧细致,有趣好玩的物品。
跌打损伤速效药,疼痛加剧粉,五分钟视力恢复眼镜……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物件看得她眼花缭乱。
突然间一个发光物体夺去了她的注意力。
看起来不过拇指大小,圆柱体形状,浑身散发着彩色光芒,上面的口子用一个木质塞子堵住。
她起了兴致,转头向老板问去,“这是什么?”
“气味捕捉瓶,能够将某一地方于三天内出现过的气味暂时保存,气味越大越容易捕捉到。”老板得意地向她介绍。
这么一说倒挺有意思的,江月行继续问道:“一般都用在哪方面?”
老板是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奶奶,她叹了口气,“没什么用,所以啊这东西卖不出去,我这还剩一堆呢。”
“这么不实用吗?”江月行喃喃自语。
“主要是用不上,气味有什么好捕捉的,谁会这么变态把气味收藏起来闻啊。”老板摇了摇头,“我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制作出来一堆,这下好了,亏大了。”
“闻……”她眼睛一亮,“它可以辨别气味吗?”
“可以,每个异兽身上的气味都不一样,这东西能够放大气味的特点。”老板扶了下眼睛,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那我买了!先给我来五瓶。”她阔气道,这玩意说不定以后能用上。
头一回见有人怎么稀罕这气味捕捉瓶,可把老板乐坏了,她笑眯眯地说道:“你这么喜欢?那再送你五瓶好了,反正再卖不出去就快过期了,最后还是会浪费。”
付钱的时候,刚好来了一个小女孩,江月行下意识看了一眼。
认出对方后她有些震惊,“你是,小梦?”
小女孩将手上的物品放到收银台,她努力辨认上面的字体——“花草速生药水”。
小梦抬头看来,没什么情绪波动,“又见面了姐姐。”
她看着小梦轻车熟路地买完东西付了钱,没忍住询问道:“你家里的钱不是被偷了吗?怎么买这么昂贵的东西啊?”
花草速生药水或许是抢手物品,价格足足比气味捕捉瓶高了两倍。
而小梦家前不久才丢失钱财,理应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钱去买非必需品。
“又还回来了,妈妈第二天在衣柜又发现丢失的钱了。”
这回轮到江月行不淡定了,怎么还有偷了又还回去的,据小年的回答,好像没提过这事。
她的脑子已经一团乱了,为调查清楚只能再跟随小梦到她家好好探寻一番,刚好可以利用上刚到手的气味捕捉瓶。
小梦的母亲果和没料到她回来,此时正一脸局促地站在一旁。
“金额对吗?有没有少?”江月行开门见山。
“一张没少,放的还是原来的位置。”果和微笑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明显的闪躲,江月行猜想大概率是因为缺少一只眼睛而产生的害怕,害怕吓到其他人。
江月行朝窗台走去,低眸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原本的爪痕还未消失,而距离不远处又增添了新的爪痕,大小几乎一致,并且是两道。
这说明,他还是从这个窗户进来的,或者说是他们。
江月行拿出气味捕捉瓶,按照说明书将瓶盖打开,放到捕捉处静待十秒。
她在窗台放了一瓶,得到果和同意后又在衣柜放了一瓶。本想在纸币上放一瓶,但纸币流通后也不知沾了多少异兽的气味,便放弃了。
十秒后。
江月行拿起窗台上的气味瓶,小心翼翼闻了一下,一股浓重的香味扑面而来,她皱起眉头又闻了一遍,这次从香味中闻出了一种仿佛是动物身上携带的气体。
说不上难闻,但也绝对不好闻。
她不死心,多闻了几遍,快熏吐了她都只闻出来两种味道。
“你们家这个窗台最近有没有异兽碰过。”她转念一想又补充道:“说清楚一点吧,就是有没有用身体实实在在接触过。”
“没有,一般都只是经过。那里太脏了,谁会上去呢。”果和这次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多了,看起来思路清晰,神情温和。
“那你闻闻看,这两种味道你熟不熟悉。”江月行将瓶子递给果和。
果和接过来毫不犹豫就低头闻去,她盯着瓶子在回想记忆中这些味道是否出现过,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回想都只觉得陌生。
“没有,目前还没有发现有谁的味道是这样的。”
江月行点头,走到衣柜拿起另一个瓶子。
闻了半天,除了果和的味道,剩下的就只有方才闻到过的那两种味道。
其中一种味道太淡了,她实在没有什么思绪,但是另一中浓重的香味,她倒是在某个地方闻到过。
就在不久前,觉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