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德森还在为了梅拉达走前的话而惊疑不定时,梅拉达本人已经使用和安德森上车之前标记过的坐标,瞬间回到了标记地。满大街的人里没有任何人发现路边突然凭空多出了一个人,梅拉达则有些疲倦地抬手揉了揉眉心,进了路边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白咖啡,才在角落靠窗的桌子前趴坐下去。
“唉,这么久没用过光之奥秘,感觉有点手生啊。”她小声嘀咕着,上身靠在圆桌上,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景象。
雨后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灰白色,这颜色让她想起方才净化的死灵——因为大限将至的丈夫,即使死后化为怨灵也要和孩子一起保护丈夫的女人最后的眼泪。
想到这里,梅拉达嘴角略微下压,眼里掩饰得很好的淡淡嘲讽便穿过金红色的温暖表象,投注在窗玻璃上。讥笑着的女子在玻璃中与她对视,她们已然预告了名为亚伯·安德森的男人的命运。
预言之所以被称为预言,是因为它是对未来的判断。她从酒店里扒到的地缚灵的记忆还告诉她,在她死去的这两千年间,神秘侧的人们同样一边渴望着得知预言,一边痛恨它的宣告:无论怎么做,预言的未来都是无法改变的。试想一下,当他人预言了你的厄运,而你百般尝试都毫无用处,甚至戏剧性地因为自己的努力步入了预言中的未来……那该是何等的无力和绝望?
人各有命。从出生起,人的命运就因他们的灵魂而不同。灵魂中的“魂”是由各种颜色的成分构成的火焰,这些成分:智慧、勇气、意志、幸运、厄运、亲情、爱情……各种成分的比例是人生的食材和调味剂,苦辣酸甜早已注定。刚诞生时的魂之火焰茁壮蓬发,而随着人的死亡将至,火焰会慢慢变弱,最后如风中残烛般熄灭,只留下曾包裹着火焰的灵之外壳。
怨灵是死前还怀抱着巨大执念的死后灵体,它们并不一定会带来灾厄,甚至可能截然相反。亚伯·安德森本来就只有三十多年寿命,如果不是他的妻儿在车祸中先他而死,化为怨灵守护住他的灵魂之火,他恐怕早就死了。然而安德森不仅将这仅剩的幸运误当作厄运,还将她们拼命与死亡争抢他的行为当作了恶意,宁愿掏空家财也要让她们离开。
更好笑的是,那位即使死亡也深爱着丈夫的妻子根本不知道,她的丈夫早就对她有了杀心。梅拉达通过见面时与他的肢体接触读取了他的记忆,得知了安德森的妻子和他是同学,从学生时代起就备受欢迎,容貌和出身都很普通的安德森即便获得了她的心也依然倍感不安,而妻子婚后也与其他人保持着来往,其中就有几位男性朋友。安德森因此无端地认为她有婚外情,还觉得他们的儿子其实不是他的血脉,这种猜疑和自卑在那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不断膨胀,最终吞没了他的爱意。
那场车祸到底是不是意外,他又为何恐惧死后的妻儿以至于不敢看到他们的合照,或许就连当事人也说不清。
梅拉达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当她不笑时,游移在年轻面孔下的重重思绪便透骨而出,让她的那张脸看起来比实际骨龄成熟了许多。
乐华舍大道——就是她现在身处的这条街——是这座城市有名的商业街。从她现在坐的这个位置能看到店外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满街人流如永不停歇的潮水不断涨落,动辄几十层的大厦墙外的巨大广告牌里,她不认识的俊男美女携各式商品轮番登场。即使咖啡馆的玻璃隔音很不错,她也能从人们的模样里想起走在街上时掠过耳边的种种交谈欢笑声……多么和平的日子。
时间不因任何人而停留,文明按部就班地向前走。这一幕与她遥远记忆里的穿越前的故国多么相似,而她不仅跨越了时空穿越到了异世界,甚至莫名其妙地因一个系统在死了一次后又被复活,来到了异世界的未来。
说实话,梅拉达当然想活着,很少有人喜欢死亡。可当故国、故人接连远去,就连她的第二次生命也成了故事,她也不禁有些迷茫了:她复活了,然后呢?她已经与同伴们经历了常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冒险,见过了瑰丽非凡的奇景,遇见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她有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虽然现在好像还没完全恢复),只要她想,钱财总比办法多,她早就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了。如果不是这个异世基建系统不论出于各种目的,但也确实地给了在原本的世界因车祸而死的她两次生命和那个答应了她的愿望,她或许会在醒来后选择再次沉眠吧。
“您的咖啡。”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将梅拉达从逐渐飘远的思考中抽离。梅拉达抬起身子,一眼就看见了不久前还在警局里见到过的年轻女孩(应该还没超过一个小时?),正是阿加莎·格雷。只不过现在的她戴着口罩,长长的额发又遮住了她的左半边脸,只露出没有胎记的部分面孔。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灵魂火焰非常特别,梅拉达或许也不能断定这就是她。
“哟,真巧。”梅拉达立刻笑了起来。她抬手懒洋洋地摆了摆:“我说过了,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吧,阿加莎。”
……但这未免也太快了。阿加莎无言地把梅拉达的咖啡放在她面前,在心里默默想着。
而对梅拉达来说,这当然不是巧合。在警局注意到这个孩子时,她就已经借着与她握手的机会顺手在她身上施下了追踪的奥术。
梅拉达的人生信条中有一条是:没有巧合,就制造巧合。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虽然她还有些迷惘,但早在读取过那个酒店里的地缚灵的记忆、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后,她就已经对系统的任务有了模糊的想法,之后出门闲逛也是为了确认。这种想法在她看到阿加莎并读取了她的记忆后开始明晰,不然她也不会只为了几十万兰古就答应安德森的请求。就算是以前,让她出手的代价也是很昂贵的。
“你在这里打工吗?以你的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怎么没去学堂,是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吗?”梅拉达看着阿加莎把她点的饮品摆在她面前,故作好奇地问道。
阿加莎沉默着做事,没有回答她。
“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这里坐到你下班。我有事想和你谈谈,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就在下班后到这张桌子这里来吧。”梅拉达抬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阿加莎转身离去的背影。阿加莎的脚步没有停滞,但梅拉达知道她听见了。
她保持着笑容,静静注视着阿加莎的身影。在她眼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是比店里任何一盏灯都要明亮的光源。
极其明媚的智慧、意志、体质三原色,无比低调的金色幸运与张扬的灰色厄运,以及星屑般纷繁闪烁的地之褐棕与火之丹红。注定苦难而耀眼的生命。
“……多么美丽。”她无声地感叹道。
穿越后,梅拉达的眼睛天生能够看见灵魂的火焰,这是只属于她的特殊能力。她见多了外表光鲜却灵魂黯淡的生灵,对她来说,比起注定腐朽的rou体,唯有动人的灵魂能让她心生波澜。世间生灵不知凡几,特别的灵魂却何止万里挑一,这样纯净的灵魂火焰,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更何况,奥秘已然表达了对这灵魂的中意,梅拉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打开桌上的方糖罐,一股脑地把里面还有一半左右的糖块往咖啡杯里夹,待到糖罐彻底空了才停下。这还没完,她又开始往里面倒蜂蜜,看着黏稠的糖浆在咖啡里溶解,直到液面上都覆盖了厚厚一层,她才拿起咖啡匙开始搅拌。因为加了太多糖分,白咖啡越搅越黏稠,最后几乎变成半凝固的固体,让人疑心这玩意一口下去就能得糖尿病。梅拉达端起杯子,矜持地抿了一口。
“勉强合格。”梅拉达点头评价。能看见灵魂的眼睛顺便给了她一条味觉迟钝的舌头,她的口味必须比正常人重上数倍才能获得和其他人一样的饮食体验。双重异常,买一送一,一般人哪有这待遇,是吧?
梅拉达一边享受糖分炸弹,一边想着心中计划的雏形。
她想建一所学校——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应该叫学宫。
这个想法最初萌生在很早之前。那时她与伙伴们满世界寻找传说中能打败恶神的神圣武器,为此几乎走遍了每一个人类能到达的角落,也因此在各个城邦留下了足迹。在这个过程中,有过现代社会经验的梅拉达很快意识到,不同的崇神信仰和封闭的城邦形态严重阻碍了知识的传播,太多有天赋和才能的人没有机会接触到系统的教育,从而糊里糊涂地走上邪路。
这个世界与她原本的世界不同,存在着真正的神和各种神秘生物,以及被称为“奥秘”的非凡力量。天地间充斥着不同属性的奥秘,当一个生物与某种属性的奥秘间的共鸣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可以调动该属性奥秘为己所用。个体能否调动奥秘要看ta的灵魂是否被奥秘青睐——简而言之,是否是奥秘天赋者。因为不同奥秘属性的冲突和个体差异,大多数生灵只能适应一种属性的奥秘并使用它们。而比起那些神秘种族,人类并不被奥秘偏爱,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是无奥秘天赋者,即无法与任何属性的奥秘产生共鸣,那些能调动奥秘的少数人便是人们口中的“奥术师”。
在她那个时代,拥有系统化的奥术知识的城邦很少,能接受到相关教育的更少——要怪就怪即使是小城邦也能给人分出三六九等的人类自己吧,总之因为各种原因,不少奥术天赋者在懵懂中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却不会使用,最后招致自身的毁灭,酿造了一出出悲剧的情况他们已经看得麻木了。
梅拉达不是个圣人,但她有个圣人同伴。跟那种笨蛋在一起久了,就连她也不免受到影响,做过等讨伐了恶神,大家要一起建立一个不分种族、没有阶级、不带任何歧视的人人平等的国家的美梦。她甚至想过等到了那时候,她会建立一所同样向所有人平等传授奥术知识的学校,让每一个有奥术天赋的生灵都能使用他们天生的才能走上他们想走的路。
然后她死了。从地缚灵记忆里的神秘侧历史来看,她的同伴们确实建立了一个国家。那个国家只享年七岁便因那个笨蛋的死被同伴中的另一人更名换姓,又经过一番扩张后建立了任他为所欲为的帝制皇朝。
呵呵,由奴隶制城邦跑步进入了封建社会,多么大的进步!←梅拉达评价。
压下梅拉达的个人情绪不谈,这个名为弥赫世的新皇朝发展非常顺利。她不得不承认最终得到了胜利果实的那个家伙从她们一同冒险时便展现出了统治者的才能,自他始一连四个君主都算是明君,尤其是那个政治生涯堪称异世界李■基的第四代,他的统治前期颁布的种种制度、设立的各种机构简直让梅拉达怀疑这是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老乡。那些制度和机构中许多沿用至今,梅拉达能如此快地适应这个现代社会与这脱不了干系。
不过对梅拉达来说,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在位期间出现的“涅度学宫”:据说由他的老师提出构思并建立的一所专门向奥术天赋者教导奥术知识的学校。得益于皇朝繁盛时期形成规模的奥术界和奥术界权威机构“奥术秘环”的大力支持,涅度学宫存在了三百多年,才因为皇朝内部腐朽而衰亡。自那到现在又已过去一千两百多年,奥术界早已恢复敝帚自珍的模式,地缚灵记忆里各种奥术流派思想碰撞交汇的盛况如昙花一现,随着人类科技的发展与奥术界的隐蔽衰退消逝在了历史长河中。
弥赫世皇朝的统治早已终结,但这个后续以不同的名字和同样的社会制度又延续了近一千七百年的庞大帝国给西大陆打上了太深的烙印,其中就包括那个第四代君主开始推行的“义务教育”制度:所有帝国公民不分男女,从七岁开始进入低等学宫学习九年,学费由政府支出。在涅度学宫仍存在的时期,结束了义务教育的奥秘天赋者可以前往涅度学宫学习奥术,其他的优秀毕业生则可通过考试进入其他的高等学宫深造,并在通过一系列选拔后进入帝国政坛。然而随着皇朝后期财政亏空,义务教育最终名存实亡,贵族重新垄断了教育,阶级流动停滞,贫富差距和阶级压迫等debuff层层叠加,积重难返,预定了这个庞然大物的终局。
梅拉达:开香槟喽~(吹口哨)
……总之,鉴于此前有过开设专门的奥术学宫的历史,经过一番改造的现代学宫制度也随着现代国家的建立复兴,梅拉达想要在这个时代为那个半路夭折的梦想尝试一次。
梅拉达(振振有词):在神秘消退、奥术衰落的现代社会重建起属于奥术界的学宫,推动奥术界的发展,怎么不算是推动世界发展呢?
010在她提出这个想法后先是无语,随后在她的要求下无奈地让它自带的任务鉴定机制鉴定了一下——审核居然通过了!!!010当时响起的一堆不成人话的乱码音效充分表现出了它的震撼。
梅拉达但笑不语。
为保证自己的想法可行,梅拉达自然提前做过一番调查。她已经弄清楚了阿洛兰现行的学宫制度,或许是社会发展水平相似,这里的教育制度也与她穿越前的世界差别不大。简单来说,在阿洛兰乃至西大陆的大部分国家,所有公民都会在六岁时进入初等学宫就读六年(前三年被叫做小学堂阶段,后三年被叫做中学堂阶段),十二岁时进入中等学宫(也被叫做大学堂阶段)就读三年,于学堂阶段接受共计九年时间的义务教育,并通过全国性考试决定是否能升入非义务教育阶段的四年制/七年制高等学宫。
尽管称呼和细节处的学制有些出入,但在梅拉达看来,这不就是她穿越前的小学、中学、高中和大学吗?
研究过这里的学宫制度后,梅拉达没有犹豫太久,就把自己要建立的学宫阶段定在了高等学宫。其间理由比较复杂,但在她通过意念报告的形式把自己的思路向010口中的任务鉴定机制背后的审核员“主系统”作了一番阐述后,结果已然明了。
于是,主线任务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梅拉达喝着咖啡,注视着面前的虚空,心念一动,只有她能看见的系统面板随即在她眼前展开。
【异世基建系统-010
姓名:梅拉达·赫尔特尔
性别:女性
年龄:25(?)
身高:177cm
…… 】
她径直略过了一系列对她的数据分析,看向了下面的条目。
【
基建总目标:建立起一所推动该世界奥术界大发展的高等学宫(已确认,不可更改)
目标进度:0.1/100
地址:?
土地面积:0
建筑个数:0
教师人数:0
学生人数:0
总等级:F
系统评价:【万事开头难,由0向1迈步吧~】
……
主线任务1-1:
【基建资金】钱!钱!钱!
任务描述:发展任何基建当然都需要金钱,没有钱可是寸步难行~作为最开始的小小尝试,先赚50万怎么样?
任务目标:获得50万当前地区通用货币(已完成)
任务奖励:空白的灵魂载体块×1
主线任务2-1:
【人手不足(师)】光杆司令大危机!
任务描述:“一座只有宫主一个人的学宫……不会是骗子吧?”为扭转糟糕的印象,还是赶快为你的学宫招揽一名优秀的老师吧!
任务目标:获得一名系统评定资质“优秀”及以上的教师(未完成)
任务奖励:可招揽教师检测仪(可升级)×1
主线任务3-1:
【人手不足(生)】无人求学大危机!
任务描述:“一座连学生都没有的学宫……应该是骗子吧?”为扭转糟糕的印象,还是赶快为你的学宫招揽一名合格的学生吧!
任务目标:获得一名系统评定资质“合格”及以上的学生(未完成)
任务奖励:可招揽学生检测仪(可升级)×1
主线任务4-1:
【土地不足】无地建宫大危机!
任务描述:“一座连地址都说不出来的学宫……无论怎么想都是骗子吧!”为扭转糟糕的印象,还是赶快为你的学宫寻找一处合适的建址吧!
任务目标:获得一块系统评定“合格”及以上的可用作学宫建设的土地(未完成)
任务奖励:未知用途建筑设施(随机等级)×1
……
】
梅拉达的目光在那行字号比其他文字大了两倍、颜色还是金色的“基建总目标”上停留了片刻,静静地关掉了系统面板。虽然梅拉达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但怀旧也好,不甘心也罢,试都没试过就说放弃,要是她是这样的人,当初根本就不会答应那个人邀请她一起弑神的荒谬请求。
她放下咖啡杯,还剩小半杯的液面映出了她的一只眼睛。可能是因为室内光线的原因,那眼瞳乍一看竟呈现出纯粹的金黄色,在黏稠的液体间随波摇晃,犹如飘然坠落的太阳。梅拉达凝视着那抹金色,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尤亚。”
短暂的愣神后,梅拉达立即反应过来,让自己从回忆里抽身。轻松的微笑再度爬上她的眼眶嘴角,她转头托着下巴注视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世界,眼眸似倦似笑地微阖。现在,谁也看不出她的心情了。
————————————————
咖啡馆墙上的鸽子钟音量适当地敲响了12声,时间到了正午。阿加莎结束了上午的打工,在更衣室换下了工作装,和柜台后的老板打了招呼,才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投向了每次端东西给客人时总会不经意瞟一两眼的角落那张桌子。
一般也不是没有人点杯饮品后就在店里坐一天,坐一上午更是常见,但人们多少有着各自的目的,或是求个清净地方做事,或是和友人在咖啡馆消磨时光,总之不太可能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但那位黑发的女性自从喝完点的咖啡后便一直保持着支着下巴、扭头看着窗外的姿势,完全没有变过。她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桌子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看着她的侧影,阿加莎却不知从何处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述的寂寥。
这种感觉来得着实莫名其妙。那个人的穿着打扮光鲜亮丽,哪怕素颜也美丽动人,可阿加莎就是觉得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看着窗外的人们,天光模糊了她的侧脸,也让她身上那种隔绝感更加强烈。
但是,她说过她在等自己,对吧?
阿加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强烈鼓动着的预感告诉她,错过了这次谈话,她可能会后悔一生。她不是那种会相信直觉的人,但这次,她想试一试。
“……中午好。”干巴巴的少女声音随着脚步靠近送入梅拉达耳中,她转过头,对着走来的阿加莎露出柔和的笑容:“中午好,阿加莎。我很高兴你愿意抽出时间听我说话。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走?去哪里?”阿加莎愣住了。
“当然是吃午饭。就算是谈话,也要边吃饭边谈才更开心,不是吗?”梅拉达从座位上站起来,摊开双手微笑。那种古怪的与世隔离感在阿加莎看见这个笑容时尽数褪去,现在这个女人又恢复了第一次相遇时给她的感觉:奇妙的轻盈,让人羡慕的洒脱,无拘无束的快乐,简直就像一只自在逍遥的飞鸟。
尽管如此,阿加莎还是有些犹豫。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和面前这位女士今天才认识,就要这么跟着她去不知道在哪的地方吃饭?
“放心吧,阿加莎,如果我真想对你不利,你就算做足了准备也反抗不了的。”梅拉达眨眨眼,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还被她逗乐了,“只不过是这个地方不方便我之后要说的话而已。既然你选择了听我说话,就给我多一点信任如何?”
阿加莎抿唇不语,但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在梅拉达结完账后跟着她一起走进了对面大厦第十二层的网红烤肉店——直线距离大约90m。
梅拉达貌似已经提前预约过了。向前台出示了预约码后,两人直接进了包厢。靠窗的包厢隔音很好,透过落地玻璃往外看,底下的车水马龙全都变成了抽象画的一角。阿加莎的经济实力向来不允许她在外面吃饭,她颇有些拘谨地坐在梅拉达对面,看着梅拉达拿着菜单低头看了看,随即便是熟练地一通勾画,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果然,什么格格不入都是错觉。
她按下心中的想法,在梅拉达把菜单递来时默默摇了摇头。
见状,梅拉达也没勉强她点单。她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和阿加莎一起看着服务员离开。
“好了。首先我要向你道歉,阿加莎。”待服务员出去并关上了门,梅拉达双手合十,向阿加莎微微低头,表情可谓诚恳。
然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却让阿加莎一瞬间身体僵硬,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攥紧,指节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捏得发白。
“其实,之前在警局见到你的时候,我擅自读取了你的记忆。所以你过去的经历,我全部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
【某位星币组学生的《神秘学理论》笔记】
1.任何事物想要证明其存在成立,都需要某种特定的前提条件作为“基础”。
2.在神秘学定义中,一个自然的生命个体由作为存在于物质世界的基础的□□与作为存在于非物质世界的基础的灵魂组成,后者又可分为“灵”与“魂”。
3(这点被画上了红色星号).魂是支持生命活动的源能,在生命的活动过程中逐渐被消耗,这一自然过程的前中后期在生物学上也被称为“长大”“成熟”“衰老”。一旦魂的质量消耗至0,个体就会失去行动能力,也就是“死亡”(举例:汽车没有汽油就无法行驶)。灵是盛放与保护魂的“器皿”,它因魂而出现,依附躯体保证存在的稳定性。通常来说,当个体的魂消耗为0,□□进入通常意义上的死亡状态、失去活性后,剩下的灵也会因此脱离□□,在大气间无目的的游荡,直至分解为最原始的无属性以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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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两千年后的世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