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兽人部落宣扬法治 第4章 觉醒仪式

广场靠山的一侧有一座巨大的石台，约两人高、十人宽、纵深五米——这是祭台。这座祭台背后堆砌着石梯，再往后就是祭司的居所了。

祭司，兽神……

任若星一直以来都是个无神论者，但那是在她原来的世界。现在这个世界连人都能变成猛兽了，任若星也不敢直接否定神明的存在。

此时，任若星正作为兽王家族的一份子，跪在最靠近祭台的第一排边缘。她身旁只有阳野，再往阳野旁边看去，是兽王一家人，兽王跪在最中间。

连兽王都要下跪，看来兽神才是真正的老大啊。

他们身后乌泱泱地跪了一片，是部落全体居民。勇士靠前，普通居民靠后，奴隶则都没有资格观礼，不知道隐去了哪里。

祭司正在石台上跳着不知所谓的舞蹈，据说是在和兽神沟通。他手中的骨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声响——和任若星今早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一脸虔诚地仰望着祭台，任若星便也装作一脸虔诚。

祭司是一个皮肤苍白的中年男人，却有着和比阳野更健壮的身形，手臂和胸腹部裸露在外的肌肉随着他的舞蹈动作不断收缩、舒展，沉稳有力。他长长的草裙几乎盖过脚踝，双腿在其中时隐时现。

祭司头顶戴着一圈草环，侧边插着三根漂亮的白色羽毛。他手中的骨铃也是白色，形状和任若星见过的风铃差不多，用草藤串在一起，固定在一根打磨得很光滑的石棍上，时而被高高举起，时而被甩向一旁。

舞蹈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祭司以背对人群的姿态结束，手中骨铃指向任若星看不见的石阶下方。

三个男孩和两个女孩从祭台背后沿着石阶走上来，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们手中都端着一个石碗，对着祭司俯身下跪，将石碗高举过头顶。

祭司将手中石棍竖起，底端击地，发出一声闷响。

闻声，兽王率先高喝道：“求兽神赐福！”

所有人都跟着一齐喊道：“求兽神赐福！”

声音整齐洪亮，在山谷里荡起回响。

任若星完全不知道还有需要所有人配合互动的环节，反应慢了半拍，开口时只来得及喊出最后两个字——“赐福！”

然后任若星就听到阳野在她身旁露出一声轻笑。

她忍不住怀疑阳野是不是故意没告诉她这些，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本来就没有跟她详细解释的义务。

台上的五个小孩在祭司的示意下，捧着石碗一饮而尽。

从任若星的视角看不到碗中装的是什么，但就在那些小孩放下石碗后的几息之间，一个小女孩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头小象，瞬间占据三分之一个祭台，险些踩到身旁的其他小孩。

还有一个小男孩直接不见了！

几乎所有人都被小象吸引了目光，祭司温柔地抚摸两下她的长鼻，小象低叫一声，又变回了刚才那个懵懂的小女孩。她此时眼睛亮亮的，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随后祭司往旁边走了两步，直到他蹲下身去抚摸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大家才找到刚才消失的小男孩去了哪儿。

“那是什么兽形？怎么那么小？”

“老虎吗？”

“颜色不对吧，也没见过个头这么小的老虎兽形啊。”

其他人议论纷纷，任若星却很清楚那是什么——狸花猫。

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兽形！

任若星盯着那只不愿变回人形的小猫，很想凑上去摸一摸，忽然听到身旁的阳野问她：“你很喜欢？”

任若星下意识点头，随后解释道：“看起来很可爱。”比昨天见到的那些狮子老虎好太多了。

祭台上的另外三个小孩都在看着小猫笑，狸花猫敏捷地躲开祭司的手，后腿一蹬就朝离他最近的小男孩扑了过去。

小男孩被挠伤后痛叫一声，一人一猫就这么打了起来。

狸花猫跳到小男孩肩膀上时突然变回人形，将身下的小男孩推倒在地。

胜负已分，祭司用手中石棍一挡，拦下了他们后续的动作，将两个气鼓鼓的小男孩分开来。

现在任若星明白觉醒仪式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兽形不是天生的，每个十岁的小孩都会迎来属于他们的觉醒仪式，成功觉醒兽形的孩子从此成为部落勇士中的一员，没能拥有兽形的孩子则作为普通人继续生活。

虽然不知道觉醒的原理是什么，但任若星早就过了能够参加觉醒仪式的年纪，她索性不去思考这无关紧要的事，只关注作为一个普通人该如何在部落存活。

觉醒仪式结束后，阳野又要跟着他所属的狩猎队出去捕猎了。

任若星问道：“你们每天都出门捕猎吗？”

阳野：“是啊，不然就要挨饿了。”

任若星：“那我能做点什么？要帮部落干活才能分食物吧？”

阳野：“嗯。不过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我能养活你。”

任若星不会把自己生存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她坚持问：“有什么我能做的吗？比如摘果子之类的？”

阳野瞥了眼还没走远的兽王一行人，微微躬身凑到任若星耳边：“你看到壮哥的妈妈了吧？她不太喜欢我。采集队是她和小光的妈妈一起负责的，你去可能会被欺负。”

小光就是那个狮子少年，名叫狮雄光，壮哥本名熊壮。这个部落里有兽形的人都是以兽形为姓的。

任若星当然记得早上在院子里对她翻白眼的那个女人，也不想凑上去找气受，能躲则躲吧，少些麻烦。

在任若星的坚持下，阳野告诉她今天会开始播种，干活的都是普通人，任若星也可以去。

农田在大熊部落外围，离河滩不远。任若星抵达时，已经有很多人拿着石锄在挖地了。

大家知道任若星是阳野的伴侣，都很照顾她，分了多余的农具给她，带着她一起在田里翻土。其中一个叫麻婶的大姐格外热情，一直跟在任若星旁边指导她怎样挖才能又快又省力。

这片田地面积很大，任若星一眼望去觉得和大学的田径场差不多。

麻婶说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翻土，这片地冬天荒了两个月，不好好挖一挖根本没法种。

任若星一锄一锄认真地挖着，这种纯粹的重复性体力劳动能带给人心神上的放松，是她工作之后许久没有体会过的。

而且任若星还发现，她体能和力量的上限都提高了很多，不知道极限在哪里。任若星心里毛毛的，这副身体除了外表还和她记忆中一样，其他方面似乎全都变了。

麻婶一直跟在旁边看任若星的动作，面上露出欣慰的神情，感慨道：“阳野给自己找了个好伴侣啊。”

任若星礼貌地笑了笑：“昨天阳野没来得及仔细给我介绍你们，麻婶可以和我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吗？”

麻婶调笑道：“你们昨天才刚在一起，哪能顾得上聊我们呀？今天你能下地来和我们一起干活，我还惊讶呢，若星你这身体素质真不错。”

任若星面上一热，自然地露出一副新婚小姑娘的害羞模样。

麻婶没再继续逗小姑娘，回想道：“阳野毕竟是兽王的儿子，我们哪能不认识呢。不过我喜欢他可不是因为这个，那小子对自己是真狠呐。”

“他妈妈是兽王从其他部落带回来的普通女人，当时兽王妻可不待见她了，阳野出生之后也跟着一起受气。没办法啊，咱们这些没有兽形的普通人本来就是比不上勇士的。”

“而且兽王妻只是平时和她吵吵架或者抢点吃的用的罢了，不算什么大事。那女人是个体弱的，生了阳野之后就做不了活，兽王能一直白白养着她已经很不错啦。”

“谁知道就在阳野十岁那年，那女人突然疯了！居然在觉醒仪式之前闯进了祭司大人的居所，那可是对兽神的大不敬，她立刻就被关起来了，亲儿子的觉醒仪式也被她毁了。”

“没过几天，祭司大人就宣布了兽神大人的旨意，兽神大人要亲自处罚对祂不敬的人，于是我们只好把她献祭给兽神大人了。”

任若星很想问问他们怎么知道祭司说的话就一定是兽神的旨意，但她决定先把故事听完。

“从那之后，阳野就成了兽王大人的耻辱。再加上那时候阳野已经过了十岁，兽王大人已经没义务养着他了，便只当没他这个儿子。”

“那时候看着真是可怜，就只有兽王大人早年送给他的两个奴隶还跟着他，他只能每天跟奴隶住在一起，直到后来那两个奴隶帮他盖好了那座小木屋。”

任若星有点疑惑：“兽王那么讨厌他，居然能让他把小木屋建在自己院子旁边？”

麻婶叹了口气：“所以我说那小子对自己狠啊，那时候他已经偷偷跟去狩猎队了。一个普通人在狩猎队里多危险啊？他居然一直活到现在！而且他们队几乎次次都是收获最好的，不过这也大概是他兄弟们的功劳吧。”

“总之几年过去，兽王大人的怒气消了，也没那么讨厌他了，就默许他在自己院子旁边盖了屋子，毕竟还是自己的血脉啊。”

任若星其实本来没想问这些的，但麻婶直接把阳野的老底都给她揭了。送上门的信息，任若星也没理由不要，只默默感慨：部落里真是毫无**。

说了这么一堆，麻婶像是终于意识到她把阳野最难堪的出身背景都展示在他新找的伴侣面前了，赶紧往回找补道：“所以啊，阳野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在狩猎队里干活真的很厉害了，你可别嫌弃他啊。”

“怎么会？听您这么一说，我更喜欢他了。”任若星给麻婶喂了一颗定心丸，以免麻婶不愿再跟她分享其他故事。

麻婶笑弯了眼睛：“好，那就好。其实阳野对我还算是有恩呢，五年前我家小宝不小心掉到河里，还是阳野帮着给救上来的。”

任若星眉头微挑：“这样啊，阳野当时年纪也不大吧，已经会游水了？”

麻婶点头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