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奔袭,林秋荻终于在恒山下的茅屋寻见瞎眼的田伯光。
与林秋荻先前想的场景大相径庭,田伯光同从前相比,温顺得像是两个人。
尤其仪琳和仪清等一众师姐妹来看望田伯光,田伯光会露出乖顺的笑容。
在面对仪琳时,听着她柔柔弱弱的说话声,田伯光更像是等待被抚摸的大狗。
林秋荻等一众小师父们离开,正要动手就被突然出现的护儿爹不戒和尚拦住,而仪琳也返回来。
不戒和尚大声道:“你是谁,鬼鬼祟祟带个面具,来恒山做什么?”
林秋荻知道这人是仪琳的亲爹,问道:“田伯光可不是个好人,为什么你允许他和小师父在一起?”
不戒和尚听他很正经地喊女儿作小师父,也缓了面色:“那就是个瞎眼的太监,他能做什么?何况,我已经收他做弟子,法名不可不戒。如今我儿肯照顾他一二,是在修功德。”
林秋荻不理解他的想法,但不妨碍他一定要带走田伯光。
不戒和尚看出他的意图,当即道:“倘若你肯上华山给我带来令狐冲,我就把不可不戒交给你,如何?”
林秋荻笑道:“你凭什么命令我?”
不戒和尚当即双掌开合,以蛮力攻向林秋荻,掌紧为拳,击打得周遭的气流都生出变化,他的内力很强大。
林秋荻与不戒和尚无仇,而且原文里不戒和尚一心只有妻儿,甚至废掉采花无数的田伯光,令田伯光成为真太监守护恒山派。这是个为数不多正义且不虚伪的武林人。
林秋荻闪身避过不戒和尚的拳风,察觉背后袭来刀风,直接旋身一点踢在刀身。
田伯光甫一出手就被林秋荻的内力撞击得后退,抵在大石上稳住。
他运转辟邪剑谱的心法,身法顿时如电般袭去。
林秋荻看向他比先前快得多的身法,直接立在原地不动。
待田伯光近前,林秋荻侧身抬手、贴田伯光握刀的手臂顺势而上,以寸劲点在田伯光的肘部麻穴。
田伯光的手瞬间垂落,身法更是滞住落地。
林秋荻旋身一转,避开不戒和尚的大拳,再反脚借力,踢在不戒和尚回防的招式上,提起田伯光就飞掠而去。
仪琳赶上前,高声喊道:“你……你不要伤害他。他好可怜了。爹……爹爹……”
“女儿别急。这人一点不像年轻人,他的武功身法委实高出我太多。
若是你喜欢,爹爹现在就带你去把他追回来同你成亲。”不戒和尚说完,不等仪琳解释,就拉上她向林秋荻和田伯光离开的方向追去。
林秋荻拖着老是搞怪的田伯光,威胁道:“你要是再这样,我转身就去杀了小尼姑。”
“呵,你对付我不就是看不惯我欺辱女子。林秋荻,你当我不知道你目的,你想拿我的心脏救那个小姑娘对不对?
若是我不同意,我会气血逆行,你觉得你还有完整的心脏拿去救人吗?”田伯光更不客气道。
林秋荻冷笑一声,见不戒和尚暂时追不过来,问道:“你这么说是有的谈?说出你的要求。”
“上华山派,带令狐冲来见仪琳,否则,你就拿我的尸体去救人吧。我还不信,已死多时的人心还能救活旁人。”田伯光厉声道。
“呵……”林秋荻笑了一声。他笑得不是田伯光的威胁,而是天道剧情的强大。他轻声道,“相柳,这天道真是狗,有没有可能我直接打晕田伯光带走?”
相柳没有回答。
林秋荻蹙了眉,心下有不安的预感。
田伯光又道:“若是你要打晕我带走,我不信寻不见机会自尽。林秋荻,如今选择权给了你。”
“你一个采花大盗竟然动了心?对一个小师父产生禁忌之情。”林秋荻觉得挺戏剧化和荒唐的。
而且,别的太监因激素分泌的变化,多会偏向女性化。
田伯光却是个异类,真是天赋异禀,与众不同。
田伯光的眼瞎,但是心还在。
他面有难堪,撇开脸道:“你管不着,就说答不答应?”
“行吧。我会把你带到华山,至于能不能说动令狐冲下山,则是你的事。无论你有没有让令狐冲下山,你都要心甘情愿地完成我们的交易。”林秋荻听着风声,觉知不戒和尚正在赶来,提上田伯光,骑上路边准备的小雪龙和黑马,向华山赶去。
若田伯光能自愿供心,自然是自愿为佳,以免心存怨气,受心者也不能好过。
林秋荻带已答应约定的田伯光日夜兼行,来到华山地界。
这样奔行,就是林秋荻都感觉有些吃不消,从开封赶到恒山,又从恒山赶到华山……心情和身体都莫名觉得很累。
路上,林秋荻已经召唤相柳好几次,都不见相柳出现,说明系统出现问题。
只是,系统面板还能显现,进度条显示50%。说明任务B(保护林镇南夫妇已几近完成。)
林秋荻试着去点系统面板右上角的感叹号,受到权限制约。
这时候他才发现,没有相柳这个系统核心,对时空所的系统面板几近没什么使用权限。
他只能先将此事放一放,带田伯光上华山。
两人潜伏一日,听说岳不群在闭关,山中只有宁中则主持大局,趁夜色上思过崖。
田伯光察觉林秋荻一路顺利,诧异道:“你怎么对华山这么熟悉?”
“我眼睛又不瞎。”林秋荻直接踩田伯光的痛脚,得了他一声哼。
两人来到思过崖,正见岳灵珊和令狐冲坐在一块聊天侃大山。
田伯光要下去捣乱,被林秋荻直接拦下。
林秋荻嗤道:“人家心里有得是小师妹,哪里有仪琳小师父。
思过崖上宁静无聊,最适合谈情说爱。师兄妹的感情突飞猛进,又发生质的变化,一点都不奇怪。”
何况,这一次没有林平之成为岳不群的小徒弟,不存在横插一脚做三的事。
岳灵珊的心眼里全是令狐冲,而令狐冲本身对小师妹就存朝思暮想的爱慕心思。
一年的思过崖送饭送暖送陪伴的经历,令狐冲把师兄妹的情谊明朗化为爱情,这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
林秋荻瞧向崖下依依不舍分别的师兄妹两人,淡淡道:“田伯光,强扭的瓜不甜。”
“我不管。他令狐冲在衡山城外救下仪琳,又在雁回楼替她出命,而仪琳也数次相助令狐冲。若这不算情,那什么才是情?”田伯光硬声道。
林秋荻瞧他这激动样,淡笑道:“你不远千里来替仪琳寻令狐冲,只是想要她幸福圆满,这就是情。你有情而不自知,可惜生不逢时,永生不能得到。
或许,这正是你为前半生所犯孽障的赎过。”
田伯光顿时醍醐灌顶,失魂落魄的大吼一声。
林秋荻直接一脚把他踢下去,滚在令狐冲的面前。
【你爱走剧情就去走吧。】
此时,岳灵珊已经下崖离去,令狐冲见田伯光出现大吃一惊,已经向田伯光攻去。
田伯光当即运用厉害的身法,听声辨位躲过,又反手把令狐冲击飞出去。
令狐冲不敌田伯光,当下开始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油滑地掰扯起来。
田伯光也顺道把来意说个明白:请令狐冲下山见仪琳。
崖下的两人在斗嘴斗智斗武,崖外的林秋荻看向落在身旁的风清扬,拱手道:“风老前辈。”
“怎么又来华山?”风清扬说完,到一旁的石头上入座,与林秋荻一起居高看思过崖前的比斗。
林秋荻无奈道:“大概是天机吧。”
“你看起来不像是信这些的人。”风清扬瞧见令狐冲被田伯光击退,摇头道,“岳不群自食其果,野心难泯,连教出来的弟子多有不堪入目。”
林秋荻诧异道:“令狐冲的性情本是纯良,只是过于油滑、不羁,凭自我喜好行事。何以得风老前辈一句不堪入目?”
“自然是因为他是岳不群教出来的弟子。”风清扬身为剑宗弟子,自然看不惯气宗掌门。令狐冲是被岳不群累及。
风清扬已把独孤九剑教给林秋荻,无意再教给令狐冲。
只是,风清扬又道,“我的独孤九剑已经教给你。你下去教他几招对付这快刀田伯光,算是还去当日的情,如何?
我是华山人,又怎么能看华山人被外人欺辱。”
林秋荻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的独孤九剑正是风清扬所教,而且因为曲非烟得了令狐冲归还的曲谱,又转交给自己,欠令狐冲一份人情。
于情于理,林秋荻都该应下此事。
天道,当真是算计的明白啊。以天命算人,以势走局……这就是所谓的天时,时之法则的极致运用。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林秋荻的灵魂里生起。
他感知到一种强大的规律。
这种规律就像是一条直线,在某个线上节点的改变,导致局面的不同,分叉出无数条射线,继续向前发展。
这正是归海遥穿越时空的理由,改变诉求者的生命节点,转变他人的命运轨迹,延伸出新的生命可能,被称之为时之法则。
林秋荻豁然开朗。
同相柳绑定初期,他是被告知式的理解任务的意义,这会他是真正的体会到一种使命感。
像在慕容秋荻的世界建立更完善的人类秩序,发展出男女平等的思潮;同何鹿祐一起开发引领科技潮流的萧轶王龙,引出未来的科技方向,人脑和机械的结合,达成生命永生的意义。
那么,这个世界呢?林秋荻自问了一声。
林秋荻暂时还没有得到答案。
他向风清扬拱手:“多谢风老前辈。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他借了风清扬的衣服,套上假发,带上临时制作的面具下了思过崖。
林秋荻按剧情里的经过,得到令狐冲的尊重,被认为是风太师叔。
他顺势把独孤九剑教给令狐冲。
令狐冲确实是天命男主,资质和领悟力非同一般。
在学会独孤九剑后,尽管他在内力上不及练了辟邪剑法的田伯光。但是,他学会以慢打快的运用手法,令他可以出其不意反制田伯光。
这种手法超出独孤九剑“以快制快”的奥义,也有太极以慢打快、以柔克刚的法意。只不过,这两种剑法都有一个奥义:阴阳互补,相生亦相克的道理。
令狐冲比原文里在风清扬那学到更多,不止有独孤九剑,还有专克辟邪剑谱的打法。
林秋荻看向铩羽而归的田伯光,凝向山崖上的令狐冲,有种反派注定被男主斩杀的宿命感。
他知道这是天道法则强制的宿命。
这种强制宿命正是归海遥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自此,归海遥才真正理解时空所任务者的另一面,除像前两个世界同天道达成共赢的追求外,还有对抗得一面。
任务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必须拥有逆天的不屈意志和自心底生出的强大的勇气。
这些存在需要任务者有一颗完整且坚韧的心,无畏前行的志向,终生信奉追求的信仰。
她自知不够完善,却明白所行之道荆棘丛生,只有前进,忍下一切磨难,方可越过高山大海,踏向璀璨星河,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田伯光怏怏不乐地下山,而林秋荻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地下山。
华山外的官道,田伯光的郁闷不乐终于爆发,反手打向林秋荻。
林秋荻不会惯着他,直接把他掼砸在地,嫌弃道:“你自己喜欢她就不要把她推给别人。”
“你为什么废了我?我给不了她幸福。她……她应该有强大、能够保护她的男子,令狐冲是她心上的人,而我……我只是一个不能人道的瞎子,我是一个不能人道的瞎子……瞎子……啊……”田伯光的内力尽泄,扰得周遭环境不得安宁。
林秋荻默默地看他发疯,待他无力瘫坐在地,上前道:“若是以前的你,你会安心留在仪琳身边守护她吗?
何况,仪琳心里有令狐冲又如何,以她的性子当真会离开养大她的恒山派?”
田伯光愣愣地昂起脸,一脸得怎么可能?
“如今的你却可以留在恒山派,而她也能下山照顾你一二。以仪琳的性子,入了她的眼就不会被轻易舍弃。你比我更懂吧?”越是可怜,越能引起仪琳小师父的关爱。
林秋荻牵来小雪龙和黑马,淡漠道:“上马吧。你该去完成你的承诺。”
田伯光像死狗一样上了黑马,同林秋荻一起向开封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