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尚书府当厨娘 第14章 大单

从东市采买归来的苏锦召和顺喜正在后院里忙碌着。

顺喜转石磨，苏锦召抡菜刀，菜刀咣咣地响，石磨吱吱地叫。苏锦召使出浑身力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筒子骨和鸡骨架剁成拳头一般大小的块。剁好骨头后，架锅烧水，汆水撇沫，继而加入地龙、香菇蒂、老姜，盖上盖子，慢慢炖煮。

与其同时，顺喜也将米浆磨好了。

早釉米磨制成的米浆散发着淡淡的清甜香气，苏锦召将米浆倒入抹了素油的圆形平底盆中，轻轻晃动平底盆使米浆平滑均匀，放入笼屉中蒸制约两三分钟，待米皮表面鼓起气泡后取出晾凉，再改刀切成五毫米左右宽的米粉。

米粉和底汤都有了，接下来，便是菜码和配菜。

菜码简单，前几日腌下的豇豆角和剁辣椒取出来切碎，分别放入干净的小碗里，再切一碗葱花，一碗香菜，蒜蓉酱、酸萝卜丁、辣椒油和花生米都备上，随客人取用。

自己发酵的豆瓣酱取一大勺，放在锅边备用。放菜板，将大清早买回来的鲜牛肉切成块，焯水后改刀切成一厘米见方的小丁，起锅烧油，油热后放入八角、桂皮、姜片、牛肉丁，煸炒出香味后加黄酒、豆瓣酱、继续翻炒，待所有牛肉粒都染上了一层艳光四射的红油后加入水、盐、酱油、干辣椒段，小火慢慢炖煮，直至牛肉软烂入味，汤汁浓稠。

再取一个铁锅，锅烧热后放入冰糖和清水，慢慢搅动直至冰糖融化色泽焦红并伴有细小的气泡，此时加入清水，大火烧开。

烧水的过程中将精瘦肉切成粗丝，起锅烧水，水将要烧开时加入肉丝，撇去浮沫，加入盐、酱油、姜片和熬制好的糖水，慢慢炖煮。

最后的工作就是做碗。

做碗的步骤简单易学，然而苏锦召还是忍不住提醒顺喜：“猪油千万别放多了，多了会腻，盐放一点，酱油放一点，葱放一点，然后加入米粉，米粉要先在水里过一下，沥干了之后再放入碗里，最后加入汤底，浇上码子，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顺喜将放好底料的碗垒成一座小山，“放心！这点小事我还办不好的话，我就白在苏记食肆当了这么多年的伙计了。”

苏锦召咧嘴一笑，打开锅盖，用铲子轻轻搅了搅浇头。

扑鼻的香气简直要人命，顺喜一边用力吸气一边好奇地问：“召娘，这又是什么索饼啊？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用大米做成的索饼呢！”

苏锦召取了个干净的勺子尝了尝味道，确定两样浇头咸淡适宜，肉香味浓后耐心解释：“这不是面条，不对……这不是索饼，是米粉。”

“米粉？”顺喜盯着瓷盆里的滑溜溜，白嫩嫩的米粉，痴痴地道，“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一种吃食叫作米粉，别说咱们莲花巷了，便是跑遍整个西四坊只怕也见不到，我有预感，咱们今日的生意会很好！”

这话着实说到了苏锦召的心坎上，她天没亮就起来折腾，为的不就是生意兴隆嘛！

“顺喜，你猜是牛肉米粉好吃，还是肉丝米粉好吃。”苏锦召笑眯眯地问。

顺喜盯着两口大铁锅吞了吞口水：“一定都好吃！我刚才闻得清清楚楚，牛肉浇头是辣香辣香的，猪肉浇头是鲜香鲜香的，都很勾人馋虫就是了！”

说着一脸感慨地叹了口气：“真是想不到，短短几天功夫，咱们就有牛肉卖了！虽然只是浇头，但也是昂贵的牛肉啊！这还多亏了召娘的救命恩人留下来的银子！否则的话咱们哪有本钱买牛肉！”

苏锦召原本都忘了昨晚的事情了，听得顺喜的话，忍不住想起了昨夜做得那几样点心，也不知道那位客人的祖母有没有品尝到她做的点心，吃后喜不喜欢。

还有那山楂糕，她特意做来给两位客人消食的，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

苏锦召轻轻摇了摇头，抬眸，盯着一脸傻笑，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发财梦的顺喜道：“瞧你，傻乎乎的，赶紧挂望子去吧。”

顺喜蹦了起来：“得嘞！”

街巷里，已有不少出来吃朝食的百姓。

羊肉瓠羹店里已坐下了两名客人，生意一向不错的馎饦店里，小二正热情洋溢地四处揽客，巷头卖羊脂韭饼的老板嗓音洪亮的吆喝着，卖茶汤的小贩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挑着担子穿行而过，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几个常来苏记食肆吃饭的客人熟稔地与苏锦召打过招呼后，潇洒入店。

牛肉浇头红彤彤的，一看就辣翻天，肉丝浇头清亮，味道定然香而清爽，客人们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了浇头，又自行加了配菜，有只放香菜的，有追求辣上加辣，多倒辣椒油的，还有犯了选择困难症，干脆一样来一点的，总之每个人的碗里都满满当当，有菜有肉，又香又鲜，坐下来干就完了！

小小的食肆里，很快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溜声，和啧啧赞叹声。

“嗯！这索饼好吃！又滑又嫩又筋道，难得的是软而不散，稠而不粘，老板娘，你是怎么做的啊！”

“牛肉也炖的好吃！”另一位食客道，“老板娘，你家什么时候专卖炖牛肉了我一定来捧场！！”

“牛肉再好吃也好吃不过豚肉，你尝尝我的，我的肉丝更香！”

“我不！万一我吃了你的，你也来吃我的怎么办，我的牛肉浇头可比你的肉丝浇头贵！”

“切，不吃就不吃！”

苏锦召立在灶台前，一边捞粉，一边听着食客们的斗嘴声。

管她做得吃食叫索饼也好，叫米粉也好，只有味道好，才是真的好，苏锦召嗅着锅中的肉香，知道客人们说的都是真心话，绝非奉承。

生意做得这么顺利，想必假以时日，她定能在盛京城的中心地带开上一座大酒楼！

想及此，苏锦召心跳都加快了，一时间充满了干劲！

正在脑海中勾画着做大做强的宏伟蓝图，两位花甲老人慢悠悠走到店门前，对着守着灶台的苏锦召道：“给我们也来两碗索饼，都要豚肉的。”

苏锦召定睛一瞧，原是常带着孙子孙女来店里吃饭的老人家来了。

经过几日的接触，苏锦召已经和老人很熟了，她笑着问道：“方伯，您今日怎么没带着孙子孙女一块来。”

方伯笑盈盈道：“他们兄妹两个去乡下玩了，剩下我们两个老家伙在家里，懒得做饭，就出来吃了。”

苏锦召点点头，转身对着好奇打量着店内食客的王婆婆道：“王婆婆，您也吃豚肉的吗？”

虽然方伯已经说了要两碗猪肉米粉，但苏锦召依稀记得这位王婆婆是四川人，四川人辣不怕，上到老人，下到儿童，大多都是喜欢吃辣的，万一这位王婆婆更喜欢牛肉米粉呢。

果然，只听王婆婆急匆匆道：“我吃辣的！越辣越好。”说完锤了方伯一拳，“我都说了最近不上火了，你干嘛还不让我吃辣？”

方伯憨憨一笑，没有说话。

苏锦召见状道：“那给您上一碗牛肉米粉，那边的小桌子上还有配菜，您看您喜欢哪个，随便放。”

王婆婆十分满意，拉着方伯坐下了。

做碗，放粉，盛汤，淋浇头，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米粉便上了桌。

方伯率先拿起了筷子。

沐浴在清亮酱红的汤汁中的米粉细腻白润，米粉上落着满满一层一指长的肉丝，肉丝周围散落着脆生生的油炸花生米和绿莹莹的香菜、葱花、橘黄色的胭萝卜丁、还有闻起来酸得人流口水的腌豇豆。筷子伸入米粉里，挑起一大筷子送入口中，舌头和牙齿配合着将滑溜溜的米粉含住，用力一嗦，浸满了肉香与各类配菜香的米粉便滑进了口中！

爽滑！筋道！香气扑鼻！

软而轻盈的口感令人沉醉，一口接着一口，嗦粉嗦得根本停不下来！如此软弹的粉，极合老人的胃口，直觉便是吃下三大碗也能克化得动！

将碍事的汤勺扔到一边，端起碗，呷一口汤，汤味鲜香，看似清亮简单，味道却极为丰富，诱人的滋味令喝汤也变成了一种享受。

坐在方伯对面的王婆婆同样吃得欲罢不能。

牛肉都是炖烂了的，嚼在嘴里松松软软，豆瓣酱炒制出的汤底油重香辣，辅以蒜蓉酱、辣椒油，那叫一个火辣够味！王婆婆嗦粉嗦得飞快，每一口都要挂上红艳艳的辣椒油，直吃的嘴唇发红都不肯罢休。方伯被王婆婆碗中的辣味米粉所吸引，忍不住尝了一筷子，尝罢连连点头，忍不住又来了一筷子。

“老头子，又来抢我的索饼，你没有吗？”

“尝尝你的嘛，哎呀，看你小气的。”

两个老人一边嗦粉一边斗嘴，嗦完擦了擦嘴巴，手牵着手离开了。

苏锦召望着这对老夫妻恩爱的背影，一时间感慨万千。

她叫过顺喜，道：“别扣方伯存在柜上的钱，这顿饭，咱们请他们吃了。”

顺喜乖巧应道：“行！都听召娘的！”

苏锦召笑笑，用眼神示意给顺喜留了一碗牛肉粉，顺喜接受到信息后激动的差点把手里的抹布吃了。苏锦召被顺喜滑稽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正想逗他几句，一样貌端庄，衣着讲究的客人踏进了食肆。

苏锦召忙问道：“客官，您想吃点什么？”

来人环视一周后望住苏锦召：“您就是苏掌柜吧。”

苏锦召愣了愣，尬笑道：“是，您……找我有事？”

来人立刻收敛了神色，冲着苏锦召一拱手道：“苏掌柜好，我家主子叫我来苏记食肆定几样菜，菜品不拘样子，但务必容易克化，我家老夫人脾胃虚弱，吃不得难克化的。”

说完，另有一人走进了店里，将两个精美的红木食盒和一个足足有三十两重的银锭子放在了桌子上。

苏锦召登时愣在了原地，顺喜也呆住了，盯着那枚大银锭不断倒抽冷气。

被天降之财砸的脑袋发懵的苏锦召强压下心头的欢悦，假装镇定地问：“敢问你家主人是？”

来人目光审视地打量了打量苏锦召，揣测着对方许是在与他确定主家的身份，便道：“主人姓温，温云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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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