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不巧,谢飞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努力了一宿终于得到了结果——她发了高烧。
意识蒙眬之际似乎有人一直在照顾她,谢飞琼脑袋烧得一片混沌:师父吗?师父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
没等她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楚,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呼啸的风声、低低的交谈声和沸水滚开的咕咚声先一步闯进大脑,谢飞琼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由模糊渐渐清晰。
多日未见的阿萨伽侧着脸在她旁边说话,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精神似乎不太好,白皙的皮肤暴晒之后略微泛红,眼下有些青黑。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苏醒,阿萨伽转过头来,和她对上了视线。
谢飞琼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惊艳到:长得好看就是好,黑眼袋不显得丑,反而多了一分弱柳扶风的脆弱。
就算是阿萨伽这种没接触过男女情爱的少年来说,谢飞琼眼睛也足够炙热了。
他不自然地转过头去,但一会又转了回来,耳尖微红,声音带着一点恼怒和不自在:“你醒了?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漂亮的眼睛水润润的,含嗔带怒,谢飞琼魂儿都快飞了。
但阿萨伽显然对她的走神非常不满意,相当用力地清了清嗓子,试图用声音唤醒谢飞琼迷失的理智。
谢飞琼吸了吸鼻子,勉强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手一片温热。
她一笑,露出右边的小虎牙:“这……事……我靠!”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自己都听不出自己在说什么。谢飞琼惊惶失措,求助般望向阿萨伽。
阿萨伽也很蒙,动作焦急地把医师叫了过来,紧张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能说话了?”
谢飞琼本来有点担心,骊族这边治疗最好别是什么毒药汁熬在一块的奇怪方子。不过还好,这个医师看起来动作熟练,颇有几分杏林圣手的熟练
他让谢飞琼张开嘴。谢飞琼发出一声嘶哑的啊声,医师就让她闭了嘴。
“没事,”医师摆了摆手,“不是很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谢飞琼窝在被子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显然是很不放心自己突然不能说话这件事。
阿萨伽也很焦急,追问:“可是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真的没事吗?”
医师貌似跟他很熟,说出了那句经典的话:“你是医师我是医师?真没事,就是说话说多了再加上发烧,咽喉肿胀,多喝点水就没事了。”
阿萨伽讪讪闭了嘴,乖乖点头。
等人走了,阿萨伽面色不善地瞥了一眼谢飞琼,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谢飞琼想劝他回去休息,无奈自己啊啊半天,阿萨伽只是疑惑地看着她,甚至还训斥她让她少说话。
谢飞琼心里啧了一声,干脆使用人类最通用的语言——肢体语言。
她打了个哈欠,然后用力拍拍床,随后做出一个睡觉的动作。
阿萨伽一开始迷惑,随着谢飞琼重复了好几遍这个动作,他才恍然大悟。
然而,此人不仅不领情,反而剜了她一眼,好像谢飞琼多么不懂事似的。
谢飞琼莫名其妙,再次拍了拍床,催促阿萨伽快点回去睡觉休息。舟车劳顿,连黑眼圈都出来了,虽然也很好看,看着累累的。
阿萨伽好像被惹恼似的,面皮泛红,睁着漂亮的眼睛看她,活像一只生气的小猫。
于是谢飞琼又没忍住,咽了咽口水,津液划过喉咙,一阵疼痛。
半晌,阿萨伽好像拿她没办法,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谢飞琼这才放心,安安稳稳地躺了回去。
不料,阿萨伽说完话并没有离开,反而是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迎着谢飞琼疑惑的眼神,阿萨伽耳朵越来越红,但他强装镇定道:“你往里躺一下。”
谢飞琼不明所以,遂蛄蛹了一下,挪到了里面。
谁料,下一秒,阿萨伽竟然直接躺在了她的旁边!
谢飞琼大惊,翻身起来看他,张嘴想要说话。
但是话又说不出来,阿萨伽因为太过害羞还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好了,可以了,不要闹了!”
谢飞琼杏眼瞪圆:到底是谁在闹?!
不过,她转念一想:在哪睡不是睡?两个人以前还一块躺过石洞呢。
阿萨伽可能是怕她烧死了也没人知道,所以在这照顾她。
真贴心。
谢飞琼欣慰地想着,好心地把自己的被子分给他一半,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弟弟,给姐姐看着点,姐姐要是烧太狠了你可得找人来救我。
谢飞琼是真的累了,高烧让她浑身无力,不一会就脑袋一偏昏睡了过去。
这可苦了阿萨伽。身边有一个滚烫的热源,蒸得他感觉自己也热了起来,但是又怕一进一出让人受了凉风病得更重,阿萨伽只好忍了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谢飞琼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睡梦中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辛青慢悠悠进来,守卫被挡在门口,不让进。
“呦,二位——”他的八字眉挑起一个角度,故意拖长腔,“关系甚笃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床的阿萨伽站在床边,衣服有点凌乱,但面色冷淡:“二哥有何事?”
辛青大冷天的还在晃他的白色大扇子:“我来找她。”
他苍白的手一指,点了点谢飞琼:“该去调查了。她病还没好?”
谢飞琼头痛地起床,嗓子依旧干哑:“我——”
“啧,”辛青颇为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病得这么严重?”
“你们要去做什么?”
阿萨伽昨日已经见过辛青一次了,但是辛青只是来看了一眼就走了,所以他并不知道两人怎么会一起行动。
辛青耸了耸肩:“前天首领叫我带这位姑娘一起去查,火灾背后的原因。”
阿萨伽皱眉:“可是她脚受伤了。”
辛青毫不在意,裹着厚厚的兽皮衣服,语气散漫:“嗯,我看到了。”
阿萨伽显然不高兴他的态度,但是谢飞琼一把抓住了他,冲他使了个眼色:快别聊了,抓紧把人轰出去才是正经的!她可不要顶着发烧的脑袋去干活!
阿萨伽眉头紧蹙,终究还是遂了她的意,客客气气地让辛青出去了。
辛青居然很听话,只是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飞琼,语气轻飘,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惜了,我听说,牧六将军过两天又要去出征了。”
谢飞琼心弦绷紧,抓住阿萨伽的衣服,仰着头看他,试图用眼睛传达出她的意思。
牧六要出征?什么时候?为什么?
但是她的意思太复杂了,阿萨伽没看明白。
见人一头雾水,满脸迷茫,谢飞琼狠了狠心,从衣服中拿出了那枚害她发烧又变哑的玉佩,艰难道:“你——看看。”
阿萨伽接过了那枚玉佩,神情由茫然转为震惊,显然,他也认出了上面不属于骊族的图腾。
他急问:“你从哪里拿到的这个?”
毁就毁在,谢飞琼塔尔语说得溜,看见了也能认出来七七八八,但就是不会写。
两个人面面相觑,谢飞琼嘴巴微张,显然是忘记了这个情况,只能清了清嗓子,试图开口:“牧、牧——留,六。”
阿萨伽借着光仔细端详这枚玉佩,奇怪道:“你的意思是,这枚玉佩是从牧六那里拿的?”
谢飞琼摇摇头,但是信息量太大了,她没有办法传达给他。
这可怎么办?
谢飞琼绝望地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一时间觉得老天爷真是很不待见她。
阿萨伽见状,抿了抿嘴巴,迟疑道:“如果……你可以写下来试试,我会一点燕语。”
谢飞琼噌地一下坐起来,不小心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缓过来就扑了上去,兴奋地凑近。
阿萨伽避开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不自在地说:“但是我也不会很多……只是可以试一试。”
但是凑近看,谢飞琼又看见了他没消下去的眼袋,她反而犹豫了。
就凭这个人的脾气,她敢告诉他,他就能立刻动身去查牧六。
本来就已经快强弩之末了,她可不想病号照顾病号。
于是眼睁睁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暗淡下来,阿萨伽连忙补充:“也不是会很少,就是,我学过基本的一些词语。”
谢飞琼严肃地摇摇头,松开了他的衣服,点了点他的黑眼圈。
阿萨伽不明所以,摸了摸眼下:“怎么了?”
谢飞琼又拍了拍床,握着他的手腕,将人拉到床上。
阿萨伽顺着力半跪在床沿,精致的脸上全是不解。
谢飞琼指了指自己,然后躺下,又指了指阿萨伽,随后拍了拍床。
经过刚刚的一番“交谈”,阿萨伽已经能基本懂她的意思,但是他手里拿着那枚玉佩,说:“那这个怎么办?我必须得——”
声音戛然而止,谢飞琼捂住了他的嘴巴,示意他跟自己一起闭嘴。
随后,谢飞琼手晃了晃,眉尾向下拉,眼尾又向上拉。
阿萨伽立刻领悟,惊讶:“你说让二哥去查?”
谢飞琼满意点头,顺便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称赞孺子可教。
“但是……”阿萨伽又犹豫开了。
谢飞琼不满地一拍床,阿萨伽闭了嘴,只好说:“好吧,我知道了,我会跟二哥说的。”
此刻,正在牧六大帐里的辛青还不知,自己已经被那二人组算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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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好甜,嘿嘿嘿,好甜啊,写得我都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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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飞琼(严肃):虽然我说不出话来,但是我的肢体语言也不会少,休想让我闭“嘴”!
阿萨伽(红脸):哎呀……她让我去陪睡,我是不想的,但是谁叫她生病了呢……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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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肢体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