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嫂也确实三鞠躬道了歉,缠住卢若云可劲儿说理,也不让她回屋,把卢若云在道德的断头台上架得高高的,不原谅她就不走。
但卢若云一直没松口,坚持要离婚,忍耐汪大嫂半小时后她担心孩子饿,回屋一看,孩子的小床空无一物,连襁褓都不翼而飞,只有窗户开着。
这下子可不得了,汪大嫂立刻翻脸,上一秒还谄媚赔笑的老脸顿时收敛得和冰雕一样,冷哼一声,指着卢若云鼻尖破口大骂:“就你这个b样子还能养活个娃娃,连孩子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还异想天开要离婚,你娘家妈早TM饿死你她也就不会死那么早了。”
卢若云连一声哭叫都发不出,当场就昏过去了。
村长媳妇气得和汪大嫂对骂:“有你这种骂人家妈的泼妇吗,给小卢道歉,说不定孩子还是你家人偷的呢!”
汪大嫂冷哼一声,罕见地受了气没当场撒泼,扭着大·屁·股就走了,村长媳妇越想越不对,赶紧让家里人查监控。
村长家跟别人家有一点不一样,前后院都安了监控,十几人都盯着画面,亲眼看到汪大嫂前脚进村长家道歉,宋帅后脚就从后院翻进来,从窗户里进去把孩子偷走了。
偷走了。
走了。
了。
中途孩子哭了一声,宋帅唯恐被卢若云听到,竟然狼心狗肺地直接把婴儿的脸蛋紧紧捂住,不到一个月的婴孩哪里禁得起大人的巴掌,发出一声细弱的哭啼后,再也没有了声音。
从监控里可以看到,汪大嫂带着宋帅逃窜回汪家,还把自己老妈也接来,在小两口闹离婚的问题上,两家人现在是一条心。
而汪家大门紧闭。
连看门的狗都换了一只,那条毛色漆黑的大狗看见人就疯狂大叫,守护着一家子黑心脏肺的东西。
陶媛媛站在最前边,没看到拴狗的链子加粗又加长,黑狗嗷呜一声就朝她扑过去,吓得陶媛媛转头就跑,连脚腕都扭伤了。
赵子嘉忍不住了,在肉泥汤里下了几粒安眠药,小心翼翼端给黑狗。
狗果然是狗,犹豫了一会儿后,嘴巴伸进盆里开始砸吧,十分钟后就被放倒了。
卢若云跪在汪家门口嚎啕大哭,她胳膊上有好几口被狗咬到的血印,疯了一样滴砸门求饶:“求求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的甜甜,还我的甜甜!”
华潇看得不忍心,伸手去扶她。
可失去孩子的母亲精神是歇斯底里的,更何况卢若云自责孩子是因为她的疏忽才有这样的遭遇,哭得声嘶力竭,膝盖宛如钉死在地上的雕像,疯狂锤着门哭喊:“甜甜,只要不要害我的甜甜,那五万块钱我不要了!”
寂静无声的汪家院子终于传来人的脚步声。
生锈的铁闩嘎吱一响,锥子似的刺人,门上的小窗打开,探出汪老太太老树皮般的脸:“媳妇啊,你再说一遍 ,那五万块钱你真不要了。”
她一开门,好像汪家隔绝外界的五感又恢复了,小婴儿的哭啼愈发大声,稚嫩的小嗓子似乎哭了很久,已经沙哑了。
卢若云眼底几乎喷出血泪,哀求道:“让我先看一眼孩子。”
汪老太太略微得意道:“哎哟媳妇儿,当初怎么梗着脖子要钱呢,现在哭有什么意思,。”
弹幕直接气炸了:【这恶毒老太婆,一把贱骨头生了一窝贱·货,儿子是贱·货儿媳也是贱·货,连亲家母也是贱·货】
【你对老年人太凶了吧,快七十的人了还要被网暴,你对你父母也是这样的态度吗?】
【圣母滚出去】
【那个ID唯爱星宇的有病吧,人家有豪门女友严娇然,果然是赛博小三能说出来的话】
【我去年当了妈妈,真的不忍心去看卢若云的脸,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先是遭遇恶毒婆婆,又是丈夫背叛,离个婚连嫁妆都拿不出来,孩子还要被畜生偷走,那种绝望又恐惧我感同身受】
【怎么把孩子偷过来呢,可千万不要放弃五万块钱啊】
【我怀疑卢若云就算要回五万块钱也不会安生,会被汪家人缠上的,还不如破财消灾,把孩子赎回来赶紧跑,趁着哺乳期离婚方便】
【可还是好不甘心,难道好人就活该被人欺负,必须牺牲孩子和金钱一个?卢若云出去打工连路费都没有】
汪家人就拿准卢若云这一道最致命的软肋,还有了孩子做人质在手,态度嚣张得不得了,汪老太太呵呵笑了两声:“媳妇啊,不要嫁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来小龙,拿手机给她拍下来,等以后万一你告我们家敲诈勒索,我们可有证据的啊。”
赵子嘉爆了句粗话:“有你这样的老太太吗,人家坐月子,你为了给你儿子还钱,连产妇的孩子都偷!”
老婆婆拉过汪老太太,示意亲家母过去歇着,她亲自来教训不听话的儿媳妇。
老婆婆可不憷赵子嘉的质问,她可是卢若云的亲婆婆,婆母管教儿媳妇那可是天经地义。
她的三角眼从卢若云身上转到他身上:“哟,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儿媳妇的男人不是我儿子,是你这个城里小伙。”
老婆婆有限的脑仁里就这么点东西,她一方面瞧不上儿媳,也不信她居然能有这么帅的年轻小伙示好,一方面,她是真想给卢若云造黄谣,来给自己儿子争取舆论高地。
“我看你就是傍上城里大款家的儿子,还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告诉你,你在大款儿子眼里就是个玩物,谁会要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也只有我儿子不嫌弃你,你生是我们老宋家的儿媳,死也只能埋在我们老宋家的后院里,想离婚,没门儿。”
赵子嘉满头大汗:“老太太,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和卢若云清清白白,人家是好姑娘,你连人都不是。”
卢若云哭得嗓子已经哑了:“求你了,还我甜甜……”
看老太婆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华潇故技重施:“我看过你和宋帅的八字,算了一卦,你留下卢若云生的甜甜会克儿子,你儿子再也生不出男丁。”
这招她已经实践过无数回,每一次都百试百灵,老婆婆当场就吓得闭嘴,半晌后不服气地嘀咕:“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被你骗住。”
汪大嫂施施然上阵,带个小板凳趴在自家大铁门上头,居高临下地怜悯道:“哎哟小云妹子,你说你之前怎么就没得想通呢,现在知道不要钱了,晚了……”
华潇凝神听着婴儿哭声的方位,低头对卢若云小声道:“你先拖着他们,千万不要直接答应放弃五万块钱,我给你去偷孩子。”
卢若云哽咽地应了声,汪大嫂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华潇一向能打,唯恐她给卢若云出馊主意,汪大嫂立刻开骂,把华潇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骂她老娘浓妆艳抹上不得台面、她姐妹也是从小早恋堕胎的货……
华潇懒得搭理,反正又没有杀伤力,径自走开了。
赶走最碍事的人,汪大嫂更得意了,使唤汪小龙打开手机录像,逼着卢若云张口。
卢若云含着泪,只是凄凄哀哀的哭。
汪家男女老少都在院里整装待发,除了汪聪聪,谁也没有发现华潇一个人翻到了汪家后院的缺口处。
是的,她又来了。
墙根缺口距离婴儿哭声愈发清晰,听音辨位,甜甜应该被单独放在一楼最拐角的屋里,而最角落的屋子,是放农具的杂物间。
华潇进去过那间屋子,汪家的男人很懒,农具都不怎么用,人一进去就会被满屋的灰尘呛得咳嗽,角落还有老鼠蟑螂乱窜,正常人呆十分钟都觉得窒息,遑论还不到一个月的小婴儿。
汪家简直是一群畜生!
华潇真想在他们脸上来几拳头,但她现在忍住了,汪大嫂虐待其他女人的孩子,但她却没让汪聪聪露面,华潇能看到那个小胖墩在二楼自己的房间打游戏,窗户没关,游戏音乐都听得清清楚楚。
华潇捡起一块石子朝汪聪聪房间的玻璃砸过去,汪聪聪气呼呼地从游戏里移开眼睛,就看到华潇手里捏着五十块钱朝他招手,小胖墩对其他调解员无感,也从他妈妈嘴里没听过节目组的好话。
可是华潇姐姐给他手机还给他钱诶,还骑自行车捎他去村口的ATM机取钱,机器每次只能取一百块钱,华潇姐姐带他买零食,还把剩下的五十还给他,应该不是坏人吧。
汪聪聪立刻悄悄跑出来,避开前院大人的注意,小声问华潇:“姐姐,你是不是给我交话费来的,手机短信提醒我欠费了。”
华潇掏出一张红彤彤的钞票,在他眼前忽闪一下,立刻收回去,伤感道:“对,但是你妈妈好像不允许我们和你玩……”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懂得很多了,知道交话费才有流量,有流量才能在妈妈做饭的时候偷偷打游戏,汪聪聪一下子急了:“我妈妈说的不对,华潇姐姐你是好人!”
华潇失落地摇摇头:“可是现金不能存到手机里,你妈妈现在不让你出去,你的游戏马上就没有流量了,怎么办哦?”
汪聪聪偷看了眼前院大人们的动静,思考了几秒钟,做出决定:“姐姐,你可以找节目组的叔叔们换成微信红包吗,然后我就会自己交话费了。”
华潇假装恍然大悟:“确实哎!你真聪明,但是干什么都有手续费,我也不可能白白给你送钱……”
汪聪聪眼看到手的小钱钱要飞了,急忙答应道:“姐姐你要什么?”
华潇:“要不你跟我走一趟吧,节目组的叔叔们看见你是个小朋友,不会为难你的。”
汪聪聪立刻答应了,就要搬来小板凳,踩着柴火垛跟华潇一起跑路。
华潇随口道:“我怎么听到你家里有小婴儿在哭啊,你妈妈跟你爸爸这么快就生了?”
汪大嫂可能给汪聪聪教了话,他犹豫了一下,在听妈妈话和游戏之间选择了后者,开口了:“没有没有,是小舅妈的孩子,我妈说宋甜甜生病了要进城治病,小舅妈非不让去,这会儿就在吵架,让我看着妹妹。”
华潇摸摸他脑袋,夸奖道:“好孩子就要听妈妈的话,你走了妹妹出了事怎么办,要不把她偷偷抱出来吧,跟我们一起走。”
汪聪聪没有丝毫怀疑,小心绕回家里,从农具室抱出甜甜。
小婴儿已经哭累了,嗓子哑了,小脸上一块黑一块灰的,被眼泪冲刷得和小猫胡须一样,泪痕濡湿了襁褓,所幸没有其他外伤,安安静静地睡着,惹人心痛。
华潇小心接过婴儿,微微笑了。
但她还是恪守诺言,带着汪聪聪去节目组后台找工作人员兑话费。
工作人员还搞不清楚情况,小声问她怎么个事。
华潇把孩子交给女工作人员,拿绳子从后包抄汪聪聪:
“我也搞一搞人质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