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不去,以后你就在司家安心住,住一天,我就护你一天!”
溫晚意想想,也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是点头,“嗯。”
屋外,罗玉时不时往屋内瞥,对司训说,“行简跟晚意进屋很久了,你说,他俩这事能不能成?”
司训皱眉道:“门还开着呢,你别说,晚意对我们家有大恩,她暂时遭了难,来家里避难的,将来要离开司家,你别乱点鸳鸯谱了,更别乱说话,毁了人家好姑娘的清白。”
司训是读书人,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溫晚意跟司行简行为有些不妥,但好在没什么大问题,他并不介意,只是怕罗玉说出去,让溫晚意以后不好做人。
“好人家的姑娘会跑到别人家里住?我也是替晚意着想,她一个女人,住别人家传出去多少有点不好听,不如就留在家里,名正言顺的。”罗玉又道,“我知道她年纪大了些,可咱是什么家庭?能找到好人家的媳妇也不容易。”
司训心里也琢磨起来,“这事不急,说不准过两天人家家人就把她接走了,回头我再问问简儿。”
罗玉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温晚意走出房间后,直接去了食堂,司行简也跟着出门。
司训走上前去,叫住了司行简,“简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司行简停足看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溫晚意这事跟家里交代得不清不楚,对大家也不好,迟早得说清楚,不然放谁心里,都会有隔应。
司行简乖乖跟他过去,“爸,你找我?”
“你老实跟我说,晚意到底是什么人?别瞒我,我看得出来,她不是一般人,长得标致,懂一手好厨艺,说话谈吐都不像一般人。”司训就是觉得这个溫晚意不简单,罗玉打主意想让她当儿媳妇,他心里有点没谱,担心惹出什么祸事来。
司行简解释说道:“爸,她就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战乱时躲避到这儿来的,村里闹饥荒,她主动帮了我们,我们应该知恩图报,现在她遇到点事,得离家出来躲躲,不过您放心,她不会呆太久,迟早会离开的,但,我也不知道她多久会离开。”
司行简话没说得太明,但是口口声声说清楚溫晚意会离开,司训心里大概有底,“做人就应该知恩图报,你做的对,我回头会跟你妈说清楚,省得她一天到晚瞎琢磨,想撮合你们。”
司行简解释:“我跟晚意真的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好,我知道了,还有一件事,你在张团长手下好好干,我看得出来,他挺赏识你的,这也许是我们司家翻身的好机会。”
“你也知道,你弟弟当年打架进去劳改,已经自毁前途,宁远倒是个好苗子,可惜他太混了,定不下心里干事,家里就指望你了。”
司行简沉默着。
司训拍拍他肩头,“行了,也没啥事,你快去吧,第一天别迟到了。”
“嗯。”
溫晚意来到厨房后,挽起袖子,开始跟着大伙准备淘米洗菜做饭。
她做饭好吃,大家都想来取取经,溫晚意也不吝啬,耐心跟大家讲解,怎么才能炒出一手好菜,大伙相处得融洽。
可有人爱八卦,聊起来了司家的事,问她,“晚意,你是书记的表姐,怎么住在司家?”
溫晚意早想好了说辞,“我表弟最近在剿匪,照顾不了我,再说他孤家寡人的,我去和他住不方便,所以他才把我托付给了他的好兄弟司行简,司家不是人多嘛,也热闹。”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可有人嘴碎,又道:“送谁家都好,偏偏送司家,你可得小心了,司家是地主家庭,小心别被影响了。”
溫晚意心想,这年代都闹着斗地主,难怪司家处境这么艰难。
溫晚意帮着司家解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应该互相帮助,之前闹饥荒,还不是司家提供的粮食帮了大家?”
“也是,司家立大功了!”
“可惜了,司家得罪了莫家,在下河村呆不长的。”
溫晚意好奇问道:“我新来的,没听说过什么莫家,司家跟莫家到底有什么仇啊?”
“当年,司家跟莫家都是当地的大财主,后来莫家先闹革命,出了好几个大将军,下河村逐渐受莫家掌控。后来呀,斗地主的时候,司家的祖先杀了莫家大族长,这两家仇恨加深,你杀我,我杀你的,闹到了今天,这仇早结深了。”
另一人张口继续说道,“现在啊,司家垮了,莫家当家做主了,对司家这点残兵蟹将也不在乎,可不巧,莫长风当了卫兵队队长,天天盯着司家,上回莫长风想吞司家遗留下来的珍藏,偏偏司家宁可捐给国家,也不给莫长风,算是招惹了莫队长,莫长风可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司家算是玩完了,别想混下去了。”
溫晚意大概明白大家疏远司家的原因了,又道:“早晚有一天,这些地方恶势力会被消灭的。莫长风也不是什么好人,反正现在司行简当了民兵,跟了张团长,司家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晚意啊,你怎么老是帮着司家说话?你该不会是要当他家媳妇吧?”
溫晚意连忙解释:“没有,我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
这时,刘阿姨跟两个人抱了几桶糯米过来,还有一些菜叶子,黄花这些,朝着她们喊:“光聊天不干活了?快过来帮忙!”
溫晚意她们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跟着过去,她拿起了那些黄花,立刻就明白她们要做什么了,“刘阿姨,这些黄花是用来做调料染色的吗?”
“嗯,今年丰收,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闹饥荒了,上面要我们做祭祀用品,我们明天全部上山祭拜山神,祈求以后下河村都风调雨顺,无灾无难。”
刘阿姨跟她解释这里的习俗,溫晚意觉得有趣极了。
几桶糯米洗净后,上锅蒸熟,全部打成熔浆,用来塑形。
植物汁液染色,融入糯米团子当中,让捏造的动物形象更生动。
每年村里都会请师傅来捏成十二生肖的形象,以及山神形象,抬上山祭祀。
溫晚意来了兴致,跟着大家一块捏起来,溫晚意的手很巧,很快捏出了十二生肖,各个都栩栩如生,大家纷纷夸赞。
正当溫晚意准备按照山神画像捏的时候,却被刘阿姨阻止了,“晚意,山神不能捏,等杭师傅来了再做!”
溫晚意不懂规矩,其他人帮着解释,“山神只能由男人来捏,女人碰不得的,碰了不吉利。”
溫晚意听着十分荒唐,“凭什么?祭祀的食物全部都是女人做的,凭什么女人不能捏山神?一群人吃着女人做的饭,还嫌弃起女人来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其他人也纷纷认可笑道:“就是,这些男人踩着女人肩膀做事,说什么男主外,女主内,可结果呢,妇女的功劳却被抹去了!”
刘阿姨笑笑,连忙安抚,“好了,既然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我们照做就是了,万一真有什么报应,谁敢去担这个责?”
“我们应该要相信科学,既然规矩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老祖宗也是人啊,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我们现在努力奋斗的一切,也是为了后辈能够享受公平,大家说对不对啊?”
溫晚意一句话,大家立刻呼应,“对!”
刘阿姨瞥了眼溫晚意,这个姑娘真会闹事,她连忙喊道:“行了,大家先做饭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
溫晚意顿了顿,欲言又止。
大伙真做饭呢,外面突然跑进来几个人,着急地喊道:“出,出大事了!”
大家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朝着他们那边看过去,只听见他们喊道:“张团长带的兵吃了败仗,卧龙山上的土匪杀到村子里来了,沈书记挨了一枪,跌下河了,现在下落不明!”
闻言,大家纷纷惊慌起来,溫晚意更是皱进了眉头,担心起司行简来,毕竟今天是他第一天当兵,没想到出了这种事,他该不会也出事吧?
“大家先把粮食搬回地窖里,赶快躲起来!”
刘阿姨连忙嚎了一嗓子:“都别慌!快搬!”
于是所有人纷纷将粮食藏进了地窖,外面有人看守,只要土匪来了,立马通风报信,让所有人躲进地窖里藏身。
溫晚意慌忙中跟着大家一块躲进了地窖里,外面很久都没有动静。
地窖里漆黑一片,只有几缕光线照进来,大家抱成团,紧张地蹲着地窖底下。
直到外面吹响了号角,所有人松了一口气,“警报解除了!土匪退了!”
溫晚意看着大家都松懈下来,嘴里念叨,“村里还有莫家,还有卫兵队,打也打不到这里来的,总算是没事了。”
溫晚意连忙问道:“村子经常有土匪骚扰吗?”
刘阿姨说:“有,多的是亡命之徒,兵队一去打,他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根本杀不完,可一松懈,土匪又下山来闹了。”
“晚意,你快回去看看吧,沈书记出事了,家里也没个人,想想沈书记真惨,那么年轻就牺牲了。”
“不可能!沈书记只是下落不明,不一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