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听说你打靶可以啊。”
“陈伯伯!”胡阳虽然年纪小,可人家不怵场啊,在人际这块儿,首先是能认得脸,其实是将人名对上,见过一次,他就能主动上去搭话,有几次照面,他跟人就能相谈甚欢。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外面的笑声一阵儿接着一阵儿。
“行了,小顾,你出去吧,这里我们来就行。”陈芳将人往外赶。
“没事儿,嫂子。”
不过的确也没有什么可以是他能干的了,陈芳本来就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人齐下锅。
“那我出去了?”
专心去皮的吕桃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不是吧。”顾准一走,常思就移了过来,“老顾跟你离开一会儿是能怎么着?我看他还不如阳阳呢。”
“小两口感情好。”陈宁一天天地好起来,陈芳每天都是乐呵呵的,“也会带孩子,把阳阳教得多好。”
喜欢小孩儿的常思看了一眼坐在几个大人中间的胡阳,正优哉游哉地学着大人的品茶的样子,喝他的白水,“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像阳阳这样的儿子啊。”
陈芳被她逗笑,“慢慢来,这事儿急不得。”
女人们凑在一起,无论最开始在聊些什么,最后的走向总是免不了家庭和孩子。
接过吕桃切好的土豆块儿,陈芳随口问了一句,“桃子,你和小顾什么时候准备再要一个孩子?”
“啊?”一个寻常的问题让吕桃卡了壳,对她来说,这有些超纲啊,随口说了一个借口,“我们还不急,有阳阳就可以了。”
“还是得多要两个。”陈芳拿自己举例子,“原来我也是觉得有宁宁一个就够了,可是,这次之后啊,我就在想,要是当时再生一个,俩人不也是一个伴儿了?一个孩子啊,还是有些单。”
“一下子生个双胞胎也行,一劳永逸。”常思很快又自我否定,“不行,老苏和我都没有这个基因,估计生不了。”
“生两次,不就凑够了?”陈芳给她出主意。“你俩的孩子到时候随谁都会好看。抓紧生,年轻生不遭罪。”
生孩子?
一个顾准和她的孩子?
想法一出来,吕桃觉得自己真的是晕头了,他们的一年之期眼看就要过半,她之后要去哪呢?
开饭的时候,胡阳从陈宁的房间里出来,“姐姐说跟我们一起吃。”
老陈听见立马起身去扶自己闺女。
陈宁走得很慢,跟在胡阳身后出来,“桃子姐,思思姐。”
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准和老苏,她朝两人打了个招呼,“姐夫。”
“哎哎哎,吃饭吃饭。”陈芳搓着手,招呼众人坐下。
吕桃朝胡阳竖了一个大拇指。
带小孩儿来吃饭,她跟顾准也和人简单叮嘱了一下,担心的就是小孩子忍不住当面问出来,没想到胡阳小朋友不仅表现优秀,简直就是超常发挥啊。
老陈也高兴,拉着顾准和老苏要留下喝酒,陈放也不拦,常思在外面向来是给老苏面子的。
顾准还巴巴地问,“我能喝吗?”
声音一出,常思的眼里满是看戏,连陈宁都看了过来。
心里暗骂顾准这个戳祸精,坏她形象,吕桃表现得一切正常,“喝呗。”
几个女士聚在一起拉起家常。
胡阳追着陈宁问东问西。
小家伙儿的话简直不停,陈宁也不嫌他,问什么答什么。
说着说着两个人还有了自己的秘密,胡阳拉着陈宁进了屋,背着大人们说悄悄话去了。
胡阳等不住了,在陈宁的屋里睡了一觉,被叫起来的时候还懵懵的,往吕桃怀里钻,“妈妈,我困,想睡觉。”
“桃子姐,要不让阳阳睡在这儿吧?”
“早上起来看不见我们,该闹了。”吕桃重新蓄了力,将人抱了起来,“没事儿,一会儿就到家了。”
不知道三个人是喝了多少,吕桃只觉得酒气很冲,“能行不?”
“嗯。”
老苏酒量一般,已经有些醉了,缠着常思“媳妇儿”“媳妇儿”地叫个不停,常思不答应,他就一直叫。
没法好好说话的常思直接上手去捂嘴,不让他出声。
顾准看了过来,不等吕桃询问,“我没事儿。”
“那回吧。”
一路上,顾准倒是很配合,让直走就直走,让拐弯儿就拐弯儿。
回到家,胡阳一到自己的床上,找个了舒服的姿势,接着睡了。
吕桃让顾准先去洗漱。
顾准固执得不动,非让吕桃先去洗,“你先洗,家里都是你先洗的。”
没见过他喝酒,吕桃也摸不准他这会儿是醉还是没醉,但是吐字清晰,应该是没事儿?
顾准还有模有样地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行,看起来是没事儿。
给人倒了一杯水,吕桃没再管。
等吕桃洗完出来,顾准还是那个姿势。
一动不动。
吕桃问什么都能答上来。
要不是书是拿反的,吕桃还真信了这人是清醒的。
“你不睡觉,坐那儿干嘛?”
“我看书。”
书都是倒着的,看什么书?
似乎是感觉到了吕桃的怀疑,顾准力证自己,“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嗯嗯嗯,对对对。
拿着一本唐诗背宋词。
这可太清醒了。
等着他背完。
相当捧场的吕桃还鼓了鼓了掌,“能走吗?”
“能!”
起得太猛,顾准觉得自己有点不稳,有些晕。
他抓住吕桃的胳膊,稳住自己,“我咋感觉有些晃?”
“嗯?”
吕桃不想跟醉酒的人多聊,听又听不懂,费那劲儿干嘛。
“你怎么不理我?”
“理。”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没。”
“我们要去哪?”
“呃。”
统共也没几步路,吕桃将人送进房间。
平时说话虽然不多,但是顾准也不至于被憋到吧?
这喝了酒,话匣子解了锁,话密得能敌两个胡阳。
吕桃开始几句虽然简短,但是还会回,后来的就是哼哼哈嘿,嗯嗯啊啊地出个声儿,应付过去了。
到了屋里,亮了灯,顾准拽着吕桃不撒手。
“到你屋了,睡觉。”吕桃给人指了指他的床,让人松手。
顾准看了看,又将视线放回吕桃脸上,“这不是我屋,这是书房,我不睡书房,我要睡自己的屋儿。”
“睡睡睡睡睡。”吕桃关了灯带着人换屋子。
自打吕桃住过来之后,顾准就没怎么进过这个屋了,他的目光从门口,略过柜子,看过床边的桌子,最后落到了床上,“睡觉?”
被按在床上之后,顾准一下子就低了,这个高度他拽着吕桃胳膊,就有些难受了,也不等吕桃说话,他自动放下自己的手,变为拽着吕桃的衣角。
好家伙,想走走不了的吕桃试图去掰开人的手。
“你打我干啥?”
吕桃不可思议地看着碰瓷儿的人,要不是他攥着不放,她用去掰他的手?
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掰开。
她打他?
算了。
不跟醉鬼一般见识。
吕桃试图跟人讲道理,讲了几分钟都说不通。
她这次是真的直接一巴掌拍了上去,“松开。”
松倒是松了,皱皱巴巴的顾准五官往一起凑。
制止住要开口的顾准,吕桃言简意赅,“闭嘴。
给人指了指枕头,“躺下。”
顾准盯着吕桃不错眼,一脸的委屈。
吕桃觉得她刚才就是用错了方法,好声好气只会让人变本加厉,快语令酒鬼才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闭眼。”吕桃给出了最后一个命令,“睡觉。”
眼还睁着的顾准小声地说,“我渴。”
喝完水还是睁着大眼,不睡觉。
“我头疼。”
“喝水。”
吕桃拍的那一下并不用力,也不红,可能酒精麻痹了脑子,放大了痛感,顾准看着自己的手,后知后觉地说道,“我手疼。”
“喝水。”
“我睡不着。”
“喝水。”
吕桃化身一个无情的重复机器。
“我想上厕所。”
还知道洗手,顾准倚在卫生间的门口,“我醉了,走不动了。”
吕桃跟他对视,“行,你就在这儿睡吧。”
扯住的衣摆让吕桃往前走不得,她困得耐心不多了,“你再墨迹,我给你扔出去,你信不信?”
看着人睡了,吕桃也回了自己的屋,终归是有些放心不下,夜里起来看了几次。
常思昨晚被折腾的够呛,拉着吕桃说个不停,“我就说酒量不行就少喝一点,他跟我扯什么,人菜就应该多练。还说什么早晚也能像你家老顾一样,一斤打底……”
吕桃以为自己听岔了,“一斤?”
“呃。”常思打了个哈欠,昨晚她尽照顾酒鬼了,“我家那个二两酒量的,说要向你们老顾看齐,喝一斤不倒,老顾那是与生俱来的,他……”
合着,那人昨天根本就没醉。
装的?
嗯,很好。
吕桃到家,顾准已经把饭准备得差不多了,卡着人到家的点儿,往外端。
早上吕桃着急出门,俩人也没来得及说什么。
兵荒马乱的早上吕桃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虽说她现在还是一如既往地和胡阳有说有笑,可顾准就是能察觉她在生气。
因为,她没理他!
吕桃只当是没有看见他不断地看向自己,是他要欲言又止的,又不是她不让说话。
等到胡阳进了屋写作业,吕桃才看了人一眼。
接收到信号的顾准开口就是,“我错了。”
“嗯。”
又是这熟悉地惜字如金。
家庭和谐的重要保障就是不能有矛盾,问题要及时解决,顾准深刻地进行自我检讨,“我做得不对,不应该,以后我肯定不会犯了,保证同样的错误绝不会出现第二次。”
看着人驾轻就熟的模样,吕桃有些意外,这么熟练?
只听下一秒顾准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我究竟是怎么了?”
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吕桃还纳闷儿,谁跟他通风报信儿的,合着这人就是一个态度好?
今天为了能回来做饭,顾准一下班可是就跑了回来,一秒都没敢耽误。
看了看停下筷子的吕桃,总不能是今天晚上的菜不合她口味吧?
他都是挑着她喜欢的菜做得,不应该啊。
“你以后哪儿喝酒就住哪儿。”嚯嚯他的酒搭子们去,她只想好好睡觉。
啊?
露馅儿了?
不应该啊。
猜来猜去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顾准万万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他演得不是挺逼真的?
早上不是还得到一句关心的?
顾准当然不会再问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
吕桃的消息源一一排查。
旁敲侧击出答案的顾准:很好,以后常思再来他家吃饭,只有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