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守望你 第3章 序章 致命的吻

“喔！”外卖员被人这么一吼，脖子一缩，只得进屋。但他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脱鞋不是，不脱鞋也不是。

他的鞋子里面灌满了水，大概可以养两池子的鱼。

但是如果脱了鞋，可能浸泡过雨水的汗脚散发出来的味道可能会令人不悦。

“把鞋子脱了吧，不要紧。”陈勤十分细心地发现了外卖员的犹豫，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你要是穿着鞋子在里面踩来踩去我才会比较苦恼。”

“谢谢大哥，大哥你人真好！”外卖员这才不好意思的脱下鞋子，换上拖鞋。

“卫生间在这边，你可以先洗一洗。”既然已经让别人进来了，陈勤想让人至少要更整洁一些。他指了指卫生间的门，外卖员踩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往左是热水，往右是冷水，打开前要小心不要烫伤。”陈勤打开盥洗盆下方的柜子，“吹风机在这里，插上插头就可以使用。”然后走到淋浴间，指着一个旋钮，“往上转是花洒，往下转是上面的喷头，沐浴露和洗发露这里都有。”

“哦不用了，我只要简单洗一下就可以了。”外卖员连连摆手。

“不要紧，东西买来就是给人用的。你将衣服脱下，我先帮你拿去烘干。”陈勤介绍完了卫生间的各个东西，然后去找了条干净的浴巾拿给他，“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喊我就好。我就在外头吃饭。谢谢你的外卖。”

外卖员乖巧地将衣服脱光后都交给了他，钻进了淋浴间，因为都是男生，倒是一点也不忌讳。

陈勤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些事情。

或许对方只是出于职业前途的考虑，才如此尽心尽力，但他还是很感动。

因此他才会忍不住把别人喊住，让陌生人进来家中。其实世上的好心人还是很多的，今天陈勤就已经遇到了两个。

他将外卖员的衣裤拿到晾衣架上，拧干后，挂到了晾衣架上，打开了烘干功能。

又拿了个脸盆走到门口，将满是水的鞋子放进去，走到阳台上，把里面的水尽数倒了出来，取来吸水纸，在鞋子内侧和外侧都铺上了几层，晾在阳台上。这样一来，能吸收一些残余的水分。

做完了这一切，他洗干净手，在水槽中将麻辣烫中小心地取了出来。擦干净塑料盒表面的汤，再放回桌上吃。

虽然麻辣烫撒出了一些汤，但温度保存的很好，面条也没有糊，味道很不错。

卫生间漂出水雾，卫生间的门忘了被关紧，传来熟悉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和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很快水声停止了，随后是吹风机的声音，而后吹风机也停止了。

外卖员**着上身，下身裹着浴巾，双臂局促地夹在身体两侧。“大哥，我……洗好了。”

“嗯，在沙发上坐一会儿。你的衣服我放着烘了，一会儿就能穿。鞋子可能没办法干的这么快，你最好能回去换一双。鞋子湿了比衣服湿了更容易感冒。”

陈勤放下筷子，站起身，取出一包红糖姜茶，倒在一次性杯中，往里冲了开水，再用筷子搅拌了几下，放在了外卖员身前。

“喝一点，可以预防感冒。”

“谢谢大哥。”外卖员拿起来吹了吹姜茶，小心地喝了一口。

外卖员的身体瘦小得可见到骨头，没有什么脂肪，陈勤觉得这人比自己可能还要瘦。

“你怎么这么小就出来送外卖？”陈勤在沙发另一侧坐下。

“要挣钱啊。”外卖员笑了笑。

“不是应该上学吗？”

“我读书不好，上不了大学，只能干这个。”

陈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别看，现在送外卖很挣钱！”外卖员倒是有些自豪。

“是嘛。”

外卖员洗过澡以后，或许稍微习惯了新的环境，稍微也放得开了一些。“生意好的话，一个月能挣一万多。”

陈勤吃惊：“能有这么多！”

外卖员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他自豪地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姜茶。

陈勤看到了他膝盖处有淤伤：“你是不是很拼命？”

外卖员顺着他的眼神，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的膝盖，他把浴巾往上撩了撩，可以看到右膝好几块结痂的伤口，不由得面色一红。

“是啊，要想挣的多，就得多接单子，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要拼命赶着送。不小心的话就会摔倒。不过一点点摔伤不要紧，要是外卖摔坏了，顾客投诉，那才是麻烦的。”

“你被投诉过？”

“是啊，那一天也是下着大雨，路上太滑，我骑车经过路口的时候，一不小心和另一辆车撞上了，刹车都来不及。”

“啊，后来怎么样？”陈勤大概能想像出那画面，雨中年轻的外卖员为了不超时，拼命地骑着电瓶车赶往下一处。

“两人全摔了，我脑袋上还去缝了好几针哩。”外卖员把额上的头发撩起来，指了指右额处，确实能看到一道伤疤。

“就在这里。不过那个时候我都没发现，我只顾着车上的外卖了。外卖全翻了，混在地上的泥里，水里。没办法，我坐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儿。后来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打给顾客，跟他们道歉，赔钱。但还是有一个人投诉了我。”

“这也会投诉吗？”

“是啊，总会有的。但是也很正常，大家生活都不容易，等了许久的外卖却被突然告知变成泥啦，变成水啦，被地上的蚂蚁吃掉啦，会生气也是正常。大家现在可全指望着外卖过日子呢。说起来，我们可以说是全人类的希望。”外卖员大拇指翘起来指了指自己。

陈勤笑了笑，不无赞同道：“是啊，全人类的希望。”

“如果被投诉了会怎么样？”陈勤好奇地问。

“就会一个星期接不到单子。”外卖员叹了口气。

“唔，实在有些残酷。”

“确实啊，我还傻愣愣地想出来接单，愣是吹了几天的冷风！说起来，那个人点的也是麻辣烫，我记得特别清楚。”

外卖员顺嘴说了出来，才发现此时说出来有些不合时宜，不由得脖子一缩。

[所以今天才这么小心吗？]陈勤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他的小动作，不由得放声笑了出来。

外卖员还担心自己说错了话，却没想到引得陈勤笑的这么开心，自己也跟着笑了。

笑了一阵，两人缓过劲来。

“这雨好像下个不停啊。”外卖员说。

“是啊。”

“怎么会这么突然就下雨了呢？明明天气预报说的是个大晴天！”

“天气预报从来没准过吧。”

“我想也是，嘿嘿。”

陈勤站起身：“我去给你看看衣服干了没。”

“啊，我自己去吧。”外卖员也跟着站起身。

陈勤拍了拍他：“你坐着好了，你都不知道阳台在哪。”

“哦，谢谢大哥。”外卖员只好坐下，将剩下的姜茶一口喝完。

陈勤确认衣服都干了以后，便都收了进来。刚走到客厅，就发现外卖员正捂着肚子十分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他将衣服丢在沙发上，快步走进关心道。

“不知道，我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痛，不对，我好像全身都在痛。”外卖员摇了摇头，有些不可自制地发出呻吟。

“怎么回事？难道是冻到了？”陈勤脑海里飞速地掠过既往生病的经验，是感冒，还是胃肠炎，还是说刚才喝了姜茶的原因？

“大哥，我……”话没说完，外卖员突然俯身剧烈地呕吐，那声音仿佛是从深渊洞口传来，带着剧烈而响亮的回响。

呕吐持续了2分钟，太过措手不及，东西吐的哪儿都是，茶几上，地上，脚上，腿上。

陈勤在一旁轻轻地拍着他瘦弱的背，他的身体冰冷没有温度，声音也变得沙哑：“大哥，对不起，我弄脏了你家里。我忍不住。”

“别说这些，你现在觉得好些没有？”

“舒服些了。”外卖员虚弱地直起身。

“我给你打救护车。”

“不行！”外卖员连忙抓住陈勤的手，“不用叫救护车，我一会儿就好了，真的。”

陈勤见他十分坚决，便没再勉强，把他扶着躺在沙发上，抽了几张湿巾递给他：“行，我想应该是洗完澡没穿衣服冻到肚子了。我去给你拿点药。”

外卖员终于松开了手，缓缓点了点头，想说声谢谢却也没了力气。

幸好陈勤平时备了各式各样的药，多准备些总是没错的，此时正是到了用武之地。

他在药箱里仔细挑选，选了万无一失的奥美拉唑肠溶胶囊，新倒了一杯温水。

“怎么样了？把药先吃了吧。”陈勤轻声问道，但外卖员没有反应，他面色苍白，紧闭着眼，眉头无力地皱着，嘴唇微闭，鼻子费力地呼吸着。

陈勤小心地把他的脑袋扶起来靠在身上，拿出一粒胶囊，放在唇边想要给他喂进去，但是嘴巴还是闭着。他只好先用左手捏住他的两颊让嘴巴张开，然后把药物放进嘴里，再喂下一口水。

外卖员咳嗽了几声，喉结动了，应该是咽下去了。

陈勤又扶着他躺下，然后走到屋里拿了一床薄被子盖在他身上。此时也顾不得他身上的呕吐物了，被子脏了再洗便是。随后去阳台取了抹布和拖把。

[好嘛，今天都是些什么事儿，现在居然在照顾一个大男孩。]陈勤想，不过他倒不觉得有多累，他甚至觉得照顾人也有某种乐趣。

这也可以算作普通人的生活所带来的乐趣吗？等把茶几和地上的呕吐物都弄净了以后，又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粘了热水，帮忙把外卖员吐到身上的呕吐物也擦去。

[其实照顾人的感觉也挺好的。]陈勤忙了一阵，坐在边上歇了一会儿，看着安静闭着眼似乎睡着的外卖员。

他第一次和人如此亲近，而且这种感觉并不让人排斥。

[或许是时候找一个人一起生活了。]他内心不无期待地想着。

杨师傅给他带来的后遗症竟然如此的强烈而持续。那清爽的笑容和饱满的身体里散发着男人特有的味道，玄武白帕萨特用它独有的嗓音唱着Carpenters的《Those Good Old Dreams》。

陈勤感觉到身体某处发生了变化，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像轻纱迎着风抚摸面庞带来一丝痒感。

冬眠者应着贝斯的节奏一点一点的觉醒，手指随着本能而移动。

[普通人的生活的快乐。]陈勤细细品味。

黑色的帷幕正盖在空中，世界正在被大雨冲刷，身边年轻男子正在呼吸。

结束后，陈勤站在卫生间镜子面前，镜中人因为熬夜过度，头发显得有些油腻，面色泛红，双眼微微地内陷，下睑的耳朵薄而小，嘴唇微微张开。

蓝白相间的条纹印花圆领短T恤下，锁骨清晰可见，呼吸时还能看到小凹陷。手指纤细，手腕瘦小，仅仅用拇指和食指就能把手腕圈住，手臂上青筋清晰可见。洗旧的灰色牛仔裤上，皮带扣到了最里一个洞。

他惊讶于自己消瘦的身材，毫无色彩的面庞。好像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样。

[但是下方正温暖而黏腻。]他满足地笑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暗暗下了个决定：[今后要学会照顾自己，为了变成更好的一个人。]

突然，身后被人紧紧贴了上来。陈勤讶异地转过身，外卖员毫无血色地脸正对着他，浴巾不知道被丢到了何处，身体紧紧贴着。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对方骨骼的形状。

《Those Good Old Dreams》还在脑里循环播放。外卖员从口中吐出触手，上面长着细刺，一下子刺穿了他的脖子。

陈勤的身体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

电脑屏幕上传来新的信息。

[你还在吗？]

[我靠，你刚刚太突然了，我去把自己洗干净了，还吹了个头。可以视频了！]

[正在邀请对方接受视频邀请……]

已经没有人能点下那个接受按钮。

差点变成奇怪的故事展开……序章结束，正文开始！

明天晚上9点更新。喜欢的麻烦收藏一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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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序章 致命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