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简重楼琢磨怎么卖药的时候,吴立棠手里拿着两张帖子黑着脸找上来,“那位警备司令又有喜了。”
“龚成那老东西又娶姨太太?”简重楼瞬间变脸,语气恨不得咬人。
“不止,还有他老娘六**寿。”
“艹!”一种植物。
说到这位警备司令就不得不说说他的辉煌战绩,泥腿子出身,二十多岁救了当时还不是大总统的方自涛然后混了个小队长,接着用了十几年就干了到天津卫警备司令。现如今四十几岁的他已经在天津卫警备司令这个位置上坐了三年半,似乎还有继续坐上七八十来年的意思。
简重楼叫人家老东西委实有点言过其实,人家正当年呐。
这位正当年的警备司令打仗的本事简重楼是没见过,不好评论,可敛财的本事那绝对令人叹为观止。
就城里这些个稍微有些规模但后台不硬的商户全有他的干股,这个不说,花钱买平安嘛,哪儿都一样。然后什么三节两寿冰敬碳敬这些也是老生常谈,除了这个人家还能平均一年娶两个小老婆还次次大摆筵席,孩子满月得摆宴席,给老婆老娘和自己过生日一样大摆筵席,平均下来各种需要上礼花钱是活动不多不少俩月一回。另外给儿子女儿过生日连宴席都不摆,直接有人来串联告诉你某某公子小姐看上了什么什么东西,一户也不多二三十块钱的,你要不要凑个份子?
这么说吧,这些商铺的利润得有三成都贡献给了这位大司令。
这还不算交的税。
这里面自然少不了简重楼的份儿,他一个没后台没人脉还能弄来精贵药的小买卖可不正是人家盘子里的菜,有事没事不叨一口才怪。也就是盘尼西林量一直不大,一两个月才有三盒五盒十盒八盒的,不然这剩下的肉汤让不让他喝不不一定呢。
当然,警备司令的贴子给的是大丰商行老板,可不是大槐学校校长,人家且看不上这个给穷杆子免费教书的地方。
“再这么下去不行。”吴立棠冷着脸,眉宇间藏着深深的厌恶,“今年才过半他就娶第二个小老婆了,谁知道下半年还有几个?这个老东西根本喂不熟。”
“的确不行。”简重楼痛心疾首,送出去的都是他的钱,那么多,可以干老鼻子事了。
韬光养晦韬光养晦,他不停的给自己运气,可最后还是没压住,恶狠狠的抬头,做了个劈砍动作,“你说干掉他怎么样?”
“就怕走了豺狼来了虎豹。”吴立棠立马接话,看样子也不止想了一回,“就算我们躲得过追查,可再来个什么货色不好说。”就这帮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不伸手的,那些个杀鸡取卵的说不定还不如这个。
简重楼狠狠的吐了口气,摆摆手,“喂不熟的有喂不熟的办法,且先让他猖狂几天。”
老子不收拾你真当钱是大风刮过来的。
赴宴的日子到了。
宴席没啥说的,就在城南五进大宅里足足摆了一百桌。这位不喜欢小洋楼嫌憋得慌,就弄了个大宅子,正好塞下他那些个莺莺燕燕。
虽然开的席面不少,可现在的天津卫是什么地方,就是上海滩都得退避一射之地的发达城市,商户大佬遗老遗少多如牛毛,这一百桌也只能分给那些有实力的,还有好些个连坐都捞不着,送上礼道个喜就撤。这还得感谢人家收你的礼。
作为新贵,因为盘尼西林这个牌子简重楼好歹捞着个坐儿,就被安排在大院的席面上,跟他同桌的都是有身家的商家大户,在别处也都是让人捧着敬着的角色,可在这儿连偏厅都进不了,只能坐院子里喝风。
不过本来大家也不是来吃饭的,这可是上好的交际所,钱花了当然得让它物有所值,最好能物超所值,一个个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跟旁边人应酬。
围在简重楼旁边的人不少,十个就有八个来打听盘尼西林的,这个要留那个要买,在脸笑僵之前赶紧找了个理由跑外头透气。
别看他们都一副着急要货的架势,可真要给他们千儿八百的一个个都得崩。
这可真是没产量愁,有产量也愁。降价是必然,不然药烂在仓库还不如不生产,他弄出来这个也不光是为了钱。可在降价之前要是能再多搞几笔就好了。
怎么能最大限度的多挣钱呢?简重楼又开始琢磨。正琢磨着一扭头就看见打扮得人五人六的岳子甫被迎了进去,还是正厅!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倒胃口。
想就知道,姓岳的肯定是代表简家来的,明显一个纳妾用不着简市长出面就让小辈代替,说不定人都不想来,可又不能刚来就得罪同僚。啧啧,这位简大爷估计也被老东西恶心得够呛,要不然怎么就让一个养子出面呢?
简重楼在外面延展思维,却不知坐在正厅的岳子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今天这趟是他主动请缨的,简老爷子原本意思就是包二十块钱送来拉倒,吃席就算了。一个纳妾还大张旗鼓,当大家都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呢。
他主动把事揽过来当然也不是真来吃席的,他,另有要事。
眼看天已经黑透,酒过三巡,龚成那张马脸都染上了酒意,可他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期盼的声音。
“你在等什么?”不知什么时候龚成站在了他身边,一手按着他的肩很亲切的问。
“没有,我没等什么。”岳子甫慌了一下,强自镇定道。
可他这点道行在老油条眼里那就是白纸黑字似的,明显到可笑,“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没有鸟叫声?”
岳子甫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什么,什么鸟叫,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龚成没有跟他掰扯,反倒对着桌上的宾客笑道,“大家喝好吃好,我跟岳公子说两句话。”说完捏着岳子甫的肩膀就把人推到了后堂。
一进后堂就看见几个男人被捆了扔在地上,浑身被抽得血葫芦似的,却因为嘴里塞着破布一丝声都出不了。
岳子甫眼睛瞬间睁大,腿不由的开始打哆嗦,“司令你……”
还没等他说完,突然龚成抬手就是一巴掌。
“小子,胆子不小啊你,敢从我手里偷人,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龚成冷笑着甩了一下手,反手又是一耳光,凶神恶煞的盯着他,那眼神跟看死人似的,“我现在就告诉你,别说你,就是你老子都不敢跟老子我呛着来,你算老几?!”
两巴掌下去岳子甫整个人都给懵了,火辣辣的疼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羞愤欲死。他长这么大别说挨耳光,就是真正的重话都没听过一句。别看他是男孩子又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可真是被娇养着长大,又年少成名。谁见了不是捧着,可现在竟然被这么
个恶棍东西打耳光,简直奇耻大辱!
他使劲挣开扯着自己衣领的手,正要据理力争却发现嘴疼得根本张不开,只能低吼,“她有心上人了,她不愿意!你这是强抢民女!”
“哈哈哈哈!”龚成跟听了个大笑话似的笑个不停,抬手又是一巴掌,“还强抢民女?她爹妈收了我的聘礼,花轿抬进我家大门,我哪儿抢了?就算我抢了,你又能如何?又干你屁事?”
“你!”
“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有个好爹,你连吃我这巴掌的机会都没有。”他轻蔑的看向岳子甫,“二十多岁的人了,连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都不知道,看来是简玉山没有教好你,今天我就替你爹教教你怎么做人。”
话音刚落岳子甫就被两个大兵一左一右扭住胳膊,那手就跟钳子似的,瞬间就不能动弹了。紧接着就见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提着鞭子炫耀似的打了个空饷,然后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到这会儿他终于感觉怕了,这个打在脸上的耳光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威胁,要说耳光让他感觉羞辱愤怒,那眼前的鞭子就让他由衷的恐惧,这已经完成超出了他的意识范围,哪怕他在小说里写过无数次鞭子。
“你不能打我!”岳子甫高高肿起的脸让他说话开始漏风,更是一动是扯得生疼,可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我是代表我父亲来的!”
“诶呦,那可真不好意思,打了你爹的脸,要不你让他来找我说道说道?”他轻声说完,就抬起下巴,“打!”
鞭子瞬间落下,岳子甫下意识打了激灵,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感觉脸上有点凉。
紧接着第二鞭抽下去,他才发现鞭子落在了地上的人身上。
就见那人被抽得一阵阵抽儿,可惨叫却根本发不出来,一鞭又一鞭,脸上凉意飞溅,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脸上的凉是飞溅出来的血。
他不由的白了脸,腿软得都立不起来。影视剧里见再多的刑囚都没有眼前的鞭子冲击力大,那是打别人身上吗?那是打给他看的!
鞭子也不知道到底抡了多少下,岳子甫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别打了!你想要多少钱?我赎!”
“行,上道。”龚成笑了,看来他这视财如命的名声都传出来了嘛,也挺好,“你是市长公子,给你爹个面子,你的,免了。他们,一人一万。”
“嘶!行!”岳子甫倒吸一口凉气,他写书是挺挣钱,可他花钱手也大,这几年也就将将攒了三万块,这恶棍是摸着他的家底要的吧。可这会儿哪儿还由得了他讨价还价,只能人家说啥是啥。
龚成也不啰嗦,直接让人跟着他去提钱,见钱赎人,过时不候。
岳子甫一走,龚成目光就投向更远的地方,那边还有一大笔等着入他的口袋。一想到这儿他就得意极了,心里对这个小老婆满意极了。才进门就知道往家搂钱,不错,带财!